赫雀瑟
避雷针:
本篇是篇即兴发挥的作品,视角偏女主。里面使用了部分《鼬真传》的剧情,但女主的性格设定与原作大不相同,如果你非常非常喜欢原作中的女主设定,请谨慎斟酌要不要点入。
年龄设定上男女主最后阶段接近十八岁。
阅读过程中如有任何不适请点小红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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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在花下死,如月望日时。”
昏暗的房间里,一名妇人俯身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披散开的墨紫色长发与地上的血污混杂在一起,呈现出骇人的现形状,仿佛赤舌出现前平地升腾起的那一蒙黑雾。她的一枚手臂向前伸着,露出惨白的肤色,可以看出这是她在死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做出的动作。离她的手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幅画像,看来是在刚才的争斗中从墙上碰落下来的,画上描绘的人依旧笑得灿烂——除了死去的女人,还有一名棕发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很明显,这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和他们的掌上明珠。女孩长得不算漂亮,却十分有灵气。她有着与其父同样的棕色头发以及一双从母亲那里得来的大眼睛,右边的眼角上还挂着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好像一粒黑色的水晶。画中年幼的她尚不懂得享受全家入像的美满,于是吐着舌头扮鬼脸以表达自己的老大不高兴。可怜当日欣欣然的一家子又怎能料到在将来的某天,会落得一个惨绝人寰的下场。
不过更让人惊骇的是,犯下这残忍血案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舞勺之年的男孩。此时这个稚嫩的凶手正静静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有着挺拔的身材、修长的双腿以及干练的肌肉线,一头柔顺的鸦青色长发被红色的发带工工整整地束起。不难看出,男性的力量之美正在他尚未成熟的身体上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男孩手中握着一柄胁差,殷红的鲜血正从上面一滴滴落到地板上。他的瞳眸在黑暗中晃动——那也是红色的,和滚热的血一样。不过他的眼神却是冷的,比他手上那柄刀的大马士革钢还要冰冷。刀刃上还附着一些如铁锈般的物质,正是干涸后的血渍,是这把刀在贯穿隔壁一对年近八十的老夫妻的身体后留下的。两人在睡梦中无声地死了,没受痛苦。老太太的嘴角甚至拂有一抹微笑,不知道她是否在梦境里与家中那个战死沙场的独子重逢。解脱如是,对两个耄耋老人来说,可否算得上一个幸福的终焉呢?
突然,玄关处传来“啪”的一声,原本关着的门被推开了。皎洁的月光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同时带进了一个玉人曼妙的影子。
“妈,我……”影子的主人原本要发出的声音被眼前的恐怖画面生生截了回去。画像里的那个小女孩回来了。不过历时数载,现在的她已经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印有木叶纹章的金属护额闪闪发亮。一阵夜风袭来,棕色的长发如芭蕾舞者般从腰际跃起,在空中尽情地舞动着。她怔怔地立在门口,久久无法动弹,唯有抱着一个纸袋的双手不住地颤抖。随着“咚咚”两声刺耳的脆响,两个红色的苹果葱袋口落出,掉到地板上,随即“咕噜噜”地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滚去,最终沉入黑暗之中——它们也是红色,红得好似姑获鸟留下的两滴血,亦或是少女因为悲愤而睁得滚圆的眼。
“是么……你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最终,她紧紧咬着唇,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终于赶着自己在被悲伤彻底吞噬之前吐出了一个名字,“宇智波鼬。”
被呼唤的人在黑暗中缓缓转过身来,面庞上两条细细长长的泪沟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加冷峻,不过一开口的声音却出人意料的温柔:“宇智波泉,如果你不要回来该多好,但现在已经没办法了。”
“彼此,我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那个被他唤作“泉”的女孩已经恢复了平静,目光也一点一点地变得凌厉起来。她缓缓俯下身,似乎是要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有稀客莅临寒舍,我会好好招待的!”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数发迅速旋转的手里剑朝面前之人的身上飞了过去,发发都直逼要害。
那攻击的突如其来让鼬不禁一怔,随即用刀挡下了所有的攻击,反手以相同的方式回敬过去,不过同样被对方迎面掷来的利器统统拦住。
“老实说,我很惊讶,没想到你变强了不少。”他继续用手里剑试探对手的破绽,“已经完全不是当初在学校的样子了。”
宇智波泉轻笑一声:“是呀,那个时候你是全校万众瞩目的天才;而我是个厌恶修行、评分垫底、甚至连苦无都丢不中的吊车尾 。我还记得那时候总找你做陪练,可仍旧不开窍。”
她的话让鼬陷入了回忆,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一个六七岁女孩瘦小的背影。她一次又一次地向靶子投掷苦无,却没有一发命中,而自己就站在她身后。他认真地纠正她的姿势,但对方显然并不上心,不是曲着背喊累就是慵懒地打哈欠,似乎比起修行,她更愿意借机向自己撒个娇。起初鼬会答应当泉的陪练仅是出于自己三人小队成员的私人嘱托——一个叫稻田信子的女同学。她与泉是一对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闺蜜。信子是个仗义之人,见好姐妹的手里剑技术总是无法提高,也为之着急,脑门一拍就想起了与自己同队的“天才”宇智波鼬。一番“威逼利诱”之后,鼬最终缴械投降,无奈之下答应了这份目标艰难的课外辅导。他觉得自己本该拒绝这种无聊的求助,把宝贵的时间花在陪伴家中可爱的弟弟身上,可他又一次次无法推脱,或许因为面对每天共事的同窗很难像对弟弟那样用类似于“下次吧”一样的理由拒绝,亦或是仅仅由于周围的女生都喜欢甜甜地喊着“鼬君”时,她只会简简单单地唤自己的名字?总之不管何种原因,他都无法拒绝她,渐渐成了习惯。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年,她依旧没有长进,只是彼此之间确实熟络了不少,顺理成章地成了朋友。后来自己去了暗部,而她在毕业后当了个下忍,据说接受的委托尽是寻找走失宠物、帮人搬家一类最低等级的任务。
“鼬,暗部不适合你。你是个好人,干不得那些事的。”她是这样对他说的。能去暗部就职,成为在黑暗中守护木叶是长久的愿望,身边的亲友也都为自己高兴,只有她的态度不一样。不过他能感觉到那寥寥数语简单直白却透露着真诚,甚至在心底泛起一丝感动,毕竟在气氛肃杀的族内交际圈中,除了宇智波止水,能有另外一朋友人愿意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着想,哪怕算不得知己,却不妨碍他去感激这份弥足珍贵的情谊。后来他们偶尔会见面,相约去附近的茶屋一道吃甜点。不过与宇智波泉的交集仿佛天上的浮云,在生活的天空悄无声息地建立,又不知何时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消散。
“不过鼬啊,你知道吗?”他被泉的声音唤回了神,听她一字一句地说:“其实你现在所看到的,才是我本来的实力。”
“什么意思……”鼬在惊讶之中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说,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隐藏了真正的实力,这是富岳大人的命令。”趁着这个空档,她一跃冲上前去。手中锋利的苦无无情地直刺向脆弱的咽喉。
鼬下意识地抬起刀,挡住了对手全力的一击,金属的撞击声在静谧的夜晚变得尤为刺耳。“这是怎么回事,泉?”他皱着眉头问道。
“身在暗部的你应该清楚,每一个进入忍者学校的学生都是一份‘资源’。”宇智波泉一只手握住苦无,用另一只手按在刀刃的平画面上以弥补自己与男性之间的力量差,“所有的幼苗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被木叶各部的无数双眼睛盯着。比起我,富岳大人当然更期望他最信赖与器重的长子能够成为联结族人与村子之间的桥。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族长大人不希望宇智波所有的孩子都在村里锋芒太露,加剧上层对我们的疑虑;他希望尽可能地让更多宇智波的下一代留下空间去选择自己的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为了我们而牺牲了你的。令尊是一位了不起的族长,我敬重他。”
“父亲……”突如其来的真相让鼬的心往下一沉。“已经回不去了。”他重振精神,奋力摔掉富岳晃过自己眼前的残影,一发力就将泉推开,自己也向后退去一步。
泉做了好几个后空翻退到了屋外的街道上,准备应对下一波反击。在冷色的夜空下,她猩红色的三勾写轮眼显得尤为夺目,而此时面前的对手也正以同样的眼睛盯着她。
鼬没让她等太久,压低重心几步奔出屋子。两个人随即又战在了一起,一时刀光剑影,难解难分。此刻的他心中又起了一个疑问:“会不会还有族人与她是一样的情况呢?”
“其实我也不清楚族里还有没有与我同样的人。”泉突然像能听见他的心声一样,一边躲避攻击一边道,“不过据我所知,富岳大人身边的社和稻光虽然总是咄咄逼人,但实力绝不会是那日被你打翻在地时那么不堪一击。止水的莫名身亡让他们急火攻心失了智,即使有写轮眼也看不清你也认不得自己了。”她望了一眼鼬复杂的神情,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稻光的家,见他家窗户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灯却暗着。想必人已经先去那个世界等着大家了……我发现,有些事情往往就真的如你平日常说的那样,凡人都被有限的认知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正因为这种隔阂才会彼此纷争不断。就像现在的你与我,终归逃不过今日这你死我活的局面。可我现在忍不住去想,如果今夜只是一场噩梦,明天我还打算拜托你帮我去找一只从大名夫人那里走失多日的宠物猫。 我想,以你从前找忍猫的成功经验,应该很轻松就能完成。接下来呢……作为谢礼,我准备请你去吃三色丸子,据说在靠近河道的地方新开了一家,想想该是一段多么惬意的时光,与你同享的快乐已经一去不返了,还真是遗憾呐……”
“抱歉,泉。”宇智波鼬捕捉到了从泉白净的面庞上如流星般划过的没落,一阵伴随着刺痛的负罪感落在他原本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的涟漪。借由写轮眼而增强的动态视力让他对人的面部表情变敏感的同时,也变相增加了他的负担。她的苦楚在他的心里被成倍的放大,口里却除了抱歉他道不出别的话来。他确信此时自己的表情在泉那头同样一览无余。记得暗部的前辈卯月夕颜有一回曾开玩笑说“会让女孩子伤心的男生很讨厌。”而自己曾几何时,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叹了口气:“反正……这是最后了……”然而奇怪的是,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居然真的对宇智波泉所期许的“明天”产生了一丝飘渺的期许。是的,如果没有今夜最后的“任务”,那么等到太阳升起后的明天应该就会是她描绘的那样吧。她是如此痴迷这种粘牙的甜点心,跟自己一模一样。鼬至今仍然记得:两个人还在校时的某天,同时盯上了店里的最后一串三色丸子。就在他打算把它让给这个同班女生的时候,对方却“大度”地提出愿意与他同享,还说要带他去一个新发现的好地方一起吃。对如此无聊的提议,鼬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可见她笑眯眯地拿着刚才那串“战利品”像使逗猫棒一样在自己眼皮底下来回摇晃,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脚也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泉顺势拽住他的一条胳膊,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把人拽走了。
原来宇智波小姑娘想要去的地方是火影岩,其本身实在算不得什么新鲜的地方。每逢节假日,携家带口来此处参观的村民络绎不绝,其中还常常夹杂了外村的旅行团。只不过她一到目的地就做出了叫人大跌眼镜的举动:眼见她紧紧拉着鼬“呼”地一声从高高的山崖上跳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四代目塑像上。
“这样怕是不好吧……我们快回去。”无论是在家还是学校一向守规矩的鼬从没有做过如此出格的事。他紧张地四下张望,想要寻找攀爬岩壁的落脚点。
“不要担心啦,天才,我又没叫你往火影大人们的脸上涂鸦。”泉朝男孩扮了个鬼脸,示意他来自己身边坐,又抬手向前一指,“快看天上的云。”已近黄昏,青色的天空中,正在一点一点西沉的太阳将漫天翻滚的云彩染成了金黄色,远眺过去,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玫瑰色的霞光照射在两张稚嫩的面庞上,轻柔的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空气里充盈着植物的芬芳。鼬静静地遥望着不远处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是橙黄色的,它们就像夏日漂在碧湖里的水灯,或是洒落在凡尘的星光,承载的是人间不尽的温情与希望。他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吸引了,很庆幸今天被泉带来了这里,世间的诸多美好,值得张开双臂去紧紧拥抱。他就此下了决心:待到来日自己有了力量,定将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眼前所见的盛世繁华。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泉。显然她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投来的目光,依旧用那副水汪汪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眺向远方。鼬对身边的女伴产生了新的认识:也许……泉的三勾玉写轮眼不是为战斗,而是为了发现世间一切有形或是无形的美而生的。如果她在毕业后能接手一些简单的D级任务,从此平安快乐地渡过一生是再好不过了。因为用来发现美好的眼是不该被鲜血和死亡玷污的,同等的,为了守护那样的眼睛,背负肮脏的使命应该责无旁贷地落在他这样遵循着忍道在黑暗中行走的人身上。
“看吧,我没骗你。”泉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把包好的团子统统递了出去,“ 都给你,就当是陪我出来的酬谢。如何?偶尔开个小差,捣捣蛋是不是很有意思?”
“我是该谢谢你的鬼主意还是你的点心?”鼬笑着揶揄。
“嘘……回头我再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泉凑近他的耳畔,压低嗓音道。
“哦,是哪里呢?”
“终结之谷!”
“那是……”鼬的黑眼睛一下睁得老大。从前所学的关于终结之谷的知识正化成了一行行字符在脑海中鲜活地跳动起来。
“怎么,你总不至于不敢来吧?”泉朝他俏皮地挤了一下眼睛。
鼬轻轻哼了一声:“你不会想去坐在那两位大人的头上吃丸子吧?”
“这是个很好的主意!”泉兴奋得搓起手来,“先说好,我要在斑大人那边,把一代目那边的位置留给你,够意思吧?”
“不行,我不能到你对面去!”鼬一本正经道,“你不知道吗?两位大人生前互相进行过好几次战斗,我不想和你打架。”
“有什么要紧的!”泉笑嘻嘻地说,“打了那么多次最后还不得面对面站在一块。”
“让我想想……”鼬别过头去,放弃了争辩,没挣扎几秒就决定接受邀请,“总之……你定下日子告诉我就好。”
此时他对她的想法正在变成一种好奇。在今天以前,他的生活在繁忙的训练中循规蹈矩地度过。他有既严厉又慈祥的双亲、可爱纯真的弟弟和一位视若兄长的挚友,但严谨且内敛性格使他很少产生出去主动了解某个人的想法。而当泉使劲拉着他,一路蹦蹦跳跳跃过各种设立在道路上的条条框框时,他在顷刻间变回了一个男孩本该有的样子,一个可以肆意挥洒童年的彼得·潘。
忽然,一片被风带来的叶子轻轻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你的头发上有一片叶子。”鼬提醒道。
“唉?是吗?”泉转了几下脖子,没有把它甩掉。
“别动,我帮你拿掉。”鼬伸出手试图去帮忙,不想手指瞬间划过了她的额角。女孩子肌肤上那带有凉意的触感传来了一股如流水般的能量,从指尖的神经散向身体各处,让他的心脏一阵莫名的狂跳。
“……对不起……碰疼你了。”他笨拙地道歉,抢过树叶的同时,把头低了下去。
“没有,干嘛道歉呢?”对他的反应泉完全不明所以,还大咧咧地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背。这一下他把头低得更低了。
“对了,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当忍者呢?”问题是他随口问的,没想要什么正儿八经的答案,仅仅为了掩饰刚才的窘困。一边问,他还低头紧盯着手里的叶子,忽然发现上有个小孔,于是把树叶举起来放在光下看。木叶村的万象瞬间透过这豌豆大小的孔一一呈现,仿佛那是罗马的若布嘉钥匙孔(1),若有人朝里面看一眼便可一览三界。
“原因?当然是想当火影啊!”泉清亮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
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想成为火影……”
“我的想法很古怪吗?”她看到他的反应,不满地撅了撅嘴,“你瞧,这岩壁上都没有女孩子,多不公平。”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最崇拜四代目波风水门大人,如果将来被刻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离他近一点呢?”泉说着,还特意在石像上摸了几下。“不过……这是我开玩笑的啦!”她眼见鼬几乎真的要被自己说服,赶紧道出实情,“真正崇拜四代目的是我爸爸,不是我,我也没想成为火影。当初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总是给我讲那位大人在战场上的英勇故事。有好些内容他重复了许许多多次,搞得我到现在都还一一记得。”
“波风水门大人确实是一位伟大的火影。在第三次忍界大战的战场上,我曾经亲眼见过他战斗时的飒爽英姿。”鼬接口道。其实他并不愿意去回忆童年在战场上看到的一幕幕人间惨剧。当时他站在一片高地上向下观望。不远处的平原上成千上万的忍者正在相互厮杀。每个人都能将苦无毫不留情地扎进另一个人的喉咙;或是用风魔手里剑如同劈木柴一般豁开对方的脑门。生而为人,他们本被上天赐予了一个个独立鲜活的灵魂:会爱、会恨、会愉悦、会悲伤、会在被冒犯时气恼、亦会在被帮助时感念。只是作为个体的生命在战争面前显得毫无意义,无论存活还是死去,终归化成伤亡或是幸存名单上的一个数字,连同曾经拥有情感,一同被档案室里冰冷的纸张草草埋葬。在漫天弥漫的硝烟中,鼬能清晰地分辨出两个浴血的身影。一个是当时被誉为“金色闪光”的波风水门,另一个则是自己身为宇智波家族族长的父亲——宇智波富岳。他们被一大群敌人包围在中间,背靠背不停歇地战斗着。水门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富岳红色的写轮眼则在暗处莹莹生灿。鼬紧张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其中的任何一个变成名单上的数字。幸而他的担心事后被证明是多余的,因为倒下的,永远是拦在两人面前的敌人。波风水门从残酷的战争中幸存下来,成为了火影,之后却不幸同他的妻子一起倒在了九尾的利爪下;宇智波富岳也活了下来,却同他的家庭及族人一起背上了引发狐乱的污名。作为惩罚,全族在村民的唾弃中被迫迁居一隅。人们似乎很容易就会忘记,当初上战场的两人都曾将自己防御最薄弱的后背交由对方守护,如今一个长眠地下而另一个则被污为凶手,真是何等的讽刺。尽管被放逐尚不到一年,可鼬已能隐隐察觉到父亲夹在族人与村落上层间的难处,毕竟生活中所遭遇的细枝末节是最难捱的。村民一个蔑视的眼神、一句不经意间伤人的话都是能一点点穿透岩石的水滴。鼬不晓得他那些心性傲气的族人会在哪一个沸点忍无可忍地爆发,做出后果难测的事情来。以上的种种想法让原本轻松的氛围变得沉重起来,他又开始像个成人那样思索起家族与木叶的未来,一时间触景生情地感叹道:“如果四代目大人尚在的话,局面不止于此……”
“我更希望那只该死的妖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爸爸就不会离开我和妈妈了。”泉在一边愤然道。
“令尊的事,我很抱歉,泉……”鼬见她难过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他有些自责将话题往那起不堪回首的惨剧上引。其实有关于宇智波泉一家的遭遇,全族的人是都知道:泉的父亲是一名外姓上忍,婚后带着自己的宇智波姓妻子另寻了住处,偶尔才会随妻子回到族里来省亲。直到他在九尾入侵木叶时阵亡后,他的遗孀才带着两人唯一的女儿宇智波泉搬回到家族的聚居地。从此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饱尝了世道艰辛。
泉把头埋在紧抱着的膝盖间,过一会后幽幽开口道:“鼬啊,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当忍者,如果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杀了自己的父亲。你觉得这样的理由如何呢?”
“不可能的!”鼬使劲摇了几下头,“我们都知道那是九尾酿成的悲剧,不怪你。”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当时发生的事吧——关于你们所知晓与不知晓的。”她微微一笑,眉间略过一丝悲凉,“事情还是要从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开始说起:我和妈妈像往常一样在家等待他回家用晚膳。不过,今回妈妈准备的菜肴比平日丰盛许多,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说好了要全家聚齐快快乐乐地庆祝一番。可是当门铃响起的时候,来人却不是爸爸而是一个联络官。此刻我们才知道村子正在被九尾袭击,许多地方都已经被毁,而爸爸已经被调派去前线了。我的妈妈是名感知型忍者,她也受命立刻出发,与宇智波族长的夫人美琴——也就是你的母亲一同去几个被破坏的街区搜寻被掩埋在废墟里的伤者。临走前她千叮万嘱要我配合疏散指示去特定的避难点,在警报响起前切不可自己出屋盲目乱跑。我遵照妈妈的话,一直呆在屋子里。你知道的,在被恐惧与不安的包围中等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当时家里隔壁住着一对年轻夫妇,他们的孩子才出生不到几个月。他们是两个安静的人,见到我们总是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那位太太有时还会热情地拿一些自制的小点心来给我们品尝。现在隔着一堵墙,我能清晰地听到婴儿的哭声,还有夫妻间相互的讨论与安慰。我想此刻他们也一定和我一样非常担忧害怕吧。
突然间,我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家的屋顶、墙壁、家具都在剧烈地摇晃震颤,房梁上抖落的房灰撒了我一脸。我吓得赶紧钻到桌子底下,在天崩地裂的灾难面前,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根本无法动弹。我头回感到死神离自己是那么近,就好像祂的手指随时能触到我的鼻尖。又过了一会,我的神志似乎渐渐从惊惧中回来了。隔壁婴儿的哭声开始在我的耳畔再度变得一点点清晰起来,可父母的声音就此安静了下来。一股不好的感觉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急切地想要去隔壁一探究竟,将妈妈的关照抛在脑后。而当我摸爬着踉踉跄跄推开房门时,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我一阵晕眩:隔壁的房子已经塌了大半,灰白色的月光从屋顶的大洞透进来,照在两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婴儿的母亲半个身子被压在墙下,露在外面的上半副躯干依旧紧紧护着身下的婴儿。我想她应该已经死了,在那之前她拼上了最后的力气救下了自己的骨肉。我望着她的遗容,全身上下忽然迸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勇气。当时的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定要救下那个孩子。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期间还差点因为踩到地上的鲜血而滑倒。我试图把孩子从她怀里拉出来,奈何她搂得实在太紧了,好像她的手臂已经同孩子的身体被粘稠的松脂黏在了一起。最终我花费了许多功夫,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地,才终于从母亲手中接过了新生的生命。然而,还未等我缓过神来,就听见一声低沉的嘶吼从头顶上方传来,紧接着屋子里又变得一片漆黑。我回头一看,才发现一只猛兽正恶狠狠地紧盯着我。它的块头大得像一座小山丘,仅是半张脸就挡住了所有的月光;它燃烧着的眼睛是暗红色的,比神庙办祭典时敲的鼓还要大好几倍;口里的森森白牙每一颗都如同刽子手在邢台挥动的斧子;从牙缝中淌下的唾液一滴滴落在木头地板上,我甚至能闻到那里面散发出的阵阵腥味。此时此刻,我体内的求生本能在不住地呐喊,叫我赶紧逃跑,可身体却偏偏不听使唤。我的腿脚不住地哆嗦,胳膊也都快抱不住婴儿的襁褓了。没有勇气转过身去的我,只有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向后挪到,最后被逼到一个墙角,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那只凶兽冲自己高高举起利爪,我满心无助,唯一能做的是侧过身将婴儿护在身体的一侧,然后绝望地闭上眼睛,祈祷那一瞬间不要受太多的痛苦。可是在一片黑暗里,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泉!’那是一个雄浑的男性嗓音,带着我所熟悉的坚定。紧接着,又是“嘶”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竟是我的爸爸!虽然他胸口已被妖狐的一枚指甲生生贯穿,可两条手臂却依旧死死地撑在墙上。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成了一面盾,为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在后来的多少个夜晚,当时发生的那一幕都会浮现在我的噩梦中。你能想象吗,鼬?爸爸的嘴角淌着血。那些血流在他的下巴边汇一起,好像溪涧融为河川,带走了他的体温,最后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眼眶里,把我的眼睛染红了。‘快跑……’他咕哝着呛血的喉咙,艰难地挤出了最后能发出的两个音节,然后就在我面前抵着墙缓缓地瘫软了下去。他的身体在倒地的瞬间发出了一声闷响,我哭不出来,不过那声音听来,仿佛是来自于我自己的世界在崩塌时所发生出的悲鸣。杀害了爸爸的恶魔显然还未嗜够人类的鲜血,它把爸爸的残躯胡乱往旁边一拨,嘶吼着又对我高高举起了爪子。不过这一次,它的动作慢了许多。因为我能感到,有一种激荡的力量在我的血管里澎湃,最终凝聚到我的瞳孔上。我迎着它的攻击方向一猫腰做了个前滚翻,就闪过了攻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就是写轮眼的力量——是被丧父之痛所唤醒的、沉睡在我血脉里的神力。只不过在当时,我尚不懂得如何控制好自己的查克拉去驱使它,没支撑多久,我就感到一阵眩目,整个人没了力气,摇摇晃晃倚坐在一片废墟上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时候的九尾妖狐似乎也由于几次三番的失败而开始变得更加狂暴。它索性放弃了惯用的爪子,直接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想要将我和我手里的婴儿整个吞掉。眼看爸爸牺牲自己换来的性命再度岌岌可危,我满腔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就在这危难之际,有一个伟岸的身影闪现在我面前。来者一把抱起瘫软如泥的我高高跃到空中,又稳稳当当地落在街道上。在我们身后,曾栖居着我家三口与婴儿父母的整栋建筑霎时间化作一片废墟。这时我才敢仰起头去分辨恩人的脸——万万没想到,救了我的居然是族长大人,也就是你的父亲!”泉讲到这里,略微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望了一眼鼬错愕的神情,随后继续说道,“族长大人的写轮眼闪着微光,颜色比海底的红珊瑚更加鲜艳。他就用那双眼睛与狂暴的野兽对峙,须臾间就让它安静了下来。虽然时间不是很长,却足够让他带我们撤离到安全地带。
原来,九尾的破坏力与移动速度远超木叶上层的预估,最早被派去抵御的上忍部队没坚持多久就伤亡殆尽。我家的街区位处村子外围,有效的疏散工作还未来得急组织,就已成为了鲜血淋漓的前线。爸爸作为第二批被派遣的忍者,作战范围恰好就在我家附近。不过当他找到我时,他所隶属的特攻小分队已经独剩他一人了……在爸爸的葬礼上,富岳大人递给我一个小匣子,说是在他口袋里找到的遗物。我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它,里面有一条银色的项链以及一封沾满血的信。那封信的内容至今我已经数不清读了多少遍:
亲爱的泉:
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希望你喜欢爸爸特别准备的小礼物。项链上的三个环代表我们一家,你在中间,左右两侧是我和你妈妈。环型是我们对你的爱,无起始,无终了,周而往复,不休不眠。祝你生日快乐!
我紧紧捏着这封信扑在妈妈怀里痛哭失声。我悔不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自说自话跑去领居家探究竟,爸爸就不会死,是愚蠢的我杀死了他……可是妈妈却不停地摸着我的头,说我做得对,爸爸在九泉之下一定在为我骄傲。末了她还把那条项链戴给我戴上,告诉我世间万物死生同状:生命从诞生起就开始奔向死亡,又会在死亡的灰烬中获得新生。爸爸依旧陪伴在我身边,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罢了。我能感觉到她触在我颈项上的手指在不住地颤抖,想必她也十分伤心,可依旧努力地控制着情绪想方设法安慰濒临崩溃的我。所以你瞧,我是注定会走上忍者这条路的,只要我是我爸爸的女儿,只要我无法停止对他的思念。其实有那么几次,我还会牵挂当时救下的那个婴儿,这种感觉非常微妙。据说他被送去了孤儿院,想来现在应该跟你弟弟佐助差不多大了吧。如果未来我能有强大的力量,兴许能拯救更多的人,就像族长大人那样。
但妈妈说我的观念不对。她认为我在选择道路的时候不该为任何人背上包袱,如若我有成为忍者的愿望,必是遵循了自己最真实的心意。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妈妈讲的话也许是对的。我不该给自己制定太远大的计划,走忍者这条路没准只是为了发现那个真实的自我,而答案可能写在一开始,或可能直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才会揭晓。若果一路不是茕茕孑立,而能幸得一心仪之人相伴而行,那这一趟旅途无关乎终点,其过程本身就会变得花团锦簇,不是吗?”泉说着,轻轻抚了抚挂在胸前的项链。三枚精巧的圆环吊坠因为霞光的照射而变成了橙红色,上倒映着一片片在天空浮动的云。鼬很早以前就注意到泉这件日日不离身的饰品,却没有想到竟是她重要的寄托。宇智波泉对于忍者的理解与自己大相径庭,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又是完全相同的——鼬要成为忍者,去守护苍茫寰宇之下的芸芸众生;想当忍者的泉也要看顾一个世界,不过它在一片小小的树叶里。而一片叶子与一个宇宙总是互为存在的,凭这点就让他不能不去欣赏她。
“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实现自己的忍道。”他由衷地鼓励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泉整理了一下心绪,又说道,“我最近才偶然得知,那天是我拖累了富岳大人以及整个宇智波家族。你是知道的,在妖狐闯入村子不多时,出于对写轮眼瞳力的忌惮,整个宇智波家族都被要求远离战斗爆发的中心地带,仅在后方负责对疏散人群的管理。可是当从妈妈那里得知我可能会遇到危险,大人就毫不犹豫地把指挥权交给了身边的八代,只身来前线找我。他的行动不可避免地加深了木叶上层对宇智波的疑虑,哪怕只是为了救一个像我这样的小女孩。他们不信任他。毕竟这蝇营狗苟、尔虞我诈的时代怎么可能让一份纯粹的善意坦然自若地生存,如果真有的话,那必须是一场包裹了野望的阴谋。”
“那不怪你,泉。”鼬宽慰她,“我相信父亲只是做了他觉得对的事,不会介怀的。他是宇智波家族的族长,自然会保护你或是任何一个族人。”
“其实我爸爸……同族长大人曾是至交好友。他们打小时候就经常一起出入的玩伴。如果要类比他们的关系,或许就像你与止水,我与信子吧——就连爸爸与妈妈的婚姻,都是族长大人撮合的。”
鼬感到非常惊讶:“没想到父亲与令尊还有一段如此的过往,我从未听父亲提过此事。”
泉淡淡地回应道:“他沉默是理所当然的,我爸爸也同样。我也是在他死后,从妈妈那里获悉了这段被他们两人共同淹埋的过往。”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负了托付。”泉眯了眯眼,“那时候你我尚未出生,虽然第三次忍界也大战还没打响,但各个忍村之间小规模的冲突却持续不断。有一回富岳大人接到任务,带领一支特遣队护送一卷与岩影村的结盟意向条款回村。依照部署他们需要先到达一个秘密指定地点,与我爸爸指挥的后援部队会合。然而谁都没有料到,这个盟约其实始终遭到岩影上层鹰派人士的反对,而且早就利用布置在木叶的情报网窃取到了我方的行动计划。按照他们构想的剧本:木叶派来的队伍带走的并非结盟文书,而是窃得的情报。他们在逃离的路上被岩影村的追兵悉数击杀,如此一来,哪怕不立刻开战,两边也不可能再发展友好的合作关系了。岩影村暗部的精锐部队遵照密令事先埋伏在约定地点守株待兔。起初他们想伪装成木叶的接应部队打一个趁人不备,但被富岳大人一眼看出了破绽。因为爸爸早就与他约定“无论如何都会亲自到场接应。”敌人见状也就撕破了伪装,直接动手强攻,誓要把文书销毁,再将木叶的这些知情人一个不留地抹杀殆尽。富岳大人的队伍只有五个人,除他以外还有两名是宇智波的族人,以及另两名来自其它家族的忍者。他们都是同期从忍者学校毕业的,平时就有搭档的默契,而且全部都达到了上忍的级别,战力相当可观。奈何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五到六倍,各个也都是身怀绝技的老手,很快就取得了战局的主动。我想当时富岳大人心里一定满腹狐疑,为何他那向来说一不二的挚友今番居然食言了。
然而他无从得知,此时此刻我的爸爸也陷入了苦战。他的队伍在赶来的路上被一支半路杀出的浪人佣兵团拦截。一般这类雇佣兵团的成员都由从各村出逃的流浪叛忍组成,其中不乏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他们仗着人数众多一拥而上,使得我方一时间根本脱不开身。待到把他们都打退,队伍也同样受到了惨重的损失,大半人员非死即伤。从留下的活口那里得知,原来雇佣他们的正是岩影村的某些上层人物。当我爸爸带着残部心急火燎地赶到目的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只见富岳大人孤零零地站着,一双瞳孔闪烁着红色的微光。一轮圆月从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后面冉冉升起,把他形单影只的影子被拖得又细又长,径直掠过他脚下的尸山一路抵达我爸爸的跟前。没人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活下来的。反正同伴、敌人,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唯有静谧的夜晚,如同一个冷漠的观众,无声地旁观着一切的发生。
在那之后,我爸爸与族长大人的关系就变了:曾经无话不谈的密友之间隔了层无形的纱。爸爸每次碰到对方,内心就会被愧疚感填满,那煎熬使得他除了逃避想不出别的法子;不过我相信其实另一头应该从没有责怪过他,仅是由于一见面就会不可避免地追忆起当日枉死的伙伴,于是便不肯再去揭开那道回忆里时时会淌出脓汁的伤疤罢了。再往后去,除了在工作上不可避免的接触,两人斩断了所有的往来。我很难想象时隔多年,当富岳大人救下我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曾经挚友的尸体。不,也许他们的友谊从来没有结束过,只是因为太过照顾对方的感受,才会无意识地将其冰封了罢。”
泉在进行叙述的时候,语调非常平缓,仿佛冬末初融的雪水在流动。鼬一直静静地听着,面上没有流露出情绪的变化,内心则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波澜起伏。父辈们悲欢跌宕的经历一次次让他震惊。他全没有想到自己那位向来寡言少语、喜怒不行于色的严父,居然深藏着一段沾满了血与泪的往昔。不过他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并非什么都做不了,于是真诚地说:“尽管令尊已经不在了,但他们的故事并非无法延续,因为我和你还活着。他们的羁绊会在我们身上得到延续;他们的友谊也会为身为下一代的我们铭记。”
听罢他的话,那个宇智波家的女孩久久没有出声,只是瞪大了明亮的眼睛出神地凝视着面前的人。渐渐地,她的眼角泛起了点点晶莹的泪光。“谢谢你……愿意这样说……”她哽咽着喉咙,抬手擦了擦眼角,然后站起身来,“在今天之前,我方才讲的一切都只是我与妈妈之间的秘密。可我非常非常地想把这些都告诉你,而你也如我所愿地倾听了所有。因为我明白,你的气度从来都是那么地温柔又宽广,对我,以及周围的每一个人。”她向他微笑着伸出手去,“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倾听到整个村子里所有人的心声,哪怕是从最阴暗的角落里发出的、最微弱无力的声音,你都不会忽略。善良勇敢如你,应该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守护普照在这片土地上的温暖。所以,鼬,请你成为火影吧!”
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终于恋恋不舍地隐去了。在黛色的天穹中,高高悬挂着闪闪发亮的启明星,远远望去,如一盏不灭的长明灯
(1)罗马十字救护团庄园的大门上的钥匙孔,透过它可以同时看到马耳他骑士团、意大利和梵蒂冈三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