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待在南极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透过直升机的窗口俯瞰,海洋无极号行驶在南极的冰山与冰川之间。这里是无数旅行者的终极目的地,今天的旅行者不需要像百年前的探险家那样用生命作为赌注,去探访世界上最后一片无人净土,但即使是搭乘最新技术的探险船,有职业的探险队做向导,也依然需要有一颗勇敢且充满探索欲念的心,才能越过万水千山,走入南极梦幻般的境地。

  

  庞大的冰山好似镶嵌在蓝色大海中的宝石,万吨级的海洋无极号成了沧海中的一叶扁舟。从空中鸟瞰南极的视觉效果非常震撼,完全不同于从船甲板、海面,或从陆地上观看。

  6年前,我接到夸克探险队的电话,邀请我去南极拍摄。当时我一口回绝了,在我心中南极并不是一个旅游目的地。探险队的朋友说 :“你的理念很好,但无论我们怎么想,南极旅游已经开始并会不断发展下去。探险队需要的也是有你这样理念的人,我们可以把南极的旅行做对、做好,让旅行更成为宣传绿色生活和保护南极的过程。来看看,再做决定。”

  我说服自己南下,从此一发而不可收。6年后,作为夸克探险队的队员,我开着冲锋舟载着朋友们在南极登陆探访企鹅,在冰海中巡游仰望巍峨的冰山,也在船上为来自中国的朋友翻译和讲解旅途中的见闻。

  极地6年,我经历了很多,也学到很多,不过我最爱的不是冰山和企鹅,而是在旅途中遇到的队员们,他们因为明确的自我抉择出现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一本丰富的书,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故事。

  2021 年底,我重返南极。在阿根廷最南端的小镇乌斯怀亚隔离一周后终于在码头上见到了期待已久的海洋无极号。这是一条全新的船,专为极地探险设计建造,这是它第一次正式投入营运,将带朋友们跨越德瑞克海峡去探险南极。极地探险队员来自五湖四海,分工不同、专业不同,却紧密地生活和工作在一起。

  不戴帽子的船长

  第一次给船长尤里拍照时,他正在舰桥上和助手布置航行路线。尤里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目光好像能穿透眼前的一切。我总觉得这双眼睛决定了他在极地的航海生涯:在这里,船长注视的不仅是眼前的大海和波涛,还有大大小小的冰山、一望无际的冰海,虽然壮美,却会对航行的安全造成巨大的威胁。

  按照规定,船长在工作时,任何人都不能对他有任何干扰。我站在驾驶舱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按着快门。此刻,海面有5米左右的涌浪,不算特别大,但足够让船身起伏摇摆,不时有浪花在船首切进波谷时翻上前甲板,激溅到驾驶舱的挡风玻璃上。相机嚓嚓的快门声似乎对尤里没有影响,直到讨论告一段落,尤里才注意到一旁端着相机的我。“你在拍照吗?”他一脸严肃地问,“明天再拍吧,我好几天没刮胡子了!”

  

  海洋无极号装备有最先进的极地航行设备,但这一切依然需要在经验丰富的船长的指挥和操控下,才能确保航行的安全。

  很久前曾经读过一本书——《仅次于上帝的人》,故事早已忘记,却因为书名而深深埋下了对船长的景仰。第二天风平浪静,尤里果然把脸刮得干干净净。“你想知道些什么?”他的目光直视着我。

  “我想知道,您是怎么会坐在这个沙发里的?”尤里的脸上瞬间闪现出孩子般的顽皮:“我出生在克罗地亚,中学毕业后,政府要求填志愿,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同学们满城跑着去报名,医生、工程师、律师......我家住在一栋7层的楼房里,6层有个航海学校办公室。我是个懒孩子,14级台阶,下一层楼,就决定了一生。不过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从来不后悔走下那14 级台阶!”

  尤里的目光逐渐变得愈发柔和,透过舷窗,不知道他望向的是大海还是逝去的岁月。

  “毕业后,我上了船。从水手做起,一级级实践考试,各种船、不同岗位,愉快轻松的经历、紧张焦虑的情绪......在海洋无极号之前,我的最后一个岗位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的大型邮轮上当船长,那是一艘无法靠近岸边、只能远看冰山和想象企鹅的大船,航行固定,周而复始。而海洋无极号的每次航行都充满着未知和挑战,这才是我的终极目标!”

  在休息室外的船长专用阳台上点起一支烟,尤里又变得严肃起来:“你能想象吗?极地、冰山和浮冰、海、涌浪,变化无常的天气,驾驶着海洋无极号穿过这一切,还有什么工作比它更令人向往呢?”

  随之又轻叹一声:“家庭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常年在海上很难维持正常的家庭生活,”他顿了一下,好像要强调自己的决定,“但和极地的大海比,这里对我更有吸引力。”我重新拿出相机,准备为他拍照。“您的船长帽呢?”尤里哈哈大笑:“几年前我发现帽子太小了,就没订做新的。不戴帽子很自由,现在我连制服都不穿了。”

  我忽然意识到,在等级森严的船上,每位高级海员都衣冠整齐,肩章明确显示着每个人的级别。但尤里从来都是松垮的卫衣,天衣无缝地混在乘客里听专家讲解极地动物和地质。“也许您脑袋里装的知识太多,脑袋长大了?”我开了句玩笑,引得尤里哈哈大笑。尤里喜欢我拍他全神贯注的工作状态,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胡子也挺好,看起来真有点儿像个船长呢!”

  

  废弃在海滩的捕鲸轮见证了古利德维肯炼油厂(Grytviken)屠宰数万条鲸鱼的黑暗历史,人类文明在这里历经的巨大转折也让来南极旅行的人们思考行为与责任。

  “鸟人”诺亚

  世界上有多少种鸟?这个问题要看谁来回答,不同的统计方法会得到略有不同的答案,但几乎所有答案都在10000种左右。在这10000种不同的鸟中,又有多少是不会飞的呢?这个问题就有点儿挑战了,毕竟南极对大多数人太遥远,很少有人会把只会摇摇摆摆走路和游泳却不会飞的企鹅归于鸟类。

  

  在鸟类学家诺亚的眼中,不仅有企鹅光鲜的羽毛和艳丽的色彩,他更关注这些萌萌的动物所处的生态现状和与环境的互动与关联。

  当我们说起南极,企鹅绝对是“最佳代言”,然而除了企鹅,南极还有很多与之一样神奇的鸟类,比如翼展可达3 ~ 4米的信天翁,没有人不被它们优雅的飞行姿态所深深折服。企鹅和信天翁还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本领和习性,更不要说南极还有诸多在日常生活中压根见不到的鸟类。诺亚成为海洋无极号首航的鸟类学家,非常顺理成章。

  

  在船上,诺亚用丰富多彩的讲座与大家分享自己的科研成果和经历 。(图 /Noah Stryker)

  “嗨,今天运气不错,那儿有只灰背信天翁!”诺亚欢快地说。这位诺亚不是圣经中建造方舟躲避洪水拯救世界的大神,而是船上的鸟类学家。我扭过头,船尾远处的海面有一个黑点在波浪起伏中移动着,我没看见诺亚碰他的望远镜。

  在过去的探险旅行中,我和诺亚曾做过室友,他有随身携带望远镜的习惯,如果不在卧室,望远镜就一定挂在他的脖子上,哪怕在餐厅吃饭时,都会看到他忽然举起望远镜往舷窗外张望。似乎所有的鸟类学家都有这个习惯,望远镜已经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他是如何能判断天边的那个黑点是一只灰背信天翁?我耐心等着它渐渐追逐着海洋无极号的尾波飞近,从左舷的不远处飞过,此刻我能判断出它是一只信天翁。我举起相机,400毫米的长焦镜头,追拍、放大,那乌黑的鸟头上滑稽的白眼圈,果然是一只灰背信天翁。

  2015年,诺亚在全世界40多个国家“鸟友”的帮助下,完成了一次超级行动,从他热爱的南极出发,创造了一年观看不同鸟种数量的世界纪录。

  “我本想以灰背信天翁作为这次观鸟大年计划的开门记录,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飞入视线的第一只鸟是岬海燕,它是南大洋超级常见的鸟,通体黑色,花纹分明,也非常好看。这种观鸟方法虽然好玩,但因为要赶时间,确认的瞬间就马上赶着去找下一种,只能走马观花。”即便只是走马观花,诺亚所创造的世界纪录同样令人惊叹:一年里,他观看到了 6000 多种不同的鸟,平均每天16种,这不仅需要数据库一般强大的鸟类知识,更需要极其敏锐的观察和分辨能力。

  诺亚爱鸟,更希望为保护和研究它们做点儿什么。疫情期间,以“鸟人”自称的诺亚完成了研究生论文,为了课题研究,他在极地的一个荒岛上待了几个月,零距离研究冠带企鹅的生存现状。一路飞来,“鸟人”的心还是落在了南极。

  踏实填坑的飞行员

  探险队的生活节奏近乎军事化,几乎远离一切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社会支持,只能自给自足,以保障安全为底线,严格的自律就成了探险队员必需的职业素质。

  但一天劳顿下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晚餐时喝点儿小酒,与队友们聊聊天,也是极地生活的正常节奏。但强纳森不会在晚餐时喝酒,更不会出现在酒吧轻松愉快的夜生活中。原因很简单,他是一名直升机飞行员,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充沛的体力。他和搭档斯蒂芬都曾是英国皇家空军的直升机飞行员,有超过6000小时的飞行经验。

  

  从徒步到鸟瞰,多样的旅行方式带来前所未有的视角。

  我对强纳森最深刻的印象并不是他驾机飞行在极地冰海上空的英姿,毫无疑问,虽然那确实很酷,也是探险队职责分工中最拉风的形象。最打动我的是在极地雪原中的一个平凡场景。

  

  整装待发的H145直升机的飞行员强纳森(前)和斯蒂芬。

  冬天刚刚结束,加上疫情导致两年停航,库佛维尔岛上积雪很深,探路的队友用雪铲在冰雪入海的位置挖出了一道雪梯,然后纵队踏出一条通向企鹅栖息地的雪路。

  接着一条条冲锋舟才得以靠岸,穿着艳黄色防水冲锋衣的旅行者兴高采烈地登陆,走进梦幻般的极地,观赏企鹅、享受冰雪,沉浸于大自然最纯粹的洁净。

  总有人不愿走他人开拓之路。哲学意义的进取在极地的雪地里留下的是一个个过膝的深坑。对人类而言,这是探险过程中的挑战甚至是快乐,但对在雪地中蹒跚而行的企鹅,不小心陷入其中可能是灭顶之灾。飞行员强纳森在雪地里默默地忙碌着,等人们走过,他手推脚踢,逐一将这些无意形成的“企鹅陷阱”一一回填。

  

  南乔治亚岛的皮毛海豹和海狮是近亲,有强烈的地盘意识,能用前鳍撑起上身在陆地上灵活移动。

  万能的柯林斯

  柯林斯是个全能型选手。在一次极地之旅中,你能看见他开着装满划艇的冲锋舟乘风破浪,也能看到他在甲板上指挥直升机的来往起降。

  他出生在北半球的苏格兰,却又和同为探险队员的妻子在南非管理着他们自己出资营建的一处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他曾驾驶单桅帆船从英国出发航行到南极,一位绝对意义上的探险狂人。而作为科班出身的冰川地质学博士,他在船上还会为大家讲授南极大陆的形成、冰山冰川的各种形态,和占据了全世界淡水总量70%之多的南极冰盖在千万年岁月中的缘起生灭。

  

  冰川地质学博士柯林斯站在南极大陆布朗断崖的海滩上。

  极地风雪无常,加上南极上空的臭氧层破洞导致强烈的紫外线辐射,探险队员在室外作业时都会戴着墨镜或滑雪目镜。分别两年,在海洋无极号上再次见到柯林斯时,无论是驾驶冲锋舟还是指挥直升机,他都会套一个全面罩的飞行头盔。

  航海之余,柯林斯成了夸克探险队的直升机运行总管,但这依然无法让他停下探索的脚步:疫情两年,他完成了全部的飞行训练和考核,成功单飞,实现了自己的直升机飞行之梦。

  在南极大陆著名的布朗断崖前,我问柯林斯,是不是想驾机翱翔南极时,他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憨笑道:“还没想好呢,不过这确实是个有意思的挑战。”没人知道下次再见时,万能的柯林斯还会带给我们什么惊喜!

  

  火山喷发堆积而成的岩石在千万年的接收卫星探测的冰山分布光阴里被塑造成形态奇特的后现代造型。

  TIPS

  更多推荐

  关于极地旅行探险游轮

  海洋无极号是夸克探险公司旗下的探险邮轮,专为极地探险设计建造。全新邮轮拥有1A冰级和极地航海安全六级认证,于2022年1月在南极完成首次载客航行。邮轮最大载客量为199人(不包括海员和探险队员),拥有先进的冲锋舟快速收放系统。搭载两架空客H145直升机,可以支持极地空中观光和高山徒步、滑雪、划艇等高配项目。

  走进南极

  每年11月至次年3月是南半球的夏天,这里并没有传说中的严寒,但因为高纬度,日常气温维持在0°C左右。

  出发

  距离南极半岛最近的出发港口位于阿根廷的乌斯怀亚。从这里上船穿越德瑞克海峡需要2天时间,这段旅途可能遇见较大风浪,船上的医生会提供晕船药。出发前不妨多了解一些南极的动物和地理知识,不要错过旅途中来自不同领域专家提供的科普讲座。

  最佳衣着

  极地探险时,冲锋舟登陆和巡航时都会要求乘客穿好防水衣裤。通常,探险船会准备好防水保暖冲锋衣和防水登陆靴(正常水龙头下冲1分钟不会透水)。裤腿尺寸略大些,以便套在高帮防水靴外。船上提供的鞋码都是整数,厚袜子是必需的。

  拍摄须知

  对于摄影爱好者而言,广角到中长焦的镜头基本可以满足拍摄需求,旅途中也有职业摄影师记录旅行瞬间,并开设摄影讲座。

  

  海天一色中,一只阿德利企鹅从海滩堆积的碎冰上蹒跚经过。不远处,来自海洋无极号的划艇爱好者们轻轻拨桨,划过南极的海面。

  编辑|长人

  文·图|RedRoc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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