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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安然看人有时候确实挺准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风流史，还是作为一个Gay的直觉，总之霍焱的确是同类。他高二的时候发现的，发现了之后也没有特别慌乱或者是担心自己不正常。大概真是应了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霍焱从小就到处打工，什么人没见过，虽然未成年吧，但换成谁这么磨一磨都该懂事了。
而且霍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没有规定男人必须喜欢女人，就算有，那不也是普罗大众拿着名为道德和伦理的麻绳编造出来的吗，况且这所谓的伦理道德也是人定的，不犯法不伤害他人，喜欢就是喜欢了，喜欢本身就是值得祝福的。
霍焱发现这件事的契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他高二那年平时要上课，放假了要打工，晚上经常需要熬夜写作业或者补知识点。虽然年轻扛造，但是有时候老师的进度太快，他有时候也有些吃不消。他前桌是他们班班长，成绩很好，就是那种老师认为能考清华北大的苗子，人也很温和，个子不高，挺秀气的一个男生。他发现霍焱有时候精神不太好，而且做题时不时就会因为粗心犯一些错误，问了霍焱以后就主动提出来晚自习之后腾一个小时给他补课，平时下课就会把自己的笔记借给霍焱。
“真的假的？！班长你太好了！帅炸了！”霍焱当时简直如蒙大赦。
“没事，我也当查漏补缺，巩固知识点了。”
后来补了大概一个月，霍焱的确觉得成绩有了一些进步，很多题目班长的思路甚至比老师的要更容易想到。班长真好，他当时这么想着。结果某天做梦，梦里有个男生的背影晃过去晃过来，随后画面一转就是他纤细的手臂和光滑的脖颈，然后就是一些特别不可言说的内容，梦的结尾就是那个男生转过来，班长清秀的脸把霍焱直接吓醒了。
一大清早洗完内裤，霍焱脸还有点烫，不是吧，自己该不会……？
后来霍焱留心观察了一周，发现班长再给他讲题的时候，他看着那人的手在草稿纸上飞快的演算，被校服包裹的身体纤细，但线条流畅，有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少年气。霍焱心里当时就有点那什么别的，心思总是跑偏，再傻也该明白了。
不过霍焱直到毕业也没有和班长提过这事。其实喜不喜欢，有没有点别的心思，相处久了，稍微留心一些，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一点。所以霍焱很清楚，班长给他补课就是单纯的补课，想帮帮他，没想别的，他也就没必要把这事说出来，弄不好的话两人朋友都没得做。
青春那点酸甜的味道，就在回忆里陈酿也好，没必要非得说白了全给毁掉。而且霍焱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那个时候那点萌动的小心思，还是甜大于酸的，像橘子汁，微微涩口，但色彩明亮，甜味悠长。
早上七点，林森的闹钟准时响起。今天周天，林森这周最后一天假。其实他们做设计师的倒也没有太硬性的要求，但他还是习惯性去工作室，不然总是放假的话画得出来个鬼的设计图。
林森冲了个澡，脖子上还挂着毛巾，去厨房烘了两片吐司，煎了个蛋，再配了杯黑咖，这也是他一贯的早餐搭配。他不太会做饭，周末休假的时候一般不让阿姨过来，就自己随便做一点或者出去吃，毕竟休假嘛，闲散时光最是可贵。
林森吃了两口吐司，拿出了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霍焱打个电话。按理来说两人昨天刚认识，他不应该找得太频繁，况且霍焱估计今天也要打工，说不定还会打扰到他的安排。林森叹了口气，喝了口咖啡把嘴里的吐司咽了下去。
主要是他忍不住。十六年没见了，见面了发现弟弟不仅长成了帅小伙，还会勤工俭学，人也热情，做事说话都挺妥帖。虽然不知道霍焱以前到底怎么过的，但猜也知道肯定不算太好，不然也不至于还没开学就过来打工，但他弟弟似乎一直都在积极地生活，很有生活的气息。
林森感到有些庆幸，也有点骄傲，但更多的还是心疼。霍焱这个年龄，本不用承担这些，他本应该像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享受美好的暑假，来一场毕业旅行，开学了加入感兴趣的社团，以霍焱的条件说不定还能很快找一个漂亮的女孩谈一场恋爱，也…有父母的关怀和陪伴。
林森剩的那片吐司没吃下去。
想一想，他最后还是没打电话，只是估计着时间在十一点的时候给霍焱发了个微信，问他今天是不是也在打工，还有模有样的说他今天最后一天休假想出门吃点好的没人陪，装的一个可怜劲儿。
霍焱当时正忙着呢，周末单子多，根本跑不过来，压根没看微信。后来中午十二点多都要一点了才看见林森那条消息，当时霍焱痛心疾首，他没想到林森今天会给他发消息，结果错过了搭话的机会，而且一看这还是林森主动想约他吃饭，霍焱更是觉得上午那阵送的单不值。单什么时候都能送，和帅哥吃饭的机会不知道过了这村还有没有这店了。
他最后回了句抱歉，说上午太忙了现在才看到。发完以后想了想，又跟了个猫猫下跪的表情包。
他刚想问林森晚上有没有空，好让他“将功补过”，林森那边回得特别快，感觉跟等着他消息似的。
【没事，知道你肯定是在打工。你才休息？吃饭了吗】
霍焱当时心里那点躁动因子就有点蠢蠢欲动，林森这话太温情了，总让他往那方面去想。
【嗯，正打算去吃。】打完字，霍焱从超市出来，手里拿着刚打热的饭团和半温的豆浆。
【吃的什么？你该不会又随便吃点？】
霍焱当时撕饭团的手抖了一下，林森在他身上安监控了？
他叼着饭团的包装，赶紧回：【没，我吃饭了。】饭团也算饭吧。
林森隔了两分钟才回：【嗯，那就好。晚上有空吗，将功补过一下？】
霍焱乐了，还跟他想一起去了，顿时嘴里的饭团都莫名其妙地甜了。
【必须有，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这饭最终还是没吃成，Anna下午三点过的时候给林森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前几个月申请的展出通过了，他和齐安然今天下午六点就得坐飞机去英国，明天主办方就要会见所有设计师。
当时林森憋了半天，最后只能说知道了。
不带这样的，怎么这巧合都赶到一块去了？！
他给霍焱发了条微信，然后长叹了口气就去收拾行李了。后来他五点过在机场候机的时候霍焱才回他：【没事儿，工作嘛，饭等你回来吃也行啊。】
林森看着那条微信，最后还是浅浅的笑了一下。
但是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一周，等林森回到首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个周天了，而且是凌晨的班机，落地都快四点了。林森和齐安然都累的够呛，这次展会规模很大，主办方很重视，和所有的设计师都单独沟通过，详细的问了设计理念和展示构想，这一周算是把前期工作做完了，再过段时间正式展出两人还得过去待一段时间。
林森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五点多，夏天亮得早，天边已经泛起了橙光，再等一会估计就该日出了。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看日出的雅兴，眼皮一路都在打架，回到家西装都没换，强撑着意志走进房间，脑袋一挨枕头就不省人事了。
他和霍焱的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上次霍焱发过来的那条消息，和他当时回的一句好。霍焱没主动发消息，主要是没什么发的，林森在国外也有时差，不方便，两人关系更是没那么近。
当然这只是霍焱单方面认为，毕竟在林森看来，他和霍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忙了一周，林森本来想睡个好觉，但是最近大概是水逆，还没到中午电话就响了，林森没接，结果一个挂断了之后立马又响了第二个。
烦。
林森眼睛都没睁，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两把，把手机贴到了自己耳边。
“醒了？”
草。刚才不该不睁眼睛的，居然没看是谁就接了。
“有事？”林森闷着声音。
那边的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接着说：“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我和你说过是上边的亲戚，你也不小了，怎么能那样说话？”
林森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没了一大半。
“上次你骗我去见的那个？”林森翻了个身，“还行吧，我说我不举已经给你留面了，不然你想让我直接告诉她我不喜欢女的吗？”
“林森！”电话那头的男人大概是终于被戳中什么痛点了。
林森等了大概一分钟，看那人没继续说话的意思，他就先开口了，想快点结束这通电话。
“林木，咱俩没什么可说的，你别来插手我的事，尤其是我的私生活，我们就还能和平一点。你要非得来管我，先别说我听不听，你配吗？”说到这林森终于睁开了眼睛，“林木，你配吗？”
电话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这样，挂了。以后少给我打电话，弄得我们都不愉快。”说完林森就挂断了电话，直接关机了。
后来林森还是被这通电话影响了，梦一个接一个乱七八糟的，间接穿插着林木、霍清涟和只有两岁的霍焱，那个夜晚很冷，寒霜露重，月光似刀。
林木是他父亲，不过他早就没叫过爸爸了，从初中开始他就直接喊林木，那个带着血缘关系的称呼被林森看作耻辱。如果林木不是他父亲，他们一家会不会一直生活得很幸福？不过那样的话大概就没有他和霍焱了。那如果当年自己没有……
林森，想什么呢？又钻牛角尖？
但是妈妈要是知道他和霍焱相遇了却没告诉她的话，该怪他了吧？林森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在那之前，再久一点，再慢一点吧，他还想和霍焱多说一点话，想多了解霍焱一点。
最终林森再也没睡着，他只好起床去洗澡，边洗边骂林木不是个东西。
他洗完换了床单，又把行李收拾了。看着时间也接近中午了，要不问问霍焱今天中午能不能吃那顿饭？这次不发微信直接打电话吧？
结果他刚开机，齐安然的微信就先弹了出来，一连串语音方阵。林森当时特别不想点开听，他猜也知道齐安然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但他还是点开了。
【老林，晚上咱去亦零吗？我他妈都三四个月没去了，听说来了好几个漂亮弟弟，调酒师也来了新人，听说有两三个还特帅。】
语音自动切了下一条。
【我再不去我感觉我就要升仙了，我快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这怎么行！这也太悲剧了！】
后面好几条果然没什么营养，无非就是齐安然威逼利诱，说他不去的话他就不是人。
林森大概是被林木一大清早的电话闹得心烦，想着干脆去一趟吧，喝点酒也好。
他难得不想打字，也给齐安然回了条语音：
【你给我发了8条语音，直接和我说你想去Gay吧猎艳不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