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女主穿越女配重生文?女主本土女配穿越重生文?
她穿回了校园时期,意识到自己就是个恶毒女配。
前世,她欺负女主,被男主害到家破人亡。
重活一世,她毅然选择远离。
那个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主,却又不同意了。
1
赵芽失忆了。
因为跟家里吵架乱跑出了车祸,醒来发现失忆了,正赶上高二分班考,休养了半个月,又匆匆回到了学校上课。
这消息不用 2 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城西一中了。
整个学校,或者是全市世家圈,任谁都知道,赵芽追霍景致追得轰轰烈烈。
才高二,就因为追霍景致还被记了过,而且还是两回,这种程度的,赵芽是头一个。
「恭喜了致哥,恭喜脱离苦海……」
「恭喜致哥……这下我们整个班都清净了……」
「这赵芽不会失忆了还喜欢你吧致哥……」
男孩穿着校服白衬衫,原本微扬的嘴巴,脸色煞白,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瞪了对面男生一眼。「朱星,不说话没人喊你哑巴。」
朱星笑笑,以霍家在 A 市势力,也就他这个一起长大的兄弟敢吐槽两句。
「这赵芽失忆而已,审美又没丢……」男孩顿了顿,毫无良心地拍着彩虹屁,「毕竟咱致哥这玉树临风,公子如玉的,赵芽看了又不瞎……」
霍景致没有说话,手指敲打着桌面,神色不清。
另一面,11 班。
赵芽是被老师领去班上的,她边走边扎着马尾,睫毛紧张得微微颤抖。
「你坐在第二列最后的位置。」赵芽颔首,默默地走过去。
班里很安静,好奇地张望着,苦于有老师,都不敢太张扬。
赵芽忍不住皱眉,这花里胡哨的桌面、乱七八糟的抽屉、这黏糊糊的笔……应该是她的桌子没错了……
「赵芽……」
赵芽抬头,看着旁边说话的人「怎么呢,同学?」
「你是真的忘记了吗?你记得我是谁吗?」女孩眼眸圆圆的,闪着光。
赵芽想了想,她的确很脸熟,但是名字卡在嘴巴里头,却是说不出来,最后只好苦恼地摇摇头。
「我是曲皖。」她顿了顿,有些担忧,「芽姐,你是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周围的人看丸子第一个破冰说了话,都开始凑过来问。
「芽姐,你啥都不记得了吗?」
「赵芽,你记得我是谁吗?」
「赵芽,你记得霍景致是谁吗?」
「赵芽,你课文还能不能背……」
赵芽眉头忍不住轻轻皱起,打算一次性解释道,「我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大家的名字我来之前大概认了一下,目前大概能对上,一些生活的本能我还是记得的。以前学过的知识,我也不知道记不记得,醒过来之后没看书……」
班里叽叽喳喳地讨论,赵芽只是微笑旁观,听着人群中出了好几声「霍景致」的名字,强忍着心中情绪,不动声色地拿出教科书。
她并没有失忆,但的确是不太记得这一群人了。
毕竟十几年了。
简单来说,赵芽重生在车祸的昏迷当中,并且意识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故事,而她是作天作地恶毒炮灰女配。
自小骄纵的她,初中因缘巧合对男主霍景致一见钟情,表白被冷待,痴心不改,后来更是搭关系塞进了男主在的城南一中,每天往男主所在的国际班刷存在感,后来又机缘巧合下欺负了女主莫小彤,男主英雄救美,对这个熟悉又陌生、不畏强权不卑不亢的女孩子再度关注了起来。
在赵芽一系列陷害女主又作死的骚操作下,更是拉近了两人的感情……
结果可想而知,外迁到本市的暴发户赵家,怎么可能敌得过根基已深,势力庞大的霍家呢?
男主迁怒赵家,断掉与赵家的生意,在亲眼目睹疼爱自己的爸爸到处求人碰壁受气的时候,赵芽还没开始生恨。但是当父亲熬出胃穿孔,发急病昏迷在医院随时有可能病逝的时候,赵芽打电话给霍景致,求他高抬贵手,求他救救她爸爸。
但是他只是冷漠,脆生生地问她,你讲完了吗,而另一边又传来了莫小彤的声音,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眼看着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赵芽急眼了,直接爆发去霍氏大楼找霍景致算账,拉扯之间,拿着刀想跟他同归于尽……但刀被莫小彤挡下来了,她并且陷入昏迷,怒急的霍景致,报警把赵芽关起来了。而爸爸在她被关押的时候,一时间缓不过来去世了……而远在故乡照顾着哑巴弟弟的妈妈,接到消息赶来医院,在奔波的途中去世,留下还在中学的弟弟无依无靠。
最后莫小彤,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才醒过来。
而赵芽,被收押入狱,狱中没少被霍景致安排的人打骂。她在狱中看新闻时候发现,自己的弟弟为了报仇,还没成年就跑去想刺杀霍景致,结果被抓,途中摔下大桥半身不遂、昏迷不醒。
但这样的多重打击下,她竟然也熬过了 10 年。毕竟她一向不是个容易绝望的人。赵芽没有怪别人,这是她造的孽,要是她不喜欢霍景致、要是她不冲动动刀,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所有的错,都在她。她不能死,她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狱,弟弟还没死,她也不能死,姐弟俩要是都没有了,他们这一家就断了。
而在她即将因为表现良好提前出狱的时候,因为狱中暴乱,在混乱之中被人乱刀刺死。
足足 6 刀。
太痛了,以至于痛到她重生过来一周了,想起那刀刃的光,还浑身发抖。
因为关在狱中 10 年,她已经记不起来在高中时代的这一个个过客的面容和名字,只记得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身体健康的父亲,完好地站在她病床边,眼中的关怀如初。
她知道,她不能再浪费这上天恩赐的机会了。
借着车祸,赵芽顺势而为,装成失忆的样子,毕竟十年牢狱真的已经消磨了她太多的记忆了。而且失忆也是一个人发生巨变很好的借口。
2
11 班。
「芽姐,我们去吃饭吧。」曲皖收着桌面的书,笑意盈盈地盯着赵芽。
曲皖成绩中上,为人温柔软萌,但极其有原则,认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因为入学时候,赵芽帮她在班主任面前打马虎眼,她就认定了赵芽这个好朋友。
后来因为她劝说了几回关于追逐霍景致的事情,让赵芽觉得她多管闲事,就渐渐疏远了这个朋友。高考之后,曲皖去了省外,赵芽忙着追赶霍景致,两人就断了联系。
这样温柔而又包容的朋友,她怎么就弄丢了呢?
「好啊,我收拾好了,走吧丸子。」
曲皖听到这个称呼,有点委屈地说道,「呜呜呜还是芽姐你叫我丸子最好听,虽然你失忆了,但是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城南一中的食堂,是整个高中部共用的。
「芽姐,我不知道你失忆之后口味有没有变化耶,你想吃什么呀?」
丸子四处瞅着,很是苦恼,每天吃什么真是个天大的问题!
「要不这样吧,芽姐我们去小食堂哈哈,我记得你之前最喜欢吃那里的小羊排,今天庆祝你健康回归,我小丸丸就斥巨资请你啃小羊排啦 ~」
赵芽一把揽过去丸子的肩头,两人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十年牢狱和失忆问题有所磨灭。原来真正的朋友是这样的,因为心贴近,所以隔着万重,也能很快地熟悉起来。
「那可说好了,你个小抠门难得大方,那今天奶茶算我的 ~」
丸子一愣,「好啊好啊,我去买小羊排,你去买奶茶……」她顿了顿,「芽姐,你怎么失忆了还记得我抠门啊?!」
赵芽愣了愣,吐了吐舌头,「可能你属性太深刻了,我随口就说出来了……」
曲皖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呵呵呵……」
姐啊,咱能记得些好点的不?
3
赵芽入学就被封为校园女神,不过因为她追霍景致的事迹过于惊人,又被挖出来是砸钱进校,很快称号就被换成了『草包女神』。
总的而言,虽然口碑不好,但在校内有一定的知名度。
十年牢狱生活让赵芽习惯性地隐藏自己,她低着头尽可能的低调,匆匆地走到了奶茶店,扫码,点餐。
「那不是赵芽么,听说她失忆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我,我也希望自己失忆好吧,她追霍景致追得这么不要脸,是个人都会臊……」
「狗改不了吃屎,你说她是不是再敲一下脑袋就会想起来呢,电视剧都这么演……」
「你可别,咱致哥好不容易摆脱苦海……」
赵芽等着奶茶,目光涣散,尽量忽略四周议论,面对欺辱她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更难听更恶心的她都经历过,这些小朋友的话语,又怎么会伤害得了她呢。
「致哥,咱们今天喝什么?」
「照旧吧。」
身后传来了声音,赵芽身体一僵,不动声色。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能够一下子认出了他的声音。
心跳动得像是打鼓一般,爱不爱的已经不用提了,她清楚那不是心动,心中更多的是愧疚还有慌张。
想想混乱中的那 6 刀,在那她苦苦忍受 10 年终于可以迎来新生活的上一世,心脏一抽一抽的痛。她强迫自己镇定,僵硬地去拿了自己的奶茶,压制着内心的情绪起伏,尝试让自己目不斜视,拿了东西就转头离开。
「致哥,那是赵芽,她好像没看见你……」
「她不是失忆了吗,会不会是没认出来……」
「没认出来不是很好嘛,这下以后吃饭总算没人在边上叽叽喳喳了……」
霍景致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刚才那个女孩,冷漠溃散的眼睛里头,的确没有他。
她真的失忆了,她真的忘了他。
他应该松一口气,可以终于放下心来的,毕竟这么久以来,他所求的不就是赵芽远离自己吗。
他应该庆幸的,这对他、对赵芽都好。
4
赵芽返校第三天,大家发现她再没去找霍景致,而且论坛路透出来竟然猜想赵芽主动去跟老师请教问题,终于陆陆续续相信她的确是失忆了。
「芽姐,还有 2 个月就分班考了,你有想好读文还是读理吗?」曲皖默默问道。
前桌的王猛转过头来,「芽姐,咱一起报理科吧,咱几个都不爱背书,报理科还能蒙一蒙选择题……」,听到说分科,王猛旁边的李匡也转过头来。
丸子白了他一眼,「我说王萌萌,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曲皖是四人组里头成绩最好的,赵芽其次,接着就是李匡,王猛最差。
「不过我的确是想报理科……」能再一次决定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太好了。
「啊啊啊啊小芽芽,我也报理科,我多害怕你说你想读文科!」丸子惊喜地抱住赵芽,笑得眯眯眼,十分的可爱。
「那说好了,我们四个都报理科。」王猛嘻嘻一笑。
「我还没发表意见呢,你怎么就代表四个了呢?」李匡给了王猛手臂一拳,随即也温柔笑道,「不过我也意向理科,实在是,背不进去……」
赵芽看着他们吵闹,笑得温柔。只觉得这日子真是普通又充实,为什么上辈子就没有踏踏实实地好好过生活呢?
还好,她才 17 岁,只需要担心成绩的时候,真是个简单而又温柔的年纪。
5
「给。」朱星看着对面男孩的差脸色,递了一瓶咖啡过去,「不是我说你啊致哥,没必要天天熬夜复习啊,不就是个分班考试嘛,你这迟早要出国的,咱国际班对应试文化课要求又不高……」
霍景致白了他一眼,不想回应。
赵芽那失踪的一周就像让他经历一场戒断一样。
开始的时候,没有她聒噪的声音,微风还是凉的、奶茶还是甜的、英语老师还是和蔼可亲的。第四天开始,他就陆续觉得每节课都愈加的漫长,休息的课间短得好像闭眼睁眼,还没来得及看到某些人的影子就结束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专门路过 11 班,那个人的座位还是空着,没人知道赵芽去哪里了。后来还是听到家里佣人说起,赵家那小姑娘出车祸了,昏迷了。
他就觉得这英语老师怎么越来越面目可憎呢?一定是学习太糟心,他才会无聊到,开始想念赵芽那叽叽喳喳的声音。
起码有点别的东西可以心烦,来分散他对英语的厌恶。
一个礼拜过去,赵芽终于回校了。
她健全、完好地回校了。
只是忘了一些记忆,包括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霍景致知道她一定会去买奶茶的,因为就像别人说的那样「这赵芽失忆而已,审美又没丢」,那她喜欢吃的东西,肯定也不会变…
那,她喜欢的人…
又或者,他只是想确认赵芽是不是真的失忆,就算失忆了,是不是真的会不喜欢他……而他那天也看到了,她眼中根本没有他……
又或许,她只是在想东西没看见呢?
他为这一个情况想了许多种的可能和借口,唯一不愿意相信赵芽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为了进一步确认,他这几天,都会因为各种事情经过 11 班的门口,赵芽的座位就在后排,经过门口就能看见。
女孩每天都只是随意扎了个低马尾,一般是垂着头看着手里的书,又或是笑眯眯地和旁边的女孩或者前桌在讨论着题目或者日常。
那蓬松的头顶,有一种慵懒的感觉,轻易就让人生出一种想拍一拍的冲动。
很多人都说赵芽漂亮,大概是因为平时见得多了,霍景致一直没有察觉,可就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了,大家的惊叹缘由了。
赵芽正和王猛打闹,四人约定了放学一起去吃火锅,算是正式为赵芽的回归接风洗尘。「芽姐,你病好才没多久,吃火锅没关系吧?」李匡贴心问道。
赵芽笑了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模样有些憨,「其实我醒来就没什么事情了,之前昏迷是脑子里头撞了血块,已经散了,身上就还有一些擦伤而已,我不吃鸡蛋,少吃点牛肉,防着发炎就没事了。」
「那好啊,那我们晚上就去吃湖里捞!」丸子笑嘻嘻,连忙就开始收拾桌面了。
「我让我家司机帮忙排队。」赵芽拿出手机,给司机发了个短信,「等下我就让他不用来接我了,我们几个一起过去。」
6
「我说阿致,你最近怎么就喜欢上做实验了呢,你莫不是突然有了求知精神?!」
朱星打趣着,正打算开门进去实验室,却见旁边的人不动,问道,「不对啊致哥,每次你过来,都待不够 10 分钟,你是想干嘛?」他顿了顿,「难道你想偷拿硫酸?你要干嘛?」
霍景致被气笑,他怎么会有脑洞这么大的兄弟呢?
他没有进门,然而拉着朱星停在了原地。
「你少乱想。」少年冷声道,站在走廊上朝走廊迈去。
朱星沉默了一会,和他一起站在了走廊上,吹风。
和实验室遥遥对望的,就是 11 班的窗户,赵芽正背对着窗户,和同桌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两个人都站起来了,走出了教室,一起往洗手间走去。
「不是吧,你是在看赵芽?」朱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佯作惊讶地说道,「哎呀我这嘴,又乱说了。」
霍景致眼神有些溃散,迟疑说道「我……她,好像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不是知道的吗?」朱星疑惑,忽然大惊,「你不会是,忽然又想和赵芽在一块吧?你不是吧,人家不记得你了,不缠你了不是如你所愿吗,怎么?你又后悔了,惦记上了?咱可不带这么犯贱的啊?」
霍景致沉默。
被赵芽缠了四年,突然清静了,可能也只是不习惯吧。
朱星遥遥望去 11 班,赵芽和曲皖在回班路上,两人各自往对方甩着手上的水,闹闹腾腾的。「不过,赵芽是真的挺好看……」
「她真挺好看的。」朱星遥遥一看,默默又重复了一句,然后戏谑般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却看见霍景致只是皱眉,回过来瞥了一眼旁边的他,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走吧,回去自习。」
「得嘞 ~」朱星耸耸肩,敢情这白跑一趟到这边的楼,就是为了远远眺望锻炼一下眼睛呗。
7
当天霍景致做了一个梦。那样的梦境真实得似乎发生过一般。
他梦见赵芽想起来他了,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跟在他身后。
「阿致,我给你买了蛋糕,你尝尝啊,草莓味最好吃了……」
「阿致,你不要喝别人给你的水,只喝我的好不好……」
「阿致,为什么你不理我啊?」
「阿致,你看我新买的小裙子,我等了可久了才买到的……」
「阿致,你告诉我嘛,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都可以做到……」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她,只是似乎冷静又缱绻地吐出一句话「什么都可以做到么?」
女孩稍稍一愣,眼睛剔透,脸蛋微红,听到男孩的回应忙不迭地点头,像一条雪白的小奶狗,乖巧的感觉可以随意欺负。
他一把拉过欺压着女孩,看着她因为紧张而紧紧抿着的嘴巴,因为紧张,不敢大声呼吸,只是胸腔在明显地呼吸起伏着。梦里的他伸出手,缓慢而矜贵地将她衬衫的纽扣,用力一颗颗拔下来,摘到第三颗,露出大片雪白,而他本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确认么?」
霍景致醒来,冷静地抽出了腿间的枕头,看了看手机,凌晨三点半。
然后…略微颓废地看了一眼脏掉的枕头睡裤,扶额之间,又回想到梦里压抑着的那些急促又微弱的求饶声,只觉得口干舌燥,不一会,认命地看了看自己一起醒来的身下,默默咒骂了句,只好无奈地起身,抓起床头柜上的纸巾。
这么几年了,为什么他还逃脱不了那个名为赵芽的诅咒。
8
丸子今天状态不好,蔫蔫的。赵芽戳了戳她手臂,有些担忧道,「小丸丸,你没事吧。」
王猛也转头过来,「丸子,你不会上次火锅吃坏身体了吧,我让你别吃那么多了,没见过一个女的吃那么多的,你叫丸子,真猛塞丸子么?」
女孩虚弱地白了他一眼,「大萌子,火锅都吃了多少天了,我中间都不知道拉多少回了,能今天才坏吗?」
王猛吃瘪,罢了,不能和低俗贪吃的女生争吵。
赵芽福至心灵,凑过去轻声问道,「是来了吗?」
丸子扁着嘴巴,可委屈了地点点头,「好像是快了」。
「带了吗?」她小声问道,却又见旁边的女孩委屈地摇摇头。
「那你等我下,我去买。」说完,赵芽就欺身站起来,自己往小卖部走去了。
「哎,我芽姐真好 ~」丸子感叹道,又忍不住用眼光狠狠敲了一下王猛的后脑勺,这种直肠十八弯一顿火锅要消化三天的人,一定不会有女朋友!
赵芽默默地在小卖部拿了包姨妈巾,正要去付款,又回头拿了个小型热水袋,排队的时候,又抓了块能量棒。她少有的印象中,丸子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身体原因,生理期特别痛,吃点甜的才有力气吧。回去的路上,直接就拿着回去了。
初夏的天还不热,风吹来,还是暖烘烘的。
从小卖部回到 11 班,要经过整个操场,上楼之后,还要经过国际班。
霍景致、朱星还有薛东一如既往,站在走廊吹风,讨论着这周体育课的篮球赛。
男孩眼尖,很快就看到了操场上的赵芽。
她变了。
赵芽以前走路没个正形,蹦蹦跳跳,跟她嘴巴一样一刻停不下来。而现在,只是低着头,脚步匆匆,似乎在尽力地降低着周围人的目光和关注。
失忆可以让人的性格行为都改变吗?
随即他又一笑,连人都不喜欢了,走路的模样变化一下,好像也没啥奇怪。
他默默期盼着,也不知道为何,余光几次瞥向了楼梯口。
她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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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将军的第二年,他为了有孕的青梅要与我和离。
我没哭没闹,只带走了后院的一个洒扫丫头。
所有人都笑我不识货。
只有我知道,这个丫鬟,是皇帝流落民间的亲女儿。
亦是未来的女皇。
而我,是她命定的第一宰辅。
1
钟怀回来前一晚,我梦见他爱上了别人,为了那人,他夺走我的嫁妆,用铁链将我锁在柴房。
从我怀里抱走尚在啼哭的孩子扔在了乱葬岗让野狗咬食。
他说:「这将军夫人的位置,本就该是清清的。」
我不知在梦里哭了多久,进入了一片迷雾之中,看到一个跛足老道领着一名女子朝东而去。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对那女子说道:「阿瑶,记住她。」
迷雾散去,我听到外头鞭炮齐鸣地在庆贺新皇登基。
新皇是位女子。
名为阿瑶。
2
我从梦中惊醒时,翠喜正拉开床边的帷幔:「今日将军凯旋,夫人心里惦记,醒得比平日早。」
我捂着胸口劝慰自己,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我穿着华服站在府门口等着迎接钟怀,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一个小丫头,旁人都满脸兴奋地等着能得点赏赐,唯独她一脸平静。
「夫人,你瞧将军马上坐着的,是不是一位女子?」翠喜惊慌的声音将我思绪拉回。
我看到了钟怀满脸爱意地拥着个白衣女子,下马时她娇嗔道:「怀郎,好高,我怕。」
钟怀便当着众人将她抱下,未看我一眼径直进了府门。
周围所有人都一副看热闹的嘴脸,唯独方才那个小丫头,她静静注视着我,眼里带着几分悲怆和同情。
「你叫什么名字?」我朝她招招手问道。
「奴婢阿瑶。」
我微抬的手有些僵硬。
被带回来的女子,被忽视的我,以及,阿瑶。
一切都和梦里如出一辙。
几乎分秒之间,我便明白了。如果这个梦暗示了我的命运,那我唯一改写的机会,便是紧紧抓住阿瑶。
「你很识眼色,到我屋里去伺候吧。」在下人们簇拥着我回府之前,我对阿瑶吩咐道。
阿瑶恭敬地俯身一拜:「谢夫人赏识。」
3
钟怀在当晚的接风宴上,为他带回来的女子讨名分。
她叫苏清,在漠北的狼群中救了钟怀一命,钟怀很是感激,感激到让她怀了自己的孩子。
「阿宁,清清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便是我们钟家的恩人,我想让她做平妻以报恩情。」钟怀含情脉脉看着苏清,话却是说给我听的。
「将军吃醉了,竟连圣上的脸面都不顾。」我接过钟怀的话说道。
我是靖远侯独女,幼年丧母,父亲去世后,圣上为了安抚我,特意赐婚给我和钟怀。
「将军若真想报恩,就该回到京城后好好为她寻门亲事做个正头夫人。如今既然已经有了身孕,做贵妾也并不委屈,从外室抬为贵妾,已是给足了体面。」
苏清闻言委屈地抹着泪,钟怀无奈地抱着她安抚。
我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恶心。
又想起梦里的情景,愈发觉得真实。
仅这一天,钟怀已经两次打我脸面。
既如此,也不必留在这钟府。
只是我提和离,并无理由,若以梦为由,别说宗族耆老不会同意,想必钟怀也未必答应。
我得好好谋划一番。
4
我回到屋里时,阿瑶已经候着了。
「夫人请喝安神茶,喝完便可忘却烦心事,安心入睡。」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你瞧得出我有烦心事?」
阿瑶笑道:「这世道女子存活艰难,明知夫君要变心,即便不愿,却依然得为着贤德的名声笑着迎新人入门。可卸下这层不得已的贤惠,又有几人不烦心呢?」
阿瑶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
可言语间却仿佛饱经风霜的老媪。
「阿瑶,你可识字?」
「识得几个大字。」
「可会算账?」
「略通些数理。」
临睡前,我拿了个账本给她:「你有空了瞧瞧,你若有才能,我不会让你委屈在内宅之中。」
隔天一早,阿瑶就拿着账本来了:「奴婢查过往年的天象,对比了往年的收成,可以断定,这是本假账本。」
果然,一个后院做杂活的小丫头,是不可能精通这些的。
「好,往后我的田庄和铺子,都由你来打理。」
「另外,我需要你去收一家医馆,郎中的医术一定要精湛,并且确保能为我所用。」
阿瑶眼里有几分激动,猛地跪拜在地:「夫人信任赏识,阿瑶一定不会辜负。」
「只是,还请夫人务必要坚持心中所想,别被缥缈的情爱绊住了脚步。」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阿瑶真的在梦中看到了我。
她记住了跛足老道的话。
5
苏清住进钟府以来,我从未去看过她,钟怀对此很不满:「你是主母,理应照拂有孕妾室。」
我盈盈一笑:「我怕看过她以后,出了什么问题都要赖我身上。」
钟怀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你没去看,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苏清这一个月吃不下睡不好,请了宫里的御医来都瞧不着。
「我听闻京中有家医馆为女子治病最是高明,只是他们从不为妾室诊治,还请夫人念在我们往日情分上,以你的名义请郎中来瞧一瞧。」
兜了好大一个圈子,钟怀终于点明来意了。
我二话不说,提起笔便写了拜帖,「翠喜,快去请神医来。」
钟怀没想到我如此爽快,倒有些无措:「我还以为……」
我冷笑一声:「我贺之宁,还不屑于用那些腌臜手段,况且孩子无辜。」
说到这儿,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我想起了梦里我的孩子,他哭得那样可怜,哭得我心都在滴血,可我却护不住他。
钟怀面上有了几分尴尬,「阿宁,谢谢你,等清清生完孩子,我就来陪你。」
「不急。」我突然很烦钟怀,一刻钟都不想看到他。
钟怀呆愣愣站在一旁,神情居然有几分落寞。
我没再理会他,吩咐人去接苏清过来。
6
苏清的病,说到底也不是病,我让人在她院子外种了些提神的花草,又特意将她的饭菜换成了最好的食材,食材虽好,却食之无味。时间久了,她便吃不进睡不着。
苏清吃了三天药后,身体好了很多,便闹着要钟怀再请郎中来。
钟怀拗不过她,只得来找我。
郎中再次来时,面色却十分凝重,「老朽略通些命定之理,夫人身体虽然好了,可这孩子却难以生下。院中有与夫人相冲之人,须得远离,才能确保顺利生产。」
郎中算过之后,相冲之人是我。
苏清本就因为身体好了而信任郎中,如今又得了个能逼我离开钟府的机会,我相信不管是哭闹还是上吊跳河,她总会有办法让钟怀同意的。
果然,当晚仲怀便来找我了。
7
「阿宁,是我对不住你。」
「可清清,毕竟救过我的命,离开我她就没法活了。你不一样,你有家世,你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只要你愿意和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很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满脸惊讶:「将军这是,不要我了?将军说得轻巧,只怕以后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
说完我掩面哭泣,「况且圣上若是过问,我又该如何说?」
钟怀有些慌了,他怕极了我会跑到宫里去告状。
「阿宁,你放心,我绝不会亏了你。京郊最好的庄子都给你,城南的醉仙楼,城北的暖风阁也都给你。只要你看得上眼,库房里的东西你都能带走。」
「只要你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8
我最终抹着泪签了和离书,「将军,这些年的情谊,我是为着将军才同意的。」
说完我悲痛欲绝地上了马车。
留下翠喜和阿瑶指挥着人,将钟家库房里的珍藏尽数搬空。
这场和离,钟怀几乎只得到了苏清。
而我,得到了他大半身家。
我坐在马车里,听苏清在外面跳着脚骂我:「贺之宁,你个丧门星,你这是要把钟家搬空什么都不留啊?你要脸不要?」
「我要告诉所有人,你就是个祸害,是个灾星。」
她恨得咬牙,好不容易攀上了钟怀,心心念念的富贵却转眼间都被我带走了。
我在马车里听得却舒服极了。
名声是什么玩意儿?看不见抓不着的,我若计较这个,那活得也太无趣了。
9
钟怀给的所有铺子里,我最中意的便是醉仙楼。
醉仙楼建在玉凉河边上,坐在楼上饮酒作诗抬眼便是河畔景致。顶楼更是能将京城全貌尽收眼底。
我将醉仙楼重新修缮了一番,一应用具皆换成上品。
定下规矩,醉仙楼只招待有身份的贵宾。
不出一个月,京中贵族便人人以能进醉仙楼为彰显身份贵重的谈资。
我要在醉仙楼里,给阿瑶铺好一条回宫的路。
10
「姑娘,周奇来了。」这日,我正在翻看账本,翠喜来报。
周奇,是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
为人高调虚荣,最好面子。
我给醉仙楼设定门槛,为的就是引他过来。
小时候我听母亲说过,皇后娘娘的嫡亲女儿比我小两岁多,可是不足月便夭折了。
我怀疑,阿瑶便是那位「夭折」的嫡长公主。
我亲自迎接周奇,又送了许多从钟怀那儿得来的珍稀字画,给足了周奇面子。
自那以后,周奇每逢出宫必来醉仙楼。
次数多了,便与我也熟络了,在一场我为他设的宴席上,周奇喝多了。
「阿宁我只告诉你,当年那个死婴,不是公主。」
「公主肩上有月牙胎记,我偷偷看过,这是有人在玩狸猫换太子。」
11
当晚回到家,我便叫来了阿瑶。
「阿瑶,解开衣带。」翠喜在外面守着,关了屋门后我吩咐道。
阿瑶有些疑惑,但还是解了衣带,随着她肩上的衣裳滑落,我看到一弯褐红色的月牙,落在她左肩头。
在烛光的映射下,那月牙像是一条血迹,更像索命的弯刀。
我毫不犹豫跪拜在地:「臣女贺之宁,参见长公主。」
阿瑶忙扶我起来:「阿宁姐,你是我的恩人,与我不必拘束。」
我错愕地抬起头:「你,都知道?」
12
阿瑶端来一碗热茶,看我喝下后才将此中缘由讲明。
「我在青楼里长到了六岁,被阿娘送进了钟府,她说我入奴籍,将来还能改命。若入了贱籍,这一生就毁了。」
「我在钟家做粗活,做到了十六岁时,钟家夫人贺氏死了,我被撵了出去,碰到了正在巡逻的城防营总领。」
「他收留了我,说要带我去漠北找外祖。他说我这张脸像极了母亲,被人看到就是死路一条。唯有外祖能庇护我。」
「可是我们还未到漠北,便被人伏击了。那伙人杀了总领,又杀了从小照拂我的阿娘们。临死前总领告诉我,我本该是大梁的嫡公主。」
「我原以为我死了,但又好像只是做了场梦,梦里有个老道带我向前走,路过一个形如枯槁的女子,他让我记住那位女子,说她以后能帮我。」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钟家,大家都说将军回来了,我和众人出去跪在那儿,抬眼便看到了你。」
「我就知道,我不是做梦,我重生了。」
「而你,是命中注定,会救我的人。」
13
我抱着腿坐在榻上,缓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一切。
原来阿瑶和我之间的羁绊,是一早就定好的命数。
难怪之前阿瑶替我办事时,都戴着面罩,现在想来,她在拿命赌我能带她离开钟家。
「阿瑶,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到宫里。」我替阿瑶拭去眼角的泪珠说道。
阿瑶却摇了摇头:「前世总领虽未来得及说太多,但我听明白了,想要我这条命的人,在宫里。」
阿瑶说得对,现在不是回宫的时机,甚至都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14
周奇回宫时带了我做的点心,皇后吃过后很喜欢,传我进宫。
六月的天,皇后却穿着薄袄,「本宫身体不好,没什么胃口,却很喜欢你做的小饼。咳咳。」
她的身体很虚,说一句话要咳半天。
我打开食盒,拿出一块朱红色的月牙小饼呈给她:「特地为娘娘做的玫瑰蜜饼。」
她吃了两口,眼圈红了一半,又咳了起来。
「阿宁,让本宫仔细瞧瞧你。」
我抬起头笑着看她,她的眼泪便成串地掉了下来。
「本宫终日病着,是本宫没有为你做主,让你在钟家受委屈了。」
我听到这话也湿了眼眶。
皇后和我母亲是闺中密友,她们一起生在漠北长在漠北,又一起嫁入京城。
「阿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尽管跟本宫说,这样姐姐在天之灵才不会惦记你。」
我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我明白,皇后娘娘已经知道,公主在我那儿。
她将公主托付给了我。
「娘娘放心,阿宁现在过得很好。往后娘娘再想吃这玫瑰饼,只管传阿宁便是。」
无论是为着我自己,抑或是为了母亲如亲妹妹一般相待的皇后娘娘。
我都会护好阿瑶。
15
从宫里出来后,我心里已经清楚了几分。
想要阿瑶死的人,是皇后也招惹不起的。
可这宫里,又有几人能比皇后更尊贵呢?
唯有一人。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容不下阿瑶。
他对皇后的情谊并不假,这些年皇后身体弱不打理后宫,但因为他的盛宠,其余妃子再得宠也不敢不敬皇后。
而且私心里,我对他有几分感念。
父亲去世后,他多次下旨照拂我,给足了我体面,此次和离后才无人敢议论我。
思来想去,我突然想起阿瑶说「唯有外祖才能庇佑她」。
原来如此。
他忌惮的,是皇后的娘家。
是镇守漠北,被称为「大梁脊梁」的秦老将军。
16
我让翠喜乔装打扮去了漠北找秦老将军,告诉他阿瑶还活着。
又将我的猜测告诉了阿瑶:「你说前世城防营总领为救你而死,依你看,这人值得信任吗?」
阿瑶郑重地点点头:「值得,到死为止,他都没有后悔救了我。」
「看来我们得找到这位总领,才能理清楚这一切。」
我放出话去:「醉仙楼要办一场比武会,赢了的人不但能永久免费招待,还能得到一把先皇御赐的青釭剑。」
这把剑是父亲留下的遗物,也是我拉拢城防营赵总领的见面礼。
我接手醉仙楼以来,人人都在赞我经营有方,此事更是夸我头脑灵活,无人怀疑。
比武最后一天,赵总领来了。
他和我预料的一样,打赢了所有人。
「赵总领请随我上楼取青釭剑。」我将他引到楼上后,推门便是阿瑶在等他。
17
看到阿瑶,赵总领愣了半晌。
「你,你怎么在这儿?」
阿瑶红着眼跪在地上:「感谢将军救命之恩。」
他有些错愕,忙跪在地上扶起阿瑶:「担不起。」
我笑着扶起他:「赵总领,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晓,今日寻你来一则是阿瑶想当面谢你,二则,我想知道,为何阿瑶非死不可。」
赵总领沉默不语。
「你不说,我心里也知道几分,和秦老将军有关,对吗?」
赵总领大概没想到我猜对了,叹了口气,又沉默了许久。
「秦家是开国功臣,在大梁威信极高,圣上当年娶了秦家姑娘,才得到了皇位。他心里虽谢秦家,却也怕秦家功高震主居功自傲。」
「嫡长公主出生时,我还是宫里的侍卫总管,陛下传密令,让我杀了公主。」
「我是军营里出来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没有秦家镇守边关,今日的大梁依旧兵荒马乱。让我害死秦家的血脉,我对不起身上这身铠甲。」
「所以我找了个死婴,取走了头颅后,偷偷换了公主。又将公主送到了青楼去,无论怎样,公主能活下来,我也心安一些。」
阿瑶听完许久没说话。
她站在窗口静静看着日暮下的京城,突自笑道:「可我,是个女子,他有何所惧?」
我想起一个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父亲曾说,这个秘密一旦说出,便会有杀身之祸。
「或许无人知,我朝的开国皇帝,便是女子。」
「而陪着太祖打下江山的,是一名从草原来的驯马女,后来她被封为将军。她姓秦。」
阿瑶和赵总领皆是一脸错愕,不怪他们不知道。
知道这些史实的人,大约仅存了贺家和秦家。
「太祖曾说,皇位传于嫡系第一胎,不论男女。可太祖百年后,他们忘了这段遗言,改了这段历史,抹灭了太祖的功勋。」
「大概因为你是第一子,又是秦家人,他心底里总是怕的吧。」
阿瑶眼角滑下一滴泪,她抬头抹干净那滴泪,笑着看向我。
「既如此,那我们便给太祖正名,夺回我该得的江山。」
18
阿瑶说完后,赵总领端起桌上的酒壶:「我赵某向来只认心中大义,若公主能保大梁太平,做贤君仁君,我赵某誓死跟随。」
阿瑶也倒了杯酒,转头看向我:「阿宁姐,你怎么想?」
我笑着举起酒杯:「你以为我的志向,只在这几间铺面上吗?」
自古以来,女子并不逊色于男子。
可她们总被腐朽的礼数束缚着,将自己关在四四方方的内宅之中,今日计较衣裳,明日盘算郎君,即便学会琴棋书画辨得是非道理,却只是为了多些日后被好儿郎挑中的资本。
太祖建立大梁,不仅是在乱世中开辟了一道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大门,更是将希望洒向万千女子。
只是这束希望的光,被她的后人掐灭了。
如今,我和阿瑶,要重燃这支被尘封的蜡烛,哪怕只有一点点薄弱的光。
19
翠喜从漠北回来时,满脸挂泪地将一封信递给我。
我打开信,是父亲的笔迹,我再熟悉不过。
我快速看完,一直拼命抑制着逐渐加快的心跳。
父亲,竟然是被害死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那场和敌国的交战中殉国的。
可没想到,他竟是被圣上下旨杀死的。
父亲在信中说:「若终有一死,贺某愿死在战场中,起码贺某的尸身,能鼓舞战士们向前。」
「只是牵挂小女阿宁,还望秦老将军能多加照拂。」
我在窗前坐到天黑,哭干了眼泪,心里却依旧疼。
当时我想跟着父亲去边境,圣上说我一个女孩子家,不该去受那些苦。如今想来,我竟是人质,父亲为了保我,不得不死。
而圣上,以此安抚我得了个体恤的名声,除去了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还让皇家修改遗嘱的秘密少了一人知道。
一箭三雕。
算得可真狠啊。
20
阿瑶进来时,那封信还摊在桌上。
阿瑶拿起信很快看完了,「阿宁姐,你若想复仇,不用顾及我。」
我有些犹豫:「可他毕竟,是你父皇……」
我很怕会因此伤了我和阿瑶之间的信任与感情。
阿瑶轻笑一声:「生为母,养为父,护为亲。」
「生我者,为我而泣。养我者,前世为我而死。护我者,无半分血缘关系。而他,不曾生养我,更不曾护过我。」
「前世,他更是派人杀了养我护我之人。于我而言,他亦是仇人。」
我没想到,阿瑶会看得如此透彻。
但转念一想,她已是重活一世,早已明了哪些感情是虚假的绊脚石。
「既如此,那我们的计划得变一变。」
我原想着让阿瑶在争夺储位时再现身,让皇帝选她为下一任君主。
但现在,我要逼宫,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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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恶毒女配。
故事的尾声,穿越女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我坏事做尽。
我冷笑:「你若站在我的处境,未必比我善良。」
穿越女:「我怎么会?」
然后她重生成了我。
1
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故事里的恶毒女配。
而我的夫君,此时刚刚荣登大宝。
本该等待封后大典的我,却被一群内侍抓住,摔在大殿中审判。
我跌坐在地上,抬头望去。
上首是我的嫡妹和一众文武大臣。
嫡妹陆清菀看着我,义正辞严道:
「陆清棠,你为了上位,多次谋害我、陷害我,还偷了我对陛下的救命之恩。
「你可认罪?」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我笑了:「认罪?我何罪之有?
「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有人说道:
「连别人的身份都要窃取,当真可恨。」
「平日里装出一副善良柔弱的样子,竟是假的。」
「此女蛇蝎心肠啊。」
我冷冷看着这些人,他们又不是我,有何资格评判我?
陆清菀唤来内侍:
「送三皇子妃上路。」
我又惊又怒:「我看你们谁敢?
「我是三皇子妃,陛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未来的皇后!」
陆清棠拿出谢璟亲笔书写的休书,冷冷道:
「陛下说,他被你瞒骗了许久,对你早已没有夫妻之情。
「皇后之位,你不配。」
我欲张口,却被内侍死死按住。
一双大手扣住我的下巴,鸩酒一滴不漏地灌入我的喉中。
陆清菀看着我的眼神里带了丝悲悯。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陆清棠,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今日遭受之果,正是你所做恶行种下之因。」
我忍住喉中腥甜,冷笑连连:
「成王败寇而已,谈何善恶?
「陆清菀,你若站在我的处境,未必比我善良。」
陆清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我怎么会?」
然后她重生了。
成了侯府无人问津、受尽欺凌的庶女——
陆清棠。
2
冬日严寒,鹅毛大的雪花飘落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
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任它在掌心融化。
刺骨的凉意从手心蔓延开来。
冰冷的触感提醒着,我还真切地活着。
婢女绿竹拿着一件大氅披在我身上,絮絮道:
「姑娘前阵子才得了场病,如今将将好些,怎好再去玩雪?
「您这一病,公主好几日没合上眼。
「这病在您身,痛在娘心啊。
「您瞧这貂毛大氅,是北地进贡的好料,统共就做了这么一件,公主自己都舍不得穿,一做好就命下人马不停蹄地送来给您。」
……
我捂着手炉,打断她的絮叨:「走吧,母亲该醒了。」
嫡母是大晋的长公主,虽下嫁给了父亲,天威仍在。
平日里看到我,她总是一副冰冷的神色,此番却是作足了慈母的样子。
3
我来斋心居时嫡母正在梳妆。
她见到我,面色柔和地招我去膝下:「虫娘,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虫娘,是谢清菀的小字。
我抬头看她,有些怔忪:「好多了……娘。」
旧时,她从未对我露出过如此温柔的神色。
她细细抚了抚我的发,和我喁喁细语,在暖意浓浓的房间里说话。
原来面对自己的亲生子,她是这般模样。
这时如意姑姑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的脸上出现了我熟悉的冰冷又厌恶的表情。
「不必理会。」
如意姑姑说的那几句话我都听到了。
她说:「大娘子醒了,一直神志不清,嚷嚷着自己才是二娘子。」
我无声笑了。
陆清菀,原来你也重生了啊。
4
傍晚我被带到父亲的书房。
陆清菀穿着略显单薄的冬衣,瑟瑟地跪在地上。
她神情可怜地拉着父亲的衣角,哀哀说道:
「父亲,我才是虫娘啊,现在的陆清菀是假的!」
父亲犹疑地看向我。
这个男人,上辈子一直活在嫡母的威压下,对我未曾有过一丝的慈父心肠,如今对陆清菀倒是有了点慈父模样。
我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故作一副天真姿态:
「我不知姐姐为何要如此颠倒黑白。
「我是娘亲生亲养十六年的孩儿,怎么就成了假的?」
陆清菀指着我,眼泪簌簌:「是你!陆清棠,你夺走了我的身体!」
我一脸无辜:「姐姐说什么胡话?我一个闺阁女子,又没有通天的本领,如何做到夺舍你的身子?
「姐姐莫不是得了什么癔症?」
陆清菀气急,起身就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陆清棠,你用了什么妖法?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我见时机正好,也不作抵抗,反而顺势被推搡在地上,发出好大一阵声响。
正逢母亲怒气冲冲地破门而入:
「陆正言,你在做什么?」
5
父亲看到满脸怒容的母亲,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公主……是清棠这孩子,坚持说自己是清菀,我怕混淆了皇室血脉,故而才……」
母亲打断了他:「够了!」
她扶起我,眼里全是心疼。
「虫娘,可曾摔疼?」
我佯装委屈,把头埋进她的怀里。
母亲拍了拍我的背,转头怒斥道:
「陆正言,你有脑子吗?我自己的孩子我会认不出来?」
说罢,她冰冷又嫌恶地看向一旁的陆清菀,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陆清菀受不了这种落差,十分委屈:
「母亲……我才是虫娘啊,你不要被陆清棠给蒙骗了。」
我在母亲的怀里,小声说道:
「我耳后有个绿豆大的疤,她们都说是胎记,其实是您当初喂养时不小心磕到的。
「六岁的时候您亲手给我做了一个绣着锦鲤戏珠的香囊,被我弄丢了,其实是落在您的床底下了。
「我八岁了您还爱抱着我睡。
「有时您还会哼江南小调哄我。」
……
那是属于母女俩才会知道的亲密小事。
陆清菀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格外苍白。
没有人能承受大晋长公主的盛怒。
「陆清棠得了癔症,冲撞嫡母,让她去外面跪一个时辰冷静冷静。」
母亲牵着我的手走出了房门。
我看着仆妇们粗暴地把她拉走,露出了一个隐晦而嘲讽的笑。
我是假的,她也未必是真的。
6
陆清菀是一名穿越者。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
我的嫡妹,嚣张跋扈的二小姐,早就死在了十三岁那场来势汹汹的风寒里。
随后她的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和陆清菀一样,自以为是,天真又愚蠢。
不过她运气很好,无论我怎样机关算尽,都棋差一着。
后来我从她嘴里才知道,原来我不过是一本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而女主,就是我那好不善良、好不单纯的嫡妹陆清菀。
她这一生太过顺遂,唯一的波澜就是我费尽心机冒充她,成了三皇子谢璟的救命恩人,顺利嫁给了他。
三皇子谢璟,是无数闺秀朝思暮想的良人,也是嫡妹陆清菀思慕了很久的人。
我助谢璟登上皇位,他许诺我皇后之位。
为了除掉她,还有当年那些知情人,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可惜啊,她次次都如有神助,躲过了我的暗算。
最终他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我却被成功登上皇位的谢璟赐了鸩毒。
她还高高在上地指责我。
真是可笑啊。
温室里的花怎么会知道身处地狱的人是怎么伤痕累累,咬碎了牙往上爬的。
不过——
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7
到了大寒,天越发地冷起来。
绿竹给我梳头时说起了府里的一件事:
「听闻城西死了一群乞丐,大小姐和侯爷要了钱,眼巴巴跑去施粥了。
「三皇子也去了。
「呸,狐媚子。」她啐道。
我:「……」
上辈子她也是这么骂我的。
绿竹又小心地问我:「小姐,我们可要去城西施粥?」
我摇了摇头:「东施效颦罢了。」
陆清菀嘴上说着不齿我的行径,却又事事按着我前世的轨迹行事。
她却不知——
那些人啊,吃了我施了整个冬日的粥,在我落魄时,还是会「正气凛然」地朝我这个毒妇的马车上砸臭鸡蛋和烂叶子。
倒不如喂一条狗,在有生人靠近时,还会吠上两句。
说到狗。
我问绿竹:「我养的大狗,拴紧了吗?」
绿竹心领神会:「今早喂食的时候好像绳子有些松了,怕是会跑出去。」
望着大门的方向,我漫不经心道:
「养不熟,就让它跑吧。
「只是我的姐姐,要遭殃了。
「那条狗,最讨厌的,就是她身上的味道呢。」
8
陆清菀施粥回来时被狗咬伤的消息传到谢璟耳中。
隔天他匆匆来侯府看她。
我在湖边看着眼前这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人,觉得有那么一丝刺眼。
陆清菀看到我,把谢璟支开,随后得意洋洋地朝我炫耀:
「你抢走了我的身体,却抢不走三皇子对我的爱。」
我笑得很恶意:「哦?你成功冒充谢璟的救命恩人了?
「但你好像忘了,这侯府的嫡女,才是谢璟真正的救命恩人。」
陆清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谢璟一出现,她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随即她开始摇摇欲坠,做出一副不与我纠缠的模样。
我看了一眼湖水,心中了然。
如她所愿——
我伸出手,将她推入了池中。
陆清菀因那日的落水,加上旧伤复发,病了好些日子。
谢璟护妻心切,一度提剑想来杀我,被母亲轰出了府。
「侯府还不容你放肆!」
谢璟红着眼,直指我这个罪魁祸首:「你若再敢欺辱清棠,我定饶不了你。」
母亲将我护在身后,威严十足:
「好啊,我这就进宫去禀告皇兄,他的儿子都敢拿剑指着姑母了。」
谢璟含恨离去。
我有些恍惚。
前世……谢璟也曾为我,拿剑指过陆清菀吗?
9
我去看陆清菀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咳得厉害。
她住的小院又偏又小,房屋到了雨天甚至会漏水,就连下人住的房间都比这个好。
很难想象锦绣豪奢的侯府,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那是我前世住了十八年的地方。
冬日里没有煤炭,她的手长了冻疮,此时正痒得各种抓挠。
「抓破了会很疼。」
她抬头看到我,脸上立马充满敌意:「你来做什么?」
我懒洋洋地坐下:「当然是来看你笑话的。」
僵持了一会儿,她忽然态度软下来:
「陆清棠,我知道以前……陆清菀经常欺负你。
「但你知道,我不是陆清菀,我只是用了她的身体而已。
「我没有做那些伤害你的事情,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用了陆清菀的身体,那么你也该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负责。」
陆清菀满脸愤懑:
「凭什么?
「陆清棠,我凭什么要为陆清菀所做的错事恕罪?」
「因为你享受了她的一切。
「身份、地位,还有父母的宠爱。」
后来的陆清菀明媚活泼,人人都夸她,人人都爱她。
那我呢?
被逼着去接纳她,接纳那个曾经把我碾成泥、按在地上凌辱的人。
她又凭什么呢?
凭什么一尘不染地出现,夺走我的一切,假惺惺跑来指责我?
看吧,看看这朵白莲花,处在我的境地,是否还会那么纯白无瑕?
10
「陆清菀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揪着她的错处不放?
「陆清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上辈子三皇子为什么选我不选你?就是因为你坏事做尽,心如蛇蝎。」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我忍住泪,化作一阵苦笑。
「心如蛇蝎,他竟这般形容我?」
我曾经的枕边人,深爱了这么久的人,原来是这般看我的。
她继续说道:「陆清菀不过是被家人宠坏,骄纵了一些,她又不曾危及过你的性命。
「你为何要对我苦苦相逼?」
不曾危及性命?
她做的,可不止这些——
前世我施粥归来,被陆清菀找的流氓堵在巷子里。
他们把我困在巷子尽头,嘴里说着污言秽语,试图对我动手动脚。
散发着霉味的、肮脏又逼仄的小巷,曾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当他们解开我外衣的最后一根系带时,是谢璟出现了。
他于当时的我而言,有如神明降临。
所以我卑劣又无耻地误导他,我就是他一直寻找的救命恩人。
比起娇蛮无理的陆清菀,在谢璟的心中,温柔娴静的我,或许更符合他救命恩人的形象。
因为受到三皇子的青睐,陆清菀对我更加嫉恨。
她在三皇子上门时将我推入湖水中,不许一旁的婢女救我。
看着我在水里挣扎,她告诉我,庶女永远是庶女,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暗示下人克扣我的炭火,令我缠绵病榻许久。
甚至还试图在我药中下毒……
即便是如此欺凌我,陆府上下,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
我在她的阴影下生活了很久。
后来我懂了,只有良善,是活不下去的。
11
赐婚的圣旨下来了。
陆清菀大病初愈,病骨支离地跪在人群中。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她纤细的脖子脆弱得好似一掐就能断。
但她的生命,意外地很顽强。
「兹闻安乐侯之女陆清棠,秉性端淑,持躬淑慎……」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特赐尔为,三皇子侧妃。」
陆清菀得意的神情瞬间定格,满脸的失望都快要溢出来了。
父亲重重一咳,提醒道:「清棠,还不快快接旨谢恩?」
陆清菀这才回过神来,惨白着脸喃喃自语:
「侧妃?怎么会是侧妃?
「一定是念错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母亲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斥道:「大胆!你还敢怀疑圣旨真假不成?」
陆清菀的身体晃了晃,好半晌,她才站直了身子,怒视着我:
「是你!
「你在其中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我还没开口,母亲就将我护在身后:
「虫娘还是个孩子,你休要污蔑她。
「莫非你对这御赐的婚事不满意?」
陆清菀泫然欲泣,连连否认:「不……不是的,女儿不敢。」
母亲冷笑:「你最好是!
「婢妾之子,果然上不得台面。」
12
很快就到了陆清菀出嫁那日。
她虽对成为侧妃一事耿耿于怀,却又忍不住洋洋得意。
她披着华美的嫁衣,对我说道:
「即便我落入你那般境地,我也不曾做过一件坏事。
「三皇子依旧爱我。
「他说,此生只我一人。
「陆清棠,无论如何,我都比你强。」
我嗤笑一声,并不理会。
男人的爱,有什么用呢?
上辈子谢璟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是谁在得知真相后,对我弃如敝屣?
是谁在荣登大宝后,赐我一杯鸩酒?
皆是出自他啊。
那满心满眼只有我的良人。
后来他甚至打破誓言,立了我的死对头陆清菀为后。
先攀上顶峰的人,未必是赢家。
我慢条斯理地找出了匣子里的一块玉佩。
谢璟应该很熟悉吧,这块玉佩?
这可是——
作为他救命恩人的——
随身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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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双胞胎姐妹是书中的恶毒女配。
我们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帮穿书女主走剧情罢了。
重生后,我们已经提前知道了所有剧情。
这次我们摆烂。
才不和她抢男主,为他们的爱情推波助澜。
重生者和穿书女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1
最近,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
听说是从隔壁实验中学来的,家境清苦,腰杆却挺得很直。
还听说,她拿过舞蹈、跆拳道、小提琴、钢琴等诸多奖项。
来的第一天,班上很多人都围了过去。
除了我和桑佑佑。
转学生声音清甜:「大家好,我叫林善,请问谁叫桑佑佑啊?」
她这句话一出,我忍不住抬眸盯着她看。
桑佑佑坐在我的身边安静地撕着纸条,在纸条上写着自己不顺眼的人,预计下课后把他们干掉。
我和桑佑佑是双胞胎,长得很像,林善一眼就锁定了我们,活泼地走上前来。
她朝着桑佑佑伸出了手:「你好,桑佑佑,我想做你的朋友可以吗?」
桑佑佑眼皮都不抬一下:「我没有朋友。」
林善的表情有点难堪,但是显然不甘心:「我是来救赎你的,你必须要和我当朋友。」
太没脑子了。
我叹了口气。
我说:「这是我妹妹。」
桑佑佑性格孤僻,她不需要朋友。
谁知道,林善眯着眼睛盯着我:「你算是哪门子的姐姐?不过我也不着急,反正,桑佑佑,我们注定会成为好朋友。」
丢下这句话,林善翻着白眼离开。
桑佑佑抬头,冷哼一声:「姐姐,我不喜欢她。」
我扯了扯嘴角。
林善是真的异想天开。
蠢笨如猪。
2
我是帝都顶级豪门桑家的大小姐,桑佑佑比我晚出生几分钟。
从小我就知道,桑佑佑是个天生的坏种。
她会拔断流浪猫的腿儿,听它们撕裂地尖叫。
她还会敲断冲她狂吠的流浪狗的尖牙,给自己做吊坠。
在知道她虐猫的时候,我温柔地蹲在她面前,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桑佑佑漫不经心地说:「姐姐,你不觉得,它们叫起来,很像婴儿的哭声吗?」
她咧开嘴,笑着:「很好听。」
她这个人真的好可怕。
我尝试过劝她不要这么做,可她只是疑惑地看着我:「姐姐,你不喜欢吗?」
她就这么盯着我的眼睛,我突然笑了。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恶魔。
所以林善出现的时候,我简直觉得荒谬。
桑佑佑需要救赎?别开玩笑了好吗?
3
因为我和桑佑佑年纪一样,所以从小到大我都和她在同一所贵族学校、同一个班级。
在学校里,她是老师们眼中的问题学生、同学们眼中的不良少女。
她毫不遮掩地暴露出自己恶劣的行径。
我见过她掐着烟头,面无表情地烫在班花的手腕上。
也见过她故意地伸出一只脚把挡在我前面的年级第一绊倒在地,导致年级第一那个男孩脑出血进医院,成绩一落千丈。
而我,是老师们眼中的乖乖女、同学们眼中的好学生。
同学们都说:「桑佐佐和桑佑佑居然是双胞胎?两人的行为完全看不出来啊,这差得也太远了吧。」
直到林善出现。
林善开始自以为是地给桑佑佑带早饭。
她说:「桑佑佑,我知道,你在桑家一直在被冷落,所以才生出了很多阴暗的想法,不过没有关系,我以后会陪着你的。」
我有点看好戏地倚在桌子上:「啧啧啧,佑佑,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想法阴暗了?」
桑佑佑的脸上因为我的打趣出现了不耐烦:「你有病吧?离我远点。」
她将林善的饭打倒在地,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好多同学的目光。
但是却没有人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顽劣的桑佑佑。
他们反而说:「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就是想巴结桑佑佑,也不看看桑佑佑什么身份,是她能巴结的吗?」
林善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乎觉得很是丢脸,过了好久,她才拿起扫把,将地上的饭菜扫干净。
我看着地上的饭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替我妹妹给你道个歉,不过,佑佑不喜欢吃胡萝卜和青菜,况且,佑佑从小身体不好,有桑家的皇家级厨师制作膳食,下次你还是别送了。」
我知道林善在打什么主意。
她觉得,桑佑佑没有体验过爱与温暖,那她送上一份饭菜,桑佑佑哪怕不喜欢,也会感动地吃下。
这样她和桑佑佑关系,肯定会更加贴近。
呵呵,长得丑,但想得挺美。
林善被我的话激怒,放学后单独地堵住了我和桑佑佑。
她急不可耐地对桑佑佑说:「桑佑佑,你要相信我,你成年以后,你的姐姐会把你卖给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毁掉你的一生,只有我,才是能救赎你的人。」
啧。
我温柔地摸了摸桑佑佑的头,对林善不屑一顾:「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妹妹,会相信一个家境贫苦、蠢笨如猪的转学生?」
林善冷笑,看得出来她不想理我,她只是自顾自地走向桑佑佑:「请你要相信我的话,你和你的姐姐都是这个世界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最后结局凄惨,但我是来救你的,我知道你的坏不是本意,请你信我。」
真是太蠢了。
我将桑佑佑搂进怀里,挑衅地看了看林善。
本来还对这个穿书者有期待,以为她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太让我失望了。
桑佑佑勾了勾嘴唇,弱弱地看了林善一眼,语气有些迟疑:「你不能这么说我和姐姐,姐姐不坏,我也不坏,但是还是谢谢你。」
她的模样好像信了林善一样。
林善激动起来,自信地挺直了腰杆:「你最后会相信你的,我是你唯一的救世主。」
林善离开后,桑佑佑扯了扯我的袖子: 「姐姐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挖了她的眼睛;姐姐要是喜欢,我可以陪她玩玩。」
我轻笑出声。
林善当真是蠢笨如猪。
她闯进来连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就好意思说要救赎我的妹妹。
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地了解过,桑佑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桑佑佑,是我手边最锋利的刃。
原著里是,现在也是。
就连她故意地应承林善,也只不过是想戏弄她。
来讨我欢心罢了。
4
没错,如你所见,林善是穿书的,而我是重生的。
我们所在的文,是一本女主大爽文。
女主林善,是一个善良单纯的人。
而我们姐妹俩,正如林善所说,我们是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桑佑佑恶毒,把坏事做了个遍;而我伪善,表面温柔,其实对桑佑佑做的事情都默许。
也是因为我的纵容,桑佑佑才坏得无法无天。
所以原女主来到这本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了桑佑佑的身边,救赎她。
原女主说:「桑佑佑其实不坏,都是因为桑佐佐这个反派。」
原著中,桑佑佑被她轻易地救赎,回来背刺我这个姐姐。
但是最后,桑佑佑的结局也并不好。
桑佑佑和原女主成了很好的朋友,原女主春光得意,靠此装逼。
因为桑佑佑是顶级豪门的二小姐,原女主便踩着她上位。
桑佑佑的存在,不过是原女主的垫脚石罢了。
而我将桑佑佑送到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床上这件事情……
天可怜见。
这个作者写文不讲究逻辑的吗?
她写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我和桑佑佑的关系有多好。
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是我能做出来。
作者也完全没想过,桑佑佑究竟有多爱我。
她的自主意识根本不可能做出来背刺我这种事情。
我们姐妹俩的一生,不过是作者不考虑逻辑写出来的闹剧罢了。
这怎么能忍?
既然如此,我倒是要让写出这本小说的作者好好地看一看。
她所谓的救赎,到底有多么地可笑。
我们,家财万贯,自小接受高等教育,所有人一辈子都无法到达我和桑佑佑的地位,学业成绩不过是我妈最不值一提的地方罢了。
我们这样的人,需要什么救赎?
就算需要救赎,救赎我们的,也绝对不会是这种没文化的草包。
佑佑,和姐姐,应该是一类人呀。
5
我从来不信,所谓的草根女孩,真的能靠所谓的爱和感化就能逆袭,将豪门贵女踩在脚下。
就像是此刻,我只需要花三十万,林善的所有资料就已经摆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翻开,首页女孩的笑容格外刺眼。
林善从小父母离异,跟着赌鬼爸爸生活,爸爸对她不好,非打即骂。
但她从小成绩优异,在街坊邻居中给她父亲长了不少脸面,渐而渐之,父亲也会给她几分脸色,让她好好地学习。
哦,还真是一个很好的小白花逆袭故事呢。
继续往下看。
林善十分善良,路边遇见被贩卖的可怜小兔子,就会掏出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将小兔子买回来抱回家。
……然后被她爸爸烤来吃掉了。
啧。
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的确就像是从地狱里开出来的花朵。
傲骨铮铮,坚韧不屈。
但我不会对她有一丁点儿的改观或喜爱。
虽然她出生于艰难的家庭,但她也曾厚脸皮地靠着桑佑佑,整个高中也算吃穿不愁。
还在桑佑佑逐渐地信任她的时候,绿茶似的对着桑佑佑说:「我觉得你姐姐……」
我还想继续往下看,桑佑佑洗完了澡,抱着一个玩偶,「哒哒」地跑到了我跟前。
「姐姐,她有什么好看的?」
桑佑佑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合上资料:「好,不看了。」
桑佑佑这才开心了。
她抱着我的手臂睡着,而我,不屑地把关于林善的文件丢到了垃圾桶里。
有一说一,对林善很失望。
而且,这也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我以为,曾经能打倒我们的,怎么说都应该是一个手握金手指的,或者有超级强大背景的女孩子。
结果就这?
有这个时间,我不如多陪陪桑佑佑。
6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里到处都是关于我的「谣言」。
他们说我伪善。
「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桑佑佑做的那些事情,最后的得益者是桑佐佐啊。」
「桑佑佑也是真的很蠢,就这么被人利用。」
「她蠢,但是她不无辜!」
听到这些话,我皱眉。
果不其然,林善在角落里冲着我扬起微笑。
前世我们姐妹俩的悲剧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书中今日,因为谣言四起,桑佑佑情绪不稳定,下楼的时候冲撞了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不依不饶,找人堵住桑佑佑,桑佑佑敌不寡众,脸上挂彩。
而林善,就是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叫来了教导主任,帮了桑佑佑。
林善打的不过是这个主意罢了。
我笑了,在桑佑佑要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跟上了她。
今天一整天,桑佑佑不可能离开我周围一步。
下楼的时候,正好有个女生上来,我知道,那是桑佑佑即将会撞到的人。
我不动声色地和桑佑佑换了个位置。
桑佑佑错愕地看着我,被我撞到的女生破口大骂:「你没长眼睛吗,杂种?」
看清了我的样子,那女生声音显然低下来了:「桑佐佐?桑佑佑?」
她认识我们。
也是,这个学校没有几个人不认识我们,一个是国旗下讲话的好学生,一个是臭名昭著的大恶霸。
只是,既然认识,为什么前世她还会不依不饶地缠着桑佑佑去欺负她呢?
那个女生分明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平和地冲我们昂了昂下巴就走开了。
我看见林善在我们身后,神色愠怒。
我冲她挑衅地挑了挑眉。
答案不言而喻。
扑了一场空,很难受吧?
林善瞪了我一眼,往与我们相反的天台走去。
桑佑佑抿唇,扯了扯我的袖子:「姐姐,你看她做什么?」
我收回视线,揉了揉桑佑佑的手:「你先回去上课,我一会儿就来,乖。」
桑佑佑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听我的话回了教室。
我看见桑佑佑离开,转头就也往天台走去。
我并没有贸然地去质问林善,我只是想看看她究竟还藏着什么古怪。
我还未走近,便听到她恼羞成怒的声音从天台传来。
「007,你说,怎么回事?这次为什么没有按照剧本去走?」
【抱歉,宿主,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是书中活生生的人物,在这一个故事里发生了任何变动都不奇怪。】
「好吧,反正老是一成不变的也没有意思,但是难度也别太大了,我可不想花太多精力在这个无脑世界。」
【宿主,您的意思是……】
「给桑佑佑施压,我要让她快速地知道,我才是她唯一的救世主!还有男主,加快一点出现吧,我等不及了。」
又是这句狂妄又自大的话。
我冷笑。
不过她口中的男主,倒是让我正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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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惯了丫鬟的人,也会肖想成为主子。
云岫八岁卖进高府,在我身边端茶倒水六年,竟生出了当高家姨娘的心思。
我将她的脑袋摁进冷水里,让她清醒清醒。
她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气,目露惊恐:
「别杀我!我有办法让你得到太子的欢心,当上太子妃!」
闻言,我勾唇冷笑。
穿越女是吧,你可知,我虽为土著,却是重生归来!
1
兄长战死沙场的噩耗传来,我爹一夜之间华发尽生,两鬓斑白。
他是百姓口中的权臣,也是清流眼里的奸相,眼下却只是一个失去独子的可怜老翁。
我娘死后,他大半辈子没再娶妻,如今为了延续香火,也有了续弦的打算。
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曾经向兄长大献殷勤的丫鬟云岫,也生出了到父亲面前自荐枕席的想法。
「兄长出征前,你软磨硬泡让他回来娶你当将军夫人,他才走了几天,你就迫不及待想当他小娘了?」
我低头欣赏新染的水红色丹蔻,银竹拿浸了水的皮板子一下下抽在云岫脸上。
这段时间她一改往日老实本分的性子,变得偷奸耍滑,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将府里的下人得罪了个遍,银竹下手时不免加重了几分力道。
粉面桃腮被抽得血肉模糊,她依旧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个劲儿地喊冤叫屈。
直到精致的香料盒子被扔到她面前,她才噤如寒蝉,目光闪烁,瑟缩着往后挪动。
「天香楼用来助兴的秽物也敢带进府,像你这种不安分的奴才,合该打死了事!」
我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厮立刻上前将她拖到水缸边,掐着后脖颈把她的脑袋往冷水里按。
「咳咳咳,别……别杀我,我有办法帮你追到李怀桢,当上太……太子妃!」
快没气了就提上来,然后再摁进去。
来回三次,她就近乎崩溃,膝行到我脚边,涕泪横流求我饶她一命。
所有下人都识趣儿地退了下去,我原本单手撑着脑袋倚靠在圈椅里,听到云岫大言不惭的话,轻嗤一声坐直了身子。
「一个粗使丫鬟,为了活命口出狂言,让我如何信你?」
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紧紧抓住我的衣摆:
「你信我一次又何妨?若我做不到,还不是任你处置?」
我信,我当然信。
她会在七日后的赏花宴上锋芒毕露,出口成诗,从无名小卒跃升为京都第一才女。
她会得到太子李怀桢的青睐,然后与我一同嫁进东宫,成为李怀桢捧在心尖尖儿上的良娣。
她会给李怀桢出谋划策,给爹爹罗织罪名,将高家上下一百一十二口送上断头台。
她会在我生产时买通产婆,给我灌下活血的药物,笑看我一尸两命。
……
这一切,真正的云岫是做不出来的,而她不一样,因为她是穿越的。
这一切,原本的高轻窈只有认命的份儿,而现在不同了。
因为,我是重生的。
2
李怀桢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当我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刻意侧身去同和硕公主攀谈,连个眼尾的余光都不肯给我。
贵女们的父亲多是清流,和我爹政见不和,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心里都想看我的笑话。
若是搁以前,我会厚着脸皮去找李怀桢说话,然后被他皱着眉头训斥一番,再被贵女们掩着帕子捂嘴耻笑,沦为赏花宴的一桩谈资。
可如今我与李怀桢之间横亘着一百一十二条人命,还有我和没来得及看一眼人世的孩子,恨不能将其啖肉寝皮,扒皮抽筋。
我挑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让云岫把一盏冰镇的荔枝剥壳去核。
自从那日差点死在我手上,她老实了很多,似乎懂得了该如何低眉顺眼地当好一个奴才。
但我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诚如她曾经不止一次在我耳边说过:
「像我这种穿越过来的女子,拿的都是大女主剧本,早晚要把你踩在脚底下!」
和硕公主喜爱海棠,这个时节的撷芳园海棠花开得烂漫,曲水流觞自然以「海棠」作为诗词的主题。
「你不是说要帮我赢得太子的注意吗?现在是崭露头角的大好时机,何不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我斜睨了眼云岫,她嘴角青肿未消,出席这种场合不得不戴着慕篱。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刺骨,云岫身体颤了颤,畏畏缩缩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七扭八拐,比幼童还不如,写的是一首咏海棠的诗。
虽然对仗工整,但无甚出彩的地方,比之前世她用来搏得才女之名的佳作,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我在心中暗暗发笑,明白她是想糊弄我,自己偷偷留一手,待会儿好用我的平庸衬托她自己的诗才惊艳。
琉璃盏停在了我面前,我向来不擅诗词文赋,众人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戏谑玩味,等着看我出糗。
提笔落字,不消片刻,一首洋洋洒洒的《咏白海棠》跃然纸上。
在我写到一半时,身后的云岫惊呼出声。
我眸中笑意更盛,她是该惊诧,毕竟这首诗是她留给自己的后手,却被我「捷足先登」了。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抉,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和硕公主越往后念,声音越是颤抖,念到最后直接拍案起身,激动到流下泪来。
「皇兄,你还说高家小姐不通文墨,依我看她的诗才,便是翰林院的夫子们也是比不过的!」
众女也一改方才看戏的态度,一边传阅一边窃窃私语,再抬头看我时已然带上钦佩和赞服。
我云淡风轻地拢了拢被风吹散的碎发,知道不等我走出公主府,这首诗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而我也会成为人人称颂的京都才女。
下意识的,我想看一眼李怀桢的反应。
从我的角度看,他大半张脸都隐在阴翳里,没等我仔细看清楚,身后就传来一声闷响——
云岫晕倒了。
3
画舫里酒香混着果香,暖风一吹,好不惬意。
伴着远处的丝竹之音,云岫终于清醒过来。
我拈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只见她双目通红,手指紧紧攥着扶手,嘴唇嗫嚅:
「原来,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因着上一世的记忆,我大概能理解她说的「穿越」是什么意思,不肯定也没有否认,懒懒掀起眼皮:
「你会的那些诗,我也都会。」
我没有诓骗她,前世她出的那些诗集,每一本我都烂熟于心,她说上句,我立刻便能对出下句。
「所以,我们俩到底谁才是主角?」她胸腔起伏,像是想到了极可怕的事,
「难道,我只是个炮灰女配?」
她开始喃喃自语,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湖面波光粼粼,我站在船头,努力往岸边寻找李怀桢的身影——
他如果「恰好」出现在这里,便能印证我一个想法。
身后的云岫突然安静下来,我刚要转身看她,就猝不及防地被她推了一把,差点跌落湖心。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怎么,这青天白日的,你还想淹死我不成?」
「一山不容二虎,有你在,我只有绿叶衬红花的份儿!你……你先回家好不好?」
我冷着脸一步步靠近,她没了刚才推我的狠戾,带着哭腔往船尾退去,直到退无可退。
「回家?呵,不如,我先送你一程如何?」
我揪着她的头发往湖里按,剧烈挣扎中,她呛了不少湖水,咳得面无血色,像极了一条濒死的鱼。
「高轻窈!你给孤住手!」
熟悉的声音传来,没等我松手起身,腹部便挨了李怀桢一脚。
「云岫!云岫你没事吧?别怕,孤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他抱着浑身湿透的云岫,像是抱着一块易碎的美玉,眼里满满的心疼。
我一直以为赏花宴是李怀桢和云岫初次见面的时候,如今看来,俩人早就背着我暗通款曲了。
「你还真是你父亲的好女儿,一样的心狠手辣,暴戾不仁!」
「为了当上孤的太子妃,你千方百计耍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