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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小短篇】我是被收养的，我有个弟弟。
最近很不对劲，我越来越想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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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商驳，今年大约十七。我有个弟弟，名字比我少了个马，叫商爻。
几年前，我的上一个养母过世后，那个毫无血脉关系的接盘养父看着我叹气，还是将我带回了这个小县城的家，还让我叫他爸爸。
我那个养母一辈子没结婚，一身都是慢性病，她四十多岁在出差路上的草甸子将我捡了回来，我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吃东西。
养母带我去医院，小医院的医生一个个看不出端倪，开始会诊。
“我看是有点病。”
“不，我看像是自闭症。”
“就是性格有点内向罢了，这脸生的一点都不像有病啊。多好看。”
“不，我看也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症。”
他们的对话声很小，但是从隔壁房间关上的门的缝隙中准确传入我的耳中。
我晚上去了一趟精神病院，看完了里面擂墙敲桌子吃药吐口水和摇床遗尿的病人，我很肯定，我不是有病。
其实我只是有点挑食。
不能接受有瑕疵的食物。
我曾经吃过一样世界上最好的美味，那之后，所有的美味都变成了将就。
可惜这个养母身体不好，收养我一年后就病死了。
她临死前在手机里面翻了翻，翻来翻去，翻了很久，终于翻到了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接了。
她打通了很久才说话，说着说着就开始沉默，最后捂着脸开始流眼泪。
她说：“你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是我食言了。”
那天下午，我就看见了我未来的养父。
我很清楚，养父肯在自己经济条件并不好的情况下收养我，完全是因为我的养母曾是他学生时代第一个暗恋的女人。
男人的感情很奇怪，深情的时候，竟然能爱屋及乌到这样的地步，即使看到养母那苍白到毫无美感的脸，也能因为旧日的感情，将她的养女也可以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
养父看起来经济条件不好。
穿着破旧的夹克，洗的袖口发毛，但上面的灰尘和陈旧的污渍还是那么显眼。
这样的家庭，怕是连只新鲜的鸡都吃不起，更不要说其他了。
我本来想拒绝，但是这时候我看到了那个比我小三个月的弟弟。
真好看的弟弟。
真香。
我立刻跟着养父站了起来。
2
我现在有了个新弟弟，他叫商爻，据养父介绍，这个孩子天赋异禀，智商情商爆表。
不过在我看来，是智商向上限爆，情商向下限爆。
这样的人容易出天才，也容易出疯子。
我弟弟比较中庸，属于有点疯的天才。
还记得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向他露出牙齿微笑，他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过了一会，他从养父肩膀上看我。。
我看着他，他比我小些，但看起来颇为老成，眼睛漆黑。生得很好看，有一种男生女相的好看，那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没有长开的好看。
他也看着我，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手微微颤抖，看来陌生的我的突兀出现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冲击。
养父开始考虑两个孩子相处的问题，回到小县城那狭窄的屋子，他还没来得及向弟弟解释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姐姐。
弟弟就转身回了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我看着门下的缝隙，两道阴影停留在原地，他甚至还顶着门呢。
养父有些无奈，说你的弟弟从小就有些怪，也不喜欢和同龄的小伙伴玩，你来了以后正好带带他，让他像你一样开朗就好了。
我微微一笑。
养父说完，我听见了弟弟房间传来反锁的声音。
我主动负担起家里的烹饪任务，都是极健康和补血的食物，水也是蒸馏过十二次的蒸馏水，干净、清新，很适合弟弟这样的年轻人。
人二十八天换一次表皮，血液三到四个月就会更新一次，相信过一段时间，这个家庭就会有健康新鲜的味道。
只是，很可惜。
很快，我就发现，我这个弟弟脑子好像和平常人不太一样。
我弟聪明过头，过目不忘，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大概学得太多，脑子装不下了。
全县摸底考试时，他以三万字的作文震惊教育界，最后得了五十九分，因为整整三万字语文试卷作文格子是装不下的，他于是将剩下的数学卷、英语卷、加试题全部写满了作文。
老师说作文满分六十，给五十九，再多一分怕他骄傲。
骄傲不骄傲不知道。反正那晚我弟哭得挺惨的。
养父担心我弟的学习成绩根本上不了什么好大学，愈发卖力，想要多挣些钱，照顾他的任务开始放在我身上。
我观察了他很久，这个大概就是医生们说的精神病。
我想起当日在精神病院看到的那些精神病，他们各种各样的古怪模样还有毫不自律的作息和饮食习惯。
我也实在有些失望。
但是又侥幸觉得，脑子这东西，就跟刚出生的小狗和新鲜的核桃，说不定长长总会长大的。
也许上了大学以后会好些呢？
作为姐姐，我尽量在平日多给他一点关心，他血糖低，贫血，长得瘦，我给他杀鸡补血，他看到鸡血就昏了过去，唉，这么高大壮的弟弟竟然晕血，我只好将所有的零用钱都买成美食给他，所有男孩子送给我的巧克力和美食，我也都带回来，但是他好像没有什么兴趣。
真是从小就挑食呢。
不过会挑食的孩子，才会长得更好。
为了让他能多吃一点东西，我甚至专门耐着性子请教了给我送情书的几个小男生，学了烘焙和煲汤，可惜也生效甚微。
他还是以肉眼可见的状况开始消瘦下去。
而且常常生病，不是感冒就是发烧，身体实在不堪大用。
3
高二时，生物会考，我弟弟考得一塌糊涂，白送的分都没有过，再又挨了一顿打，胳膊都破了皮。
那天晚上，我蹲在睡熟的他前面看他伤口，就在这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就从这一刻，我弟突然悟了，他开始意识到生命有限，无论如何他都补不上这些文化课，为了在有限的生命追求无限的知识，他决定先将有限的生命转为无限。
于是，他查遍X音、X事会、XX传奇，又看了看我，最后决定成为一名吸血鬼。
如何成为一个吸血鬼，这是个旷古烁今后无来者只有传说的命题。
弟弟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我弟在第十二次将自己倒着裹成粽子身上挂满大蒜睡觉时，养父加班回来意外看见，震惊之余将他打了一顿，我拿着养父打人的细条微微颤抖。
我听着养父扬言要将他送去看精神病，他第一次和父亲顶嘴，结结巴巴又生气，说自己根本没有病。
父亲那时候工作不顺，累极了，气急了，伸手拎着旁边的扫帚就要打他，这个太粗，会打肿人，我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扫帚把一下断了。
父亲看着我护着弟弟，又心痛我挨了打，扔下扫帚捂着胸口走了。
弟弟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看着铁把的扫帚柄不说话。
那天开始弟弟不回房间了，他生气独自在阳台住了两天，大约觉得现在狭窄的房间里我们的高低床已经容不下他广阔的梦想，于是毅然决然离家出走。
至此五年渺无音讯。
养父气的大病一场，终于回乡养病去了。
我仍旧住在原来的这套房子里，等着弟弟的消息。
在这五年里，我一直没有放弃去找他，只是假消息太多，没关系，我相信按照现在的搜索速度和效率，只是时间问题，很快就可以找到……
但我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而且还是他主动联系我。
来信的内容我字字记得，句句烂熟于心。
激动的我，颤抖的手，我打开了信。
五年多没见，我也真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得偿所愿，不仅成功成为他梦想中的永生的血族一员，而且还在血族中占据了顶尖榜首位置，甚至在那个血族研究院找到了一个体面的工作。
我将信看了两次，这个字迹是他的，上面的气息也是他的。
想到弟弟从小就晕血，现在竟然能克服万难达成心愿，走到这样尊贵高傲的位置，我不由也要暗叹一句牛啤。
他信上说血族纪律严明，等级森严。
现在要见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我理解，如果真的到了弟弟这样的位置，要想低调安静见到他应该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弟弟还在信上说，通常和他这样高贵的血族站在一起的，要么成为血族，要么成为血食。
迟疑良久，我还是选择后者。
弟弟在信上洋洋洒洒说了很多指引。
比如，要做一个血食，首先需要有强~健的身体，有了强健的身体，才能有丰富的新鲜可口的血液。
这个说得很有道理。
4
信上的字写得更漂亮了，用词用句准确，条理清晰，看来弟弟脑子的病已经好了。
我不由暗暗欣慰。
信上说，他最近很忙，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回来看我。要我不必记挂他，也不用去找他，让我好好照顾父亲，到时间他就会回来。
信上还贴心附上了血族生存指南，丰富了我很多小知识。
比如说，血族因为在夏季活动较多，导致需求增加，但冬天需求无限减少，有时候甚至连血族的生育也会受影响，所以现在迫切需要一些特殊的超级美味的新鲜的血液唤醒这些冬日的沉睡者。
从来没有听说过血族也有季节性的“生育和沉睡”。虽然对于这两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时代在变化，世界在进步，万事万物总不是一尘不变的，我也理解。
又等了三个月，弟弟还没回来。
再过了半年，弟弟还是没有回来。
而这时父亲已经过世了。
他在百忙中抽空回去看了父亲又去了研究所。
我还是决定要亲自去看一眼这个弟弟。
为了能见到他，我毫不犹豫准备报名志愿者，为了弟弟，支持他的事业是必须的。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面。
我心中期待、欢欣、甚至掌心也仿佛有了温热的感觉。
约定见面那天早上，为了有最鲜活的血液，我还先去跑了一个马拉松，然后趁热打铁，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跑进了信上地址的志愿者取血处。
正好这一天，研究所的血库好像告急，整个大楼都在颤抖着急，外面慌作一团，当我走进血族鲜血捐献处的时候，所有人都带嗲看着我。
主任、医生、护士……啊，甚至我那很久没见亲爱的弟弟也冲了出来，他还跑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把去壳的针，其他人紧紧跟着他。
众人的目光在我光洁的肩膀和没有汗渍的脸上移动。
我弟弟说：“看，这就是我说的最完美的志愿者。”
有人问：“这是你姐姐？看着不像。”
我弟弟说：“起开，你知道个屁。”
我连忙说是的我是他姐姐。
他的力气好大，那样重的实验室的门，被他轻轻推开。
他跑到我前面，殷切而欣喜的声音狂乱响起来，他叫我不要动，保持这个状态，低沉的声音在研究院楼道回荡，仿佛大海拍打在岩石上。
我什么也没听清，我终于看到了几年没见的弟弟，一眼便将他认出来了。
他变了，高了，瘦了，更好看了，沧桑了，拉杂的胡子也充满了迷离的魅力。
看起来比我还高了好一点点呢。
我向他微笑，挥手，隔着玻璃门无声呐喊。
他冲过来，玻璃门在身后乱晃，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仿佛害怕别人伤害我，将我一把拉进了他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他左右一看，“不是说不要记挂我吗？先不要来找我吗？我之前说我只会潜心研究，断情绝爱的。”
“我来看看你。”我看着他说，“对了，家里那房子拆迁了，多一个人多一套房子和三十万现金，跟我回去，我都给你。”
“我是在乎那一套两套房子的人么？”弟弟想了一会说，“写我名字不？”
我立刻点头。
“是我姐姐不？”
我慢慢点头。
“你真是我亲~姐姐。”他看了我一会，高兴的忽然抱住我亲了一口，嘴唇冰凉凉的。
我的心跳加快，脑子就像是老式旧电脑一样顿了一下。
“帮我个忙。”他按住我肩膀，“来都来了，做我的志愿者，先给我点血。”
我没法拒绝。
就像是我无法拒绝火鸡面，实在太好吃鸟。
而且这个念头，其实不用他说，我早就这么考虑过了。
我实在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那时候弟弟太小，又太瘦，又老生病，大了一点以后，他脑子又不太好，还不合适。
现在这个时机正好。
我还在挑选消毒棉签和消毒剂，想选个味道不那么难闻的，弟弟就走过来伸出手来随便在我身上喷了喷，然后直接将我推进了房间里层黑漆漆的实验室。
黑暗中其实并不空旷。
目光所及之处，有很多东西在?如同响应我的判断，我陡然听见了无数的嗡嗡声，原来……这就是他说的“血族们”，原来这就是他说的会生育和繁衍的血族……
5
我很久才被其他工作人员放出来，因为我弟弟力气太大，又挡着门。
后来，院长专门将我请到了办公室，我听着他絮絮叨叨说着我并不清楚的情况，头痛欲裂，最后我留下了我的联系电话，带着满身的蚊子包和两份文件慢慢回家。
夜晚的月亮很亮。
我仰头，月光照在我脸上，一群捉蚊子的蝙蝠飞来飞去，随着我走来，全部分开落在了树枝上，鸦雀无声。
我在月光下打开了那两份文件。
一份是我弟弟亲手写给我的荣誉证书，写在铺平的卫生纸上，外壳是不知道哪一个医生的笔记本还是什么，字迹严肃漂亮。
一份是我弟弟的精神诊断书。
我养父果然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当年说要将弟弟送去医院，就送去医院。
我想起临走时，我弟弟拍着肩膀说辛苦了的欣慰表情，他说这是为奇迹献身。
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就好像等了很久的美食，临上桌时，发现里面的材料发霉了。
第二天，弟弟又辗转给我打来电话，他说感谢我的帮助，经过苦心钻研四年，成功培育除了抗寒蚊子，这种蚊子冬天也能出来咬人，填补了北半球冬天没有蚊子的空白。
我再次打开那份弟弟的诊断书，关于精神病的诊断结果和沙雕历历在目，不由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我想起那些精神病院里面擂墙敲桌子吃药吐口水和摇床遗尿的病人
想到弟弟的病，他拉杂的胡子，这血液肯定也会有问题。
我是个有耐心和节操的血族，所以，即使再诱人，再期待，我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渴望。
等待了几世轮回，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还是不能如愿。
想起当初在草原夜行的马队上，我看见那个英俊张扬又热烈的少年，他那时候以为我是个猎物，将我掳上他的马背，带回帐篷。
照顾我，收养我。
可是后来他在部落混战失败后，为了全族安危，又要将我送给另一个首领。
我送去的半路上，我听见了马蹄声是那个少年纵马而来，他后悔了。
然后我吃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鲜美的味道。在那之后，所有的血的味道都如同白开水。
很久很久没有痛快的进食了。
第二次，第三次，我都准确找到了健康而又香甜的少年。
但是后来再遇到的少年转世，却不知道为什么，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我下不去口，不是想象中那样的味道，我只能忍着。
躲不过眷念的时候，揉着心口想一想。
就觉得嘴里好像吃了一块糖。带着腥甜的香。
且等等吧，好东西值得等待。
我慢慢收起了嘴角的血牙，折身换了模样，飞进夜空，倒挂上没有光的山洞。准备沉睡。
世界开始渐渐一片黑暗。
再等一世吧，下辈子，希望他下一次转世依旧是这个模样，我突然想起，除了进食，我也很久没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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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爻，擦汗：呼，这回终于又骗过去了。
但这回成功取到了姐姐的血液。下次见面，应该能抓住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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