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节 | 不能任人摆布,也不能温雅地随波逐流

  原标题:妇女节 | 不能任人摆布,也不能温雅地随波逐流

  今天是国际劳动妇女节。

  让我们一起共读九位女性作家的文字,聆听她们讲述身为女性的力量、生存与自我认知,讲述女性与文学。

  致敬女性的力量。

  (本文转自“楚尘文化”公众号,有删改)

  01.

  翟永明:“女性关注与自己有关的主题没什么不好。”

  

  ▲ 翟永明, 1955年生于四川成都,被称为“当今国际最伟大的诗人之一”

  我读到一位我喜欢、看重的女性批评家的文章,她说:“作女性研究,好处是自我发现、自我反思;坏处是别人会觉得你只能作女性研究。最后她声明:没有一定之规,女性写作者并非只能作女性和性别研究。”

  我读后非常悲哀,因为,这个问题,从八十年代中期“女性诗歌”的崛起,就伴随着这样的分类。我们的性别处境在四十年内,并没有什么进步;甚至,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倒退。而女性写作者们,为了避开这样的“只能作女性研究”的男性思路,还是只能选择弱化自己的性别。这也是众多女作家拒绝贴上“女性写作”这个标签的原因所在。“女性写作”受到双重歧视:来自男性惯性思维和女性自身的回避与妥协。

  如何理解女性主义,这是一个问题——这是一个不好的词吗?这又涉及到标准的问题了。我以为,女性关注与自己有关的主题没什么不好,不必刻意回避。就像前面说的:即便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即便女性事实上已经进入涉及“国家、历史、战争”这样公共事物的范围,并发挥着一定的作用。即便女性在社会中的作用和位置,与周边某些国家相比,还算是不错。但是,社会上、现实中,许多对女性的看法、观念,仍然停留在过去,停留在传统和保守的氛围中,甚至停留在古代。所以,女性写作,女性研究,不是过时的讨论,依然是当代的主题。

  02.

  波伏娃:“女人担心想走得更远会自毁前程。”

  

  ▲ 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 ,1908—1986),法国存在主义作家,女权运动的创始人之一

  独立的女人今日在对职业的兴趣和对性生活的操心之间抉择,她很难找到平衡,如果她要实现平衡,代价是做出让步、牺牲、使出杂技的功夫,这就要求她处于持续的紧张状态。应当从这里,而远非从生理依据中寻找常常在女人身上观察到的神经质和脆弱的原因。很难确定女人的身体构造在什么程度上在她身上表现为不利条件。例如,人们时常寻思,月经产生什么障碍。通过活动或行动成名的女人,似乎对此并不重视:她们的成功是否正应该归因于每月不适的程度很轻?人们可以思索,是否正好相反,选择主动的、有雄心的生活给予她们这种天赋,因为女人对她的不适的关注加剧了这种不适;女运动员、行动的女人,不像其他女人那么感到痛苦,因为她们不介意自己的痛苦。当然,也有机体上的原因,我见过有些体格强壮的女人每个月要在床上躺上二十四小时,忍受无情的折磨,但她们的事业从未因此而受到阻碍。

  对力求自足的女人来说,极其令人沮丧的是,存在和她属于同样社会范畴的另一些女人,她们最初有着同样的处境,与她一样的机会,现在却过着寄生生活。在男人的中介作用下,同样条件的女人却有着迥异的命运;已婚的或者舒适地受人供养的女友,对只得依靠自己获得成功的女人来说,是一种诱惑;她觉得自己被迫要走最艰难的道路,每当遇到一个障碍,她便寻思,是否不如选择另一条道路。

  她越往前走,就越是放弃其他机会;她成为女学者、有头脑的女人,一般不讨男人喜欢;或者她由于过分瞩目的成功,会使她的丈夫、情人感到屈辱。她不仅愈加致力于显得优雅、轻浮,而且遏止自己的冲动。只要女人还想做女人,她的独立地位就会在她身上引起自卑情结;反过来,她的女性特点使她怀疑自己的职业机会。这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由于这种失败主义,女人对平淡的成功很容易凑合过去,她不敢定高标准。她只受到肤浅的培训就开始工作,很快就限制她的抱负。在她看来,自食其力往往是相当大的优点;她本来可以像其他许多女人那样,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男人;为了继续保持独立,她需要做出令她自豪却也使她精疲力竭的努力。一旦她选择做某件事时,她觉得已经做得够多了。她想:“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有个从事不寻常职业的女人说:“如果我是男人,我会感到不得不位居前列,但我是在法国占据这样岗位的唯一一个女人,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在这种谦虚中有着谨慎。女人担心,想走得更远会自毁前程。

  03.

  费兰特:“假如没有这些女性的斗争,我都无法认识自己。”

  

  ▲ 埃莱娜·费兰特(Elena Ferrante),意大利当代匿名作家,由于从来不出席活动,没人知道他(她)的性别和真名。费兰特对此的解释是“作品一旦完成,它们也就不再需要作者了”(此为网传照片)。

  在二十世纪,女性的处境发生了根本变化。女性主义思想和女性主义实践释放了很多能量,推动了更深入、更彻底的转变,产生了很多深刻的变化。假如没有这些女性的斗争、女性主义的文章,还有女性文学,我都无法认识自己,这些作品让我变成了一个成熟女性。我写小说的经验,无论是没出版的还是那些已经出版的,都是在二十岁之后成型的,我尝试通过写作,讲出符合我的性别,体现女性不同之处的故事。但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想,我们应该去打造女性自己的传统,我们永远都不要放弃前辈留下的技艺。

  我们女性,都需要去构建自己的一个体系,一个让我们骄傲的体系,可以让我们对自己进行定义,让我们突破传统——也就是千百年来男人看待、讲述、评价我们,把我们分类的方式。这是一个非常有力的传统,出现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但有很多东西都没归纳进来,尤其是关于我们的故事。深入讲述女性的故事,无拘无束,甚至可以带着挑衅去讲述,这非常重要。这样我们就会勾勒出一幅图画,来展示我们是什么?或者我们想成为什么。阿玛利亚·罗塞里——二十世纪最有创新性、最惊世骇俗的诗人之一,她说了一句话,很多年来,我都把这句话当成一句文学宣言。这句话夹杂着讽刺,也带着严肃,这是诗人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一句感叹, “在我的月经中,有一种深黑色的力量”。

  04.

  迟子建:“女性的灵性气质往往更接近大自然。”

  

  ▲迟子建(1964 — ),中国当代知名作家,曾获首届鲁迅文学奖与茅盾文学奖

  上帝造人只有两种:男人和女人。这决定了他们必须相依相偎才能维系这个世界。宇宙间的太阳与月亮的转换可以看作是人世间男女之间所应有的关系,它们紧密链接,不可替代,谁也别指望打倒谁。只有获得和谐,这个世界才不至于倾斜,才能维持平衡状态。

  世界是由男人主宰的吗?我们看一看活跃在世界政治舞台上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性风云人物,就会觉得女性只能甘拜下风。但女性不要忘了,男性做不了自然的主宰,而女性的灵性气质往往更接近大自然,大自然才是宇宙间的永恒事物。

  女性不应为自己的身份而苦恼,不能把妻子和母亲的角色看做是一种苦役,也别相信诗人那些愚蠢的比喻:女人是缠在男人身上的藤。要想获得心灵的真正解放,不是把男性骂得狗血淋头或是幻想角色转换,而是应该天然地优雅地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人。只要心灵自由了,就没有那么多的怨艾和烦恼了。

  女性应该树立起母性特有的身份的高贵气质,而不是卑贱感。只有这样,她们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的独立。

  05.

  杜拉斯:“ 在成为杜拉斯之前,我仅仅是一个女人。”

  

  ▲ 玛格丽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1914 — 1996),原名玛格丽特·陶拉迪欧,法国作家、电影编导

  这就是力量,如果您愿意这么说的话。我更愿意称之为女人的力量。在我的书、我的电影里,女人有着一种几乎是不自主的、非意愿的力量。就是这样。这种力量并不是有意指导过的,它只是存在着。这就是“存在”和“显现”之间的差异。是力量自身在直接地运转和作用。女人无需任何程式即可直接行动。

  你说那都是落伍的,都是传统的。可以。但要是你说绝对不应那样,行动得是有共识的、有意识的、深思熟虑的、概念化的,那你就又回到男性伦理中去了。之后你就没有出路了。

  当我写作时,我内心的某些东西就会停止运作,变得沉默。我任由某些可能是从女性气质处流淌出来的东西接管我的内心。那是因为一切都关闭了——分析性的思维方式,那些大学机构、研究成果、书本知识以及经验灌输给我们的思想。我完全确定我现在正在告诉你的东西。正如我仿佛回到一处蛮荒之地。没有什么是有共识的。或许,在其他一切之前,在成为杜拉斯之前,我——仅仅——是一个女人。

  06.

  乔安娜·拉斯:“被抑制的女性写作不是偶然的。”

  

  ▲ 乔安娜·拉斯(Joanna Russ)美国著名女性主义科幻作家、学者

  正如“错误的”作家所遭遇的,这种所谓“被个别化的成就”的主要危害是,选择标准本身就是别有用意的,其结果往往是,不管选择的是这个作家的什么作品,这些作品都会强化女人可以写什么或应该写什么的刻板观念。这里有一些让人很不舒服的可能性。

  如果一个女作家的作品中有关于公众事务和政治的内容,那就把这些东西删去,强调她的情诗,宣称(不需要证据)这些诗是写给她丈夫的——伊丽莎白·巴雷特·布朗宁。

  如果一个女作家毫不避讳地谈论异性恋,那就删去其作品史关于男人性缺陷的描写或女性对男人有独立见解的评价——阿芙拉·贝恩。

  如果一个女作家写同性恋的情诗,那一定要隐瞒这一点,然后宣称她是一个不幸的老处女——埃米·洛厄尔。

  如果你还有问题,那就要编出一段(不幸的)异性情史来解释她为什么会写那样的诗——艾米莉·狄金森。

  如果一个女作家公开宣布自己是女性主义者,那就要删去她作品中所有这类文字,然后说她是个性情冷漠、写作水平二流的贵妇人——温切西伯爵夫人安妮·芬奇。

  如果一个女作家的作品难以编辑,写了十幕关于女人为了拯救她们的男人上战场的戏剧,写了关于女子学院比男子学院更受欢迎的戏剧,写了无数关于男人、女人、性别压迫和她自己所受虐待的序言,那就不要管她,她是个疯子——纽卡斯尔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卡文迪什。

  如果她写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女英雄”(这是哈克用的词),那就出版一些她早期的抒情诗,至于其他的就别管了——杜利特尔。

  如果她写女性经历,特别是不愉快的经历,那就说她歇斯底里或属于“自白派”——西尔维娅·普拉斯、安妮·塞克斯顿。

  如果她小心地避免写女性经历,努力保持超然、优雅、冷淡和无性别,那你可以先表扬她,然后再说她高高在上、创作水平一般性情冷漠——玛丽安娜·穆尔。

  “个别化的成就”这种假象经常会使女作家的二流作品被当成她最好的作品,我觉得这不是偶然的。

  07.

  吉尔伯特、古芭:“女性付出种种努力, 不仅是想要成为天使。”

  

  ▲ 《阁楼上的疯女人》作者吉尔伯特(左)和古芭(右),合影于1980年

  “杀死”一个人,从而使之成为艺术表现的对象——精心打扮、镜子里的疯狂、关心名声和年龄的增长、头发要么太卷要么太直、身材要么太瘦要么太胖——所有这一切,都证明了女性付出的种种努力,她们不仅想要成为天使,起码要努力不让自己成为女怪物。

  所谓反复无常的女人正是而且一直代表了那些秘密地渴望着用笔写作、备受压抑的少数女性的形象,即便是在永恒女性的概念中,这一形象也有助于强化那些沉默的暗示所隐含的意义。假如说成为一名作者意味着搞错一个人的“性别和生活方式”,假如说它意味着变成一个“失去女性特征的”或者性倒错的女性,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位女性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畸形人、一个邪恶的艾茹、一个怪异的麦克白夫人、一个令人厌恶的怒气女神,或者(这是用来命名后来的一些新的女巫的名称)一个嗜血的蕾米尔、一个罪恶的杰拉尔丁。如此说来,或许,那种“放肆的”努力根本就是不应该去进行的。

  08.

  蕾拉·斯利玛尼:“女性本身就是让人着迷的主题。”

  

  ▲ 蕾拉·斯利玛尼(Leila Slimani),摩洛哥裔法国作家,2016年获法国龚古尔奖

  首先,并不是因为我自己是女性,所以选择写关于女性的主题,而是女性本身就是让人着迷的主题,比如福楼拜写女性,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写女性,所以选择女性作为主题并不是很新颖的事情。我希望能够破除一些关于女性的美好神话,比如我希望女性能够挣脱传统的定位,比如把女性作为母亲的形象,我们往往被这样一种形象所禁锢。还有诸如女性的主要特质是基于女性的温柔、柔情,女性只有在家庭当中才能获得真正的最大的发展等说法。还包括女性能够建立起来的从属的联系和她周围的人,所有这些都是我希望通过我的写作来破除的一些美好神话。因为我认为女性真正的美在于其复杂性。

  其次,与其说我对女性心理或者人物心理感兴趣,不如说我关注的是我笔下的人物是怎样来做的,因为我更加注重人物与社会之间的互动。比如女性是如何来理解社会对女性的这些要求,她们为此而感到有哪些痛苦,女性非常在意的是人们怎么看她,或者是这个社会是如何影响着女性的命运,所以我更希望了解社会与女性之间的冲突。我并不认为存在着一种女性心理,或者我并不认为存在着单一的“女性”这个词,我认为女性是多种多样的,而且女性可以自己定义你希望成为什么样的女性。

  第三,我认为女性并没有一种天然而成的天性,女性都是由社会塑造出来的。因为在社会当中我们会有自己的角色,以及人们所希望成为的形象。我希望能够通过写作证明,某些时候女性可以脱离人们既定的定义,在生活中发生某些事件时,比如爱情、孩子或工作,面对生命当中某个阶段出现的这些突如其来的事件,女性能够通过此找到自己的自由。女性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来看待周围的世界。

  我对于我笔下的人物是非常有同情心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共情。比如我希望能够让我笔下的这些女性大胆说出一些在我们现实社会当中是一些禁忌的事,表达出我不吝于写她们恶劣的想法。比如一位女性不想一直当妈妈,或者不希望有很暴力的性关系。有些想法人们会认为是不道德的,但是我的目的是希望读者们在读到这样的女性的想法之后,不管我笔下的这些女性形象有什么样的思想,读者仍然能够感到同情,在她们的身上能够找到一些共鸣。

  09.

  戴锦华:“在社会性别中,本无天生的男人与女人。”

  

  ▲ 戴锦华,1959年生于北京,从事大众传媒、电影与性别研究

  小有所成时,听到评价:一个女人,不易了!独身日久后便成了饭后茶余的话题:刻毒如“没人要”——附言曰:“谁敢要啊?!”阴险如“同性恋”——如是避女友唯恐不及;深谙女性心理者阐释,做了可耻的第三者,因此秘而不宣——自己守身如玉,自然悲愤异常。兴之所至淡施粉脂,配一胸饰时,男同事大悦,顿生亲昵云:这多好!平素你那三分男人气,吓得全体男同胞进入掩体。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我之幸运,在于我尚未前往人才市场,所有的“人才”需求上注明:男性。如果说,文明社会耻于承认对犹太人的歧视,那么愈加文明的中国社会却越来越不掩饰他们的性别偏见与歧视。从“解放得过头了!你们还想要什么?”到“妇女解放代价惨痛。女人回到家里去,重建正常社会秩序”,尽管这无疑是昔日潘光旦的古老哀叹:妇女解放,弄得“男人无业,女人无家”;但社会变革,女工果然最先下岗。

  女人,可以是烙上的红字,可以是荣耀的徽章。一旦世妇会召开,一旦三八节来临,女人可谓风光至极,而日后仍是不明不白的二等国民。妇女解放也成了老掉牙的官家滥套。困惑日久,创痛日久,终于宣称自己是一个女性主义者。夫妻间调侃:“男女平权可矣,何必女权?”相视而笑。只可惜社会的现实、文化心理平权之地尚远。是的,女性,而非女权。我更关注的是男权社会的性别文化构造,女人和男人在这依旧森严的性别秩序中的诸多扭曲。在文化的意义上,在社会性别中,本无天生的男人与女人,后天的构造、修剪使之然也。女性主义,或许是别一种不甚堂皇的理想主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吧。

  10.

  伍尔夫:“不能任人摆布,也不能温雅地随波逐流”

  

  ▲ 艾德琳·弗吉尼亚·伍尔芙(Adeline Virginia Woolf),英国女作家、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意识流文学代表人物,被誉为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她是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同时也是布卢姆茨伯里派(Bloomsbury Group)的成员之一。

  我觉得有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自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洒落在这扇门上、这片土地上的亮光。我就是四季,有时候我想,是元月,五月,十一月;是泥泞,迷雾,清晨。我不能任人摆布,也不能温雅地随波逐流,或是与别的人融合相处。

  11.

  张莉:“女性主义批评带来更多视角”

  

  ▲ 张莉,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著有《中国现代女性写作的发生》《小说风景》《持微火者》等。主编《中国女性文学作品年选》《新女性写作专辑:美发生着变化》《我认出了风暴》等。曾获唐弢青年文学研究奖,中国女性文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中国作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委员,茅盾文学奖评委。

  谈论女性文学,首先是谈女作家作品;另外,也要谈到作为读者的女性,来自女性视角的阅读,很多时候我们将基于女性视角的批评笼统地称之为女性主义批评。简单来说,女性主义批评就是站在女性立场去理解问题,比如《阁楼上的疯女人》,评价的是《简·爱》这部作品。《简·爱》的故事是一个独立自强的女性和庄园主罗切斯特之间的爱情故事,因为女性主义批评,简·爱的故事有了另一种读法。

  如果站在罗切斯特的角度,你会觉得阁楼上的女人是个疯子;如果你站在简·爱的角度,你会觉得那个疯女人阻挡了她的幸福。可是,如果站在疯女人的角度呢?她其实是被社会压迫的失声的女人,如果她可以说话,那么罗切斯特很可能是一个残酷无情、令人厌恶的男人。在此以前,我们习惯站在简·爱的角度,疯女人和她虽然都是女性,但是立场、视角并不一样,这让人意识到,其实在女性群体内部也是有阶级、阶层和立场之分的。

  比如说在《红楼梦》里,贾母的立场和刘姥姥的立场是不同的,虽然她们同属女性,但是因为阶级、阶层和立场的不同,她们看世界的角度完全不同。站在男人的角度看问题,和站在女人的角度看问题,站在贾政的角度和站在贾母的角度,有可能是不同的;同为女性,站在贾母的角度和站在刘姥姥的角度,看世界的方式也不一样。

  女性视角其实通常是边缘的、弱者的、被忽视的角度,从这个角度出发,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丰富性和人的多样性。当我们站在阁楼上的疯女人的角度看世界的时候,就会发现我们对《简·爱》的理解多么单一。女性批评方法会让我们看到不应该忽略的、更广阔的世界,也可以更好地去理解作品。

  《对镜:女性的文学阅读课》

  张莉 著

  花城出版社

  2022年3月版

  点击图片 购买本书

  本书由“自我、困境、关系”三个与女性切身相关的维度入手,从鲁迅、丁玲、萧红、张爱玲、张洁、冯骥才、铁凝、王安忆、苏童、毕飞宇、迟子建、东西等多位名家作品里挑选出二十多个典型的文学形象,映照当今社会现实中的女性生存。

  怎样做才是真正尊重女性?谁来定义女性美?何为女人的体面?怎样理解女性情谊和互相嫉妒?金钱能否真正衡量爱情?离婚就是被抛弃吗?母亲是否也会被孩子的期待绑架?……以文学为镜,可以跨越性别,连接历史,解释当下,今日女性的困惑可以在此书找到答案。

  

  《对镜:女性的文学阅读课》

  目录

  导读:文学为什么要分男女

  第一篇 女性身体

  第一讲:我们对身体的态度是如何变化的

  ——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

  第二讲:怎样才算尊重女性

  ——周晓枫《你的身体是个仙境》

  第三讲:谁来定义女性美

  ——铁凝《没有纽扣的红衬衫》

  第二篇 女性的自我认知

  第四讲:女性的悲剧处境如何造成

  ——鲁迅《祝福》

  第五讲:“为你好”与同化异类

  ——萧红《呼兰河传》

  第六讲:“奉献型人格”与好女人形象

  ——铁凝《永远有多远》

  第七讲:何为女人的体面

  ——毕飞宇《玉米》

  第八讲:怎样理解女性情谊和相互嫉妒

  ——苏童《妻妾成群》

  第九讲:女性的“衣锦还乡”与男性一样吗

  ——魏微《异乡》

  第三篇 爱情话语

  第十讲:爱情话语怎样俘虏我们

  ——张洁《爱,是不能忘记的》

  第十一讲:金钱能否真正衡量爱情

  ——魏微《化妆》

  第十二讲:能像侦破案件一样侦破爱情吗

  ——东西《回响》

  第十三讲:女性在爱情中如何成为自己

  ——王安忆《我爱比尔》

  第四篇 婚姻交响乐

  第十四讲:“不般配”的选择和高贵的婚姻

  ——冯骥才《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

  第十五讲:家庭暴力的实质

  ——周晓枫《布偶猫》

  第十六讲:离婚就是被抛弃吗

  ——铁凝《遭遇礼拜八》

  第十七讲:像植物一样生生不息的夫妻情感

  ——迟子建《亲亲土豆》

  第五篇 成为母亲

  第十八讲:文学史上的“暗黑”母亲

  ——张爱玲《金锁记》

  第十九讲:母亲是否也会被孩子的期待绑架

  ——李修文《女演员》

  第二十讲:现代女性如何做到家庭与事业两全

  ——作家陈衡哲

  第二十一讲:母亲形象的多样性

  ——邵丽《风中的母亲》

  第六篇 女性传统

  第二十二讲:关于“老祖母”,我们知道些什么

  ——乔叶《最慢的是活着》

  第二十三讲:女性写作的多种可能

  ——李娟《我的阿勒泰》

  结语:如何理解女性的价值

  

  、 编辑:许阳莎

  审核:杜小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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