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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的清泉》已完结
流年不利只好去庙里烧香拜佛。
俗话说的好，月老庙我一眼不瞧，财神庙我长跪不起。
然而，大雨冲了财神庙。
财神给我送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哥来？
1
继被公司开除之后，我遇到了第二件倒霉的事情。
我租的房子，要拆迁了。
房东兴高采烈地把我赶了出去。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拆迁是一件如此让人痛苦的事儿。
找不到住处，我只能暂且住到了我十几年密友方安夏家里。
她建议我，找个时间去庙里拜一拜。
用她的话来说，见过倒霉的，没见过倒霉成我这样的。
方安夏读书的时候是学校里前三名的学霸，工作了之后是公司里年年的优秀员工。
我觉得她所说的话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于是，挑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我踏上了祈福的路。
在我们的城市里，有名的寺庙有两座，但我深深相信着财神庙前我长跪不起的道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求财最出名的那一座。
人要诚心，就得付出金钱或者体力。
钱，我是没有的，
体力，我到还能凑合一下。
所以，我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售票员乘坐缆车的提议。
硬生生看着我两条瘦弱的腿爬到了半山腰。
大概是因为我看上去虚弱的可怕，庙里的主持秉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使命，将我劝了下来。
我站在半山腰上那看着有些落魄的寺庙，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真的是财神庙吗？
怎么感觉...完全没有香火？
往上看，是看不到头不知道还要走多久的山路。
我看了眼自己脚上那双命途多舛的小白鞋，还是放弃了继续爬山路的想法。
相逢就是有缘。
说不定它就能保佑我出门中彩票发大财呢？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庙里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旁人。
那是个穿着黑色短袖看上去身高一八五加的男人，他双手合十站在寺庙的正中间，看上去格外的虔诚。
恕我直言，我很久没有在庙里看见虔诚的年轻人了。
我的视线落在他右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色的佛珠，随着光线的变化，散发着奇异的光泽。
没来由的，我多看了他两眼。
少年生的好看，眉清目秀，从侧面看去鼻梁和眉骨的那一道弧度格外勾人。
大概是我的视线过于瞩目，他微微睁开眼睛，朝我看来。
那一眼，少年眼中有些薄凉的神情，几乎与印象之中的神佛重合。
我没敢继续看他，而是老老实实的烧香拜佛。
这里头的空间并不大，我一个个拜下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只是临走的时候却看见少年停在门口地方不再向前，我探头看去，原来是外面下雨了。
雨水浇在树叶上发出的声响提醒着我，这雨势并不小。
山路上的泥巴被雨水打湿，成了黄土。
“糟了糟了！山顶上的屋檐漏水了！”
雨势之中，有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僧人撑着伞吆喝着。
我下意识抬头看去。
山顶？
该不会是大雨冲了财神庙吧？
2
这雨下得凶猛，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大多游客都没有带伞。
方安夏还在给我发着消息，长达十几秒的语音让我头皮发麻。
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是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的。
“谭溪竹我看新闻说财神庙漏水了？你不会被淹了吧？？？”
奈何，我忘记关小声音，霎时间，方安夏幸灾乐祸的语气就响彻整个寺庙。
等我想要退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缓慢抬头，对上了少年那双清冷的眼。
很好，因为方安夏，我在帅哥面前彻底抬不起头了。
“你是来求财神庙的？”
少年的声音和他的长相并不是特别相符，他的声音更像是山间潺潺流过的清泉。
伴着外头响起的雨声，让我有些痴迷。
我点了点头。
少年伸出手来，遥遥指着山顶方向。
我的视线却没能顺着他的指尖看去，而是停留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十指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的很圆润，在手腕上那串佛珠的映衬之下，显得皮肤更加白皙。
手背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凸显出来。
非常没有骨气的，我咽了咽口水。
这样一双手，如果是干别的事情，应该会更漂亮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少年似乎给了我一个非常奇怪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我说，山顶上的财神庙其实没有这边的年份久远。”
他似乎对这庙十分了解的样子。
屋外的雨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索性靠着外头的木柱，听着他向我徐徐阐述这庙里的一花一草。
雨声伴随着他的声音，竟让我这段时间里所有的烦躁全部都一扫而空。
“你往那儿走，是祈福树，相传只要你在十二点的时候把祈福的带子系在树枝上，路过的神明就会看见...”
少年的语速很慢，像是在讲述一个很长久的故事。
可我的眼神没有办法从他垂在身前的手上挪开。
这佛珠，可以用来捆别的东西吗？
“...山顶的财神庙前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锦鲤池，里面有只金色的锦鲤，已经活了很长时间了。”
手指好长，牵起来是什么感觉。
“往上再走一段路还有一个小花圃，里头种着的杜鹃花是僧人们亲手养殖的。”
他好白啊，感觉摸上去会很舒服。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手...”
少年的声音有些奇怪，我抬起头来，他那白皙的耳尖似乎有些不太明显的绯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
“你的手...不是，你这串佛珠是哪里买的？”
“不是买，是求来的。我在寺庙里开过光。”
少年说着，指尖轻轻触碰着佛珠，他的眼神看上去格外的认真。
莫名连身上都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来。
“你很相信佛吗？”
“嗯。我信。”
那一双眼睛，没有染上尘世之中任何的污浊，干净的如同下过雨的天空。
3
大雨下到了临近吃晚饭的时候才结束，我和少年在寺庙门口便告别了。
我想，这大概能算得上别人所说的艳遇。
或许拜财神确实有用，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一个offer。
还是之前想去很久的时尚杂志。
忘记说了，我是做主编的。
一个时尚杂志的主编。
我从方安夏的家里搬了出来，找了一个距离公司更近一点的地方。
为了防止拆迁的事情梅开二度，这一次，我找了个公寓。
公寓，总不能再拆迁吧。
搬进去的第二天，隔壁的房间就传来了施工的声音。
没错，是施工的声音。
在公寓里施工。
第二天一大早要去新公司报道的我忍了半个小时之后，怒了。
随手拿起一件睡袍往身上一穿，我气势汹汹地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你知不知道晚上不能施工啊？！你...”
然而，我满身的戾气在看见对方的脸之后完全消失了。
是那个少年。
他穿着藏蓝色的丝绸睡衣，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在他的锁骨正上方，有着一颗黑色的小痣。
像是水墨画上突兀的一笔。
少年额前的发垂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他的眼神格外的柔和。
莫名让我想起儿时在农村养的那只小白狗。
“抱歉，打扰到你了吗？我在安装猫别墅。”
少年的语气仍旧冷冷淡淡的，是炎热夏季的一道凉爽的风。
“猫别墅？”
他微微侧开身，我看见了那只站在鞋柜上的白色布偶。
蓝色的眼睛和眼前的少年竟然莫名的相像。
我忍了又忍，才没有笑出声来。
“没事没事，你继续安装吧，对了，上次在寺庙还没有自我介绍。”
“我叫谭溪竹。”
少年看着我伸出去的手，似乎是犹豫了两秒，才将自己的那只右手握了上来。
与外表不符合的炙热。
但，却是与我相像之中一样的光滑。
“我知道。”
“你知道...”
少年松开了我的手，那如同丝绸一样的触感一瞬即逝。
我垂下手去，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睡袍。
要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一直握着就好了。
“那天你朋友的语音，有你的名字。”
我顿时回忆起了方安夏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啊哈哈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
死方安夏！就知道让我丢脸！
“沈如清。”
“什么？”
“我的名字，沈如清。”
我呆呆地看着他，沈如清淡而薄的嘴唇微微上扬，那张不算寡淡却如同江南雨季的脸上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这样的人，确实就应该配上这样的名字。
4
我久违的做梦了，在梦里，那双好看的手抚摸着我的身体。
温热的手指点起了一团团的火焰。
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眼睛里。
他说，我比明月动人。
这样的梦让我很长时间都害怕在路上遇到沈如清。
好在一个星期下来，我们没再偶遇。
时尚主编的任务很重，加上我又是新官上任，在公司的时间里总是忙的脚不沾地。
好在与我对接的美工区下属，是我大学时期的一个学弟。
苏瑾诚。
“学姐，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个项目，晚上我们部门一起吃饭，你要来吗？”
苏瑾诚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
坦白来说，我有些抗拒。
倒不是因为社恐，而是因为上个公司的经历让我下意识地排斥着这样的场合。
我叫谭溪竹，但却长了一张和这名字不相符合的脸。
用方安夏的话来说，我这脸名字里没有什么牡丹玫瑰的，都对不起我。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总会给陌生人一种过分轻佻的感觉。
工作到现在，想要潜规则我的，也数不胜数。
当初那个酒局上，要不是给个咸猪手开了瓢，我也不会被辞退。
“来吧学姐，都是些年轻人，你刚入职，不能这么不合群吧？”
苏瑾诚的话虽然说得带着几分调笑意味，但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这可能就是工作之后麻烦的地方。
我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好在他并没有欺骗我，晚上的酒局上来得确实都是一些年轻面孔。
他们叫着我沈姐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一杯接着一杯的，等到了结束的时候竟有些晕了。
苏瑾诚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道理，说什么也要把我安全送到家。
这人，借着自己开车疯狂逃酒。
“不好意思啊学姐，我不知道他们会灌这么厉害。”
“没事。”
我依靠着单元门口的电线杆朝着苏瑾诚摆了摆手。
“你快回去吧，别让女朋友等着急了。”
“哎行！”
苏瑾诚却突然伸出手来，从我的头发上摘了下来一朵小花。
我朝他笑了笑，余光看见不远处一个拎着塑料袋的人影。
那样修长的身形，那拎着塑料袋也格外好看的手。
“沈如清。”
大约真是酒精上头的缘故，我竟喃喃着念出了他的名字。
沈如清。
苏瑾诚跟着我的视线回了头，见他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
“喝多了？”
“...有点儿。”
我尚且可以运转的脑子告诉我，我和他之间没有那样的熟稔。
但沈如清自顾自地，摸了摸我的脸。
这一刻，月光之下的他，我竟不知道是我的脸更烫，还是他的手心。
5
“学姐，这位是..”
“这是...”
我刚想回答苏瑾诚的话，沈如清却已经先一步将我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
我身上的骨头仿佛寸寸断裂，根本没办法抵抗他的动作。
或者说是压根没打算抵抗。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混杂着我身上的酒味。
“我先带她回去了。”
我看着沈如清朝着苏瑾诚点了点头，随后不容反抗的将我带进了电梯里。
借着灯光我看清楚了他的侧脸。
沈如清微微抿着嘴角，虽然表情与他往日里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我却本能的觉得他似乎并不开心。
几乎可以说是鬼迷心窍，我开了口。
“那是我一个公司的学弟。”
“嗯。”
沈如清的回应短暂的不行。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喝了酒的脑子是怎么通过这一个字，察觉到他好转的心情的。
他扶着我腰的手，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似乎在轻轻摩擦着我的软肉。
但那样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我实在觉得，这是我的幻想而已。
“你家有蜂蜜水吗？”
“我...没有。”
“去我家喝了再走吧。”
“不太好吧...”
“明天还要上班，你确定要宿醉吗？”
我无法反驳沈如情的话。
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沈如清家里的沙发上。
他家那只蓝色眼睛的布偶正端坐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和我大眼瞪小眼。
“有点烫，给。”
“谢谢...”
都说喝了酒的人反应会变得迟钝，我接过了沈如清递过来的水杯。
他落座在了我的身边，寂静无言。
我甚至可以听到厨房里的水一滴一滴落下来的声音。
余光看见他手上那串透黑色的佛珠，不经过思考，我的嘴巴已经张开了。
“你这串佛珠，是什么材质？”
“玛瑙，中间的是阿拉善。”
大概是为了让我看清楚，沈如清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我的视线又一次被那白皙的，纤长的手所吸引。
这样好看的手，如果掐着我的脖子，大约，也是好看的吧。
“要摸摸看吗？”
我抬头。
沈如清的眼睛片刻不移的看着我。
这确实是他说的话，我确定。
6
我已经忘了那串珠子的手感，我只记得，沈如清的手热得像是六月的太阳。
几乎将我融化。
“沈如清，你的手，好漂亮。”
酒精大概真的会让人拥有勇气。
至少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往日里的犹豫。
沈如清看向我的眼神，在那一刻像是出笼的野兽。
头顶昏黄色的灯光，是最适宜的氛围渲染者。
我到底还是没能喝上那一杯蜂蜜水，但我确实知道了。
那双手在做别的事情的时候，也好看的过分。
尤其是那一串佛珠落在我的身上，和手腕上。
朦胧之间的沈如清开口唤了我的名字，那是一声压抑着的叹息。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临睡之前那透过窗帘看见的月亮，晃啊晃啊。
又或者摇晃着的，是我。
“什么？！你说你和一个没见过几次的男的睡了？！”
“你小声点儿！！！”
我躲在公司的楼梯间里给方安夏打着电话。
她那惊讶的声音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
“可以啊姐妹！干得漂亮！感觉怎么样？”
我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长叹了口气。
方安夏与我是全然不同的性格，以世间寻乐为主的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你说什么呢，他还住我隔壁，我都不知道下次再见到他要怎么办！”
一想到今天早上起来看见的，那个躺在我身边的少年，我就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这有什么的，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倒是你，我记得你可不是会酒后乱性的人。”
“怎么，看上人家了？”
在方安夏调笑的语气里，我想到了沈如清那淡漠的眼神。
还有情到浓时，泛红的眼尾。
“什么啊！我连人家几岁了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楼梯间不通风的空气让我觉得窒息，连脸上的温度都在急速攀升。
此时的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仔细听了一嘴似乎是有什么紧急事情。
“好了我先挂了，不多说了。”
“行行行。”
然而刚刚打开楼梯间的门，我还没有看清楚什么，就有一个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
“贱人！敢勾引我男朋友！！！”
这一刻，我的耳膜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7
似乎过了好几分钟，我才终于听见了围观人们的窃窃私语。
“啊...她找的小三是谭主编啊？”
“不会吧，谭主编人挺好的不至于吧。”
“哪有什么不至于，你看她那长相，一看就是狐狸精。”
“听说她和苏瑾诚还是一个学校的呢，谁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
我抬起头来，脸上的那个巴掌印还在隐隐作疼，像是被火钳烧了一样。
面前的女儿踩着恨天高，画着精致的妆容，留着长指甲，很漂亮。
只是那脸上恶毒的神情打破了曾经貌美的脸。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都说了那天只是送学姐回家而已！”
匆忙赶来的苏瑾诚拉住了他的手腕，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终于理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女孩是苏瑾诚的女朋友，而她误会我是插足感情的小三。
强忍着脸上的不适，我长吸了一口气。
“这位小姐，我和苏瑾诚不是你想的关系，那天只是因为我喝多了...”
但她丝毫没有要听我解释的样子，甚至挥起了手还想要给我第二个巴掌。
“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够了！林安安我受够了！你要是再闹下去我们就分手！！！”
苏瑾诚的话让林安安停下了动作。
她呆呆站着，两行泪顺着眼角滑落，看上去我见犹怜的模样。
“你...你要因为这个女人，和我分手？！”
“我说过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你敢说你大学的时候没喜欢过她吗？！”
我等着苏瑾诚的反驳，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的沉默。
我有些惊讶的看过去，可苏瑾诚却躲避了我的视线。
在我的印象里，我和苏瑾诚虽然因为在一个部门而有所交流，但也完全没有到交心的地步。
“你不敢说话了吧！我就知道！你们这对渣男贱女！！”
林安安趁我不备猛推了我一下。
由于工作需要我每天都会穿着高跟鞋上班，这一下让我重心不稳直接向后倒去。
完了，怎么样也要落得个尾椎骨骨折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剧烈疼痛的袭来。
却没有想到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抬起头来，是沈如清。
但此刻的他脸上却是我没见过的神情，那双总是清冷着的眼睛里此时却燃烧着怒火。
下意识地，我拽住了他的衣角。
对我对视上的那一瞬间，沈如清浑身的气场都舒缓了下来。
“没事吧？”
8
“没事...”
沈如清似乎每一次见面都会推翻原本在我这儿的固有印象。
比如现在，他像是刚刚开刃的刀。
凌厉又危险。
“你是谁？！”
林安安一手被苏瑾诚握着，还在不断地叫嚣着。
她狠狠瞪着我，像是要将我吞进肚子里才算是解气。
但很快，这样的眼神就被沈如清给挡住了。
“我是她男朋友。”
沈如清的声音很淡，如同时刻会消散的烟雾，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我抬头看着他的背影。
我没有情感认知上的障碍，沈如清对我与旁人不同，我很清楚。
但或许是因为不清楚原因，我总觉得恐慌。
但此刻，他站在我面前那坚定不移的样子，让我原本焦躁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我伸出手去，勾住了他手腕上的那一串佛珠。
指尖与他皮肤相碰的那一刻，不仅是我，连他都微微颤了颤。
沈如情的话一出对面叫嚣厉害的林安安立刻就噤声了。
她狐疑地眼神在我和沈如清之中来回打量。
“昨天晚上小竹到家的时候我也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安安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原本狐疑的眼神立刻就消失了。
这一场闹剧以“我有男朋友”了作为结尾。
苏瑾诚向我传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将林安安拉走了。
随着围观群众逐渐离开，终于，在场的只有我和沈如清两个人。
我松开了勾着他佛珠的手指。
经过昨晚那夜，其实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貌面对他。
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生呢？会不会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
但这一切都在沈如清抚摸上我脸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脸轻轻拂过，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痛感。
我抬起头，对上了沈如清那双心疼的眼睛。
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
“还疼吗？”
“不、不疼了...”
其实这巴掌对比过去所受到的伤害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如他这般轻声细语询问我的，倒是头一次。
“你怎么来我们公司了？”
“接受采访。”
采访...
我的脑海之中想起今天下午的那个画家采访，这才恍然大悟今年突然崛起的那个青年画家，原来是沈如清。
“啊！原来是你啊！”
“嗯，是我。”
确实，他这样好看的手，倒像是用来画画的。
我随便用冰块敷了一下脸上的红肿，就忙着带人去调适采访的现场和稿子。
“谭主编，你男朋友一直在看你哎？”
一旁的实习生带着些许八卦的笑意凑近我。
我下意识回头看去，对上了沈如清那带着笑意的眼睛。
直到他坐在了聚光灯下，那双含着笑意如同天上月一样的眼还在我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而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安安突然离开。
大约，是看见了他脖子上那一个淡淡的红印。
9
沈如清工作的状态与平日里全然不同。
如果说平日里的他是山间清泉，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淡。
那么被采访时候的他，褪去了那一层冷淡的外衣，柔和而亲切，却仍旧疏离。
我站在摄像机后面看着沈如清侃侃而谈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他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沈老师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我愣了愣，看了看手里的稿子。
确定以及肯定，这个问题并不在采访的范畴之内。
对上主持人那略带调侃的视线我便明白过来，这个问题是专门为了我而设置的。
我刚想让沈如清不必回答，可他竟然毫无思考时间，直接就开口了。
“我喜欢热烈的人。”
“热烈的？”
“是。我喜欢鲜活的，像是油彩画一样的人。”
隔着摄像机，我看见了沈如清嘴角的笑意，也看见了，他眼中倒映着的我的身影。
采访结束的很顺利，虽然我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和沈如清之间的关系，但好在，我不会因为见到他而觉得尴尬了。
苏瑾诚因为林安安的事情想邀请我一起吃饭，却被我拒绝了。
虽然这样说显得有些自私，但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和苏瑾诚扯上关系。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受伤，却并没有坚持。
“学姐，虽然这样说已经晚了，但当时，我确实喜欢过你。”
当时。
我不知道对于苏瑾诚已经过时多年的爱意要如何回馈，良久，只能说出一句“谢谢”。
然而绕过了苏瑾诚我却发现，原本早就已经离开的沈如清正坐在公司外的咖啡店门口。
见我出来，他站起身朝我走来。
“你怎么没回去？”
“等你下班。”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这句话已经说了无数遍，倒是显得我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我想开口让他以后无需这样，可话到嘴边却又被我咽了回去。
我不能欺骗自己，当看见他的身影时，我是喜悦的。
公司距离我所住的小区很近，我和沈如清一致决定选择步行的方式回家。
夏日里的晚风很凉爽，空气之中带着青草被修建过后的香味。
我走在沈如清的左侧，他替我挡住了车辆的洪流。
“沈如清，你今天...为什么要帮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期待呢，其实很难说。
我似乎在期待他开口说出那一句喜欢，却又在心底里觉得惧怕。
他的声音随着夜风吹进我的耳朵里。
“可能是因为你站在那儿的时候，像是抵抗着所有流言蜚语的青竹。”
“我这人，天生偏爱竹子。”
我抬头看他，沈如清的眉眼在月色下格外柔和。
他的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车群，城市的灯红酒绿都在他的身后。
他是所有繁华之外的存在。
是繁星之中永远温和的月色。
10
第二日是周末，我和方安夏一早约定了下午去新开门的咖啡店。
只是出电梯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
只可惜，再回头，身后的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了。
我将昨日发生在公司的事情告诉了方安夏，她显得比我激动的多，直嚷嚷着自己已经取好了我和沈如清的CP名。
就叫做，清竹。
我骂她俗气，她笑着点了根烟。
那烟雾顺着风缓缓飘散了，如同跳着芭蕾舞的少女纷飞的裙摆。
我透过渺渺的雾气看着方安夏的眼睛，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踌躇。
“溪竹，当年的事儿，你放下了吗。”
我搅着咖啡的手顿了顿。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虽说已经六月，但我和方安夏坐在阴凉的地方，倒觉得温度刚好。
当年，我和陆洺遇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我父母早亡，是奶奶一手将我拉扯大。
她总说我生的像我那早逝的母亲，这样的一张脸，是会给我招惹事端的。
我不信，可奶奶说的话容不得我不相信。
一直到上大学之前，我都藏在那宽大的衣服下面。
直到高考结束，重病缠身的奶奶离世了，我成了这世界上真正的孤家寡人。
与此同时，我脱下了那宽大的衣服。
大一军训结束之后，我和陆洺相遇了，彼时的他是学生会的会长，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陆洺说他喜欢我，对我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没有女孩能够挡住那样的爱，我开始了人生之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恋爱。
直到一年的纪念日那天，我听到了陆洺和他朋友的谈话。
陆洺说，终于一年了，这场赌，是他赢了。
我还听见了一个娇俏的女声。
她说，你该不会喜欢上那农村丫头了吧。
我记得这个声音，是服装学院的沈洹。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那人人艳羡的恋爱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赌罢了。
而别人口中对陆洺穷追不舍的沈洹，才是他真正的爱人。
我是被埋在鼓里的笑话。
而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理由竟然只是因为，我差点超过沈洹，成为学校男生最喜欢的女生。
那一刻，我理解了奶奶的话。
当人只有美貌的时候，她不堪一击。
“溪竹，过几天，有个同学聚会，他们说，陆洺和沈洹都会去。”
其实陆洺和沈洹并不是我们专业的学生。
可他们是风云人物，应该很多人都希望他们参加同学聚会吧。
“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方安夏将手中的烟熄灭了。
我看着她笑了笑，“去啊，为什么不去呢。”
或许从前的我会害怕。
但如今，他说，我是面对所有流言蜚语的青竹。
11
同学聚会的时间在工作日，我并没有特意打扮，实在是打工人起不来。
到包厢外面的时候，我已经听见了有人在叫陆洺的名字。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他的名字时，我仍旧会心中一颤。
还是身后的方安夏拍了拍我的肩膀，“进去吧。”
“嗯。”
开门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与陆洺的事情，其实知道内幕的人并不多，他们所知道的只有陆洺与我分手之后火速公开了与沈洹的恋情。
而我，成了那个众人口中被抛弃的可怜人。
我看着正朝着门的陆洺，他与大学时期没什么变化，如果一定要说，那大概是眉眼之间多了一些沉稳。
“哎哟！溪竹来了啊！”
有人引导着我坐了下来，好死不死的偏偏就在陆洺的对面。
我通过他们的聊天大约也明白过来，沈洹和陆洺早就已经分手。
听人说分手的时候闹得也挺难堪，但与我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了。
我将自己看作是来蹭席的宾客，一顿饭吃下来倒是没有白费上缴的费用。
只是出门上个厕所的时间，我却遇到了在外面抽烟的陆洺。
走廊里并不明亮的光线让我不太能够看清楚他的神情。
索性就当作不认识，直接走过去算了。
“溪竹。”
然而，陆洺的声音让我放弃了我的想法。
我长出一口气，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我的面前，一如当初和我说分手的模样。
“谭溪竹，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
当年的他便是这样的轻佻又欠打。
陆洺看着我，手中的烟忽明忽灭。
“溪竹，当年的事情...抱歉。”
我原本以为他又要奚落我一番，这样认真的道歉却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挑了挑眉，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话。
“当初，我太年轻了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对不起。”
陆洺看上去似乎真的愧疚的样子，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大一时候的我，刚刚经历了至亲的离世，虽然也不算是一蹶不振，但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刚刚与陆洺在一起时候的我，是何等的喜悦与幸福啊。
我甚至在奶奶的坟墓前，告诉她，会有人替她照顾我，保护我。
到最后才发现，他只是一匹恶狼。
“陆洺，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会说对不起吧？”
我向前一步，注视着他那张平静的脸。
时过境迁，我仍旧记得当初的痛苦。
记得无数个深夜里，我躺在床上翻阅着和陆洺的聊天记录与照片，看着从前那些被我记录下来的美好瞬间。
然后恍然大悟我有多么的愚蠢，被当作玩物的我是何等的悲哀。
这些我以为的美好过去，在陆洺的眼里，不过是一场玩笑罢了。
“年轻不是犯错的原因，我也不会因为你的道歉而原谅你。”
“你带给我的痛苦，一直都在这里，它们或许因为时间而消退了，但那个被你伤害过的谭溪竹，永远都在过去流泪。”
陆洺的脸色随着我的话一寸一寸的发白。
“陆洺，你应该为这件事情一直忏悔的。”
12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再也没有多看陆洺一眼，而是直接绕了过去。
没走两步我就遇到了沈洹。
她倒是没有把我拦下来，只是在路过她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句轻声的“抱歉”。
这句抱歉迟到了很多年，但还好，当年的谭溪竹还是听到了。
聚会结束已经是深夜，或许是因为多年未见，很多人都喝了不少。
我站在饭店外面等待着方安夏与旁人叙旧结束，夜风将我原本发热的脑子吹的清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我伸出手去，接住了一滴雨滴。
然后便看见不远处，有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朝我走来。
是沈如清。
他穿着件衬衫，显得人更加的单薄，一双眼睛里只有我的倒影。
方安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
“我看下雨了，就来接你。”
我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哪儿的，他也没有说。
与方安夏道别之后我走到了沈如清的伞下。
他的伞很大，足够将我和他两个人全部都罩住。
雨水打在伞面上溅起来的声音像是交响曲。
“沈如清，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我偏过头看他。
沈如情的脸生得极好，那墨色的眼睛就像是丹青一般。
“很早。”
他没有说具体的时间，我也没有多问。
直到伞收起来的那一刻，我看见他几乎湿透了的肩膀。
原来不是伞够大，而是他让我觉得，这把伞够大了。
他开门的那一刻，被我拉住了衣角。
“沈如清，我的衣服湿了。”
其实哪里有被打湿呢，我只是想去看一看那蓝色眼睛的布偶。
他看着我，嘴唇抿得很紧。
又是一夜无眠。
沈如清家的浴室，似乎比我家的要大很多。
至少，可以容得下两个人。
即将进入昏睡的时候，我听见沈如清那有些喑哑的声音。
他说，抱歉。
真有意思，这一天，我竟然听到了三句对不起。
13
我是被饭菜的香味唤醒的。
穿着沈如清的衬衫走出去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的厨房做饭。
公寓的格局都是差不多的，一个客厅，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还有一个书房。
我打开了沈如清家书房的门，看见了那粘在墙上的一张油画。
那是我，却又不是我。
那是大学时期的谭溪竹。
是抱着书站在图书馆面前的谭溪竹。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沈如清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走进了他的书房，在书桌上摆放着的是一本画册。
画册里面，全都是我。
“你不是不画油画吗，为什么这张是油画？”
“我觉得你更适合明亮的色彩。”
沈如清替我摘下了那张画。
不得不说，他画的很好，无论是色彩还是造型，都很漂亮。
我的指尖轻轻在玻璃上抚摸着，“沈如清，沈洹是你的姐姐吧。”
他拿着画框的手微微发颤。
我与沈洹许久没见了，但昨天晚上一见到她我便想起来了，那天在电梯里擦肩而过的那个女人，是她。
沈如清就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手足无措的站着，那双眼睛里微微泛起泪花。
泛红的眼尾，让人平白无故的想要欺凌。
我伸出手去，抚摸上他的脸。
“沈如清，我要听实话。”
在那个午后，他站在我的面前，向我展开了沈如清的过往。
他与沈洹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沈如清的母亲是个人人喊打的小三。
母亲离世之后，沈父将他接了回去。
沈洹并不喜欢他，从小到大，他都是沈洹身边的一个受气包。
而他自小知道母亲所犯下的错，从不反抗。
唯一一次反抗，是在他知道沈洹和陆洺联手欺骗我的事情。
他在沈洹的饭菜里放了很多辣椒，沈洹对辣椒过敏，差一点就没有抢救过来。
这一次，他被沈父打个半死，把他送出了国。
在国外，沈如清为了活下去干过很多事情，每一次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陪伴着他的只有这一副画。
其实他更适合画油彩。
但继这幅画之后，他再没有画过一次油彩画。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我的微信，在我当初学生会招新的时候添加了我的账号。
大学毕业回国，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找到我。
然后就看见了我在公交车站怒骂领导的画面。
接下去...便是准备了许久的相遇。
我以为的惊鸿一瞥，是他盼了许多年才盼来的相逢。
14
说完一切的沈如清低着头，并不瞧我。
“抱歉，小竹，我的姐姐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他的声线并不平稳，听着像是带上了颤音。
他不愿意瞧我，我便只好伸出手去捧起了他的脸。
那总是冷淡的脸此刻看着倒有些委屈。
那双总是盛着爱意瞧我的眼睛，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有我一个人。
“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如清，谢谢你。”
谢谢你几年如一日的，将我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沈如清的睫毛如同颤抖着的羽翼，在我触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变成了飞舞的蝴蝶。
我还是没有吃到这一顿午饭。
但是好在，我以后能吃到很多顿。
与沈如清在一起之后没多久，沈洹便找到了我。
对于她，我的印象不如陆洺深刻，从前在学校大多也只是偶遇。
所以，当我和她坐在咖啡馆里的时候，我的心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没有怨恨，也没有恐惧。
“你和沈如清，已经在一起了吧？”
“嗯。”
沈洹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眼神落在我的身上。
她要是足够敏感，就能察觉到我眼中的疑惑。
她来找我做什么呢，总不会是此刻想要运用姐姐的职权吧。
然而，沈洹只是笑了笑，“我找你来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传达一句话。”
“什么？”
“我父亲他...目前的状况不太好，他希望如清可以回去看一眼。”
我并没有听沈如清提起过自己的父亲，但想想看也知道。
这样一个会把儿子扔出国的父亲，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好人呢。
“抱歉，这件事情你应该自己和他说。”
“他不肯见我。”
“沈小姐，有的时候道歉是不会被原谅的，您明白吗？”
我不愿意和沈洹多浪费时间，恰巧，沈如清的会议也结束了。
“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咖啡馆外的树荫下，沈如清穿着白色的衬衫，一如初见的模样。
他伸出手来，我却只是勾住了他的佛珠。
“聊什么了？”
“没什么，回家吃面吧，好热。”
“好。”
暑天热的不像话，好在，沈如清一直像是一汪清泉。
番外
其实我还是有隐瞒小竹的地方。
比如，从那天在寺庙见面开始，我总能时不时听见她的心声。
那天，我向神明请愿，希望神明将小竹留在我的身边。
所以，在听见小竹夸赞我的时候，我一度觉得是我的幻听。
直到她的视线落在我的手上。
我才敢确定，她心中所想的事情，确实和我有关。
自母亲离世之后，我对神明很是敬畏，家中的佛珠也有很多。
可我想，或许小竹独独偏爱这一串。
所以，我再没有换过。
小竹不知道的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我去给沈洹送衣服的路上。
明明家中有仆人可以替她走一趟。
但她偏偏要我一件一件的送进学校。
盛夏，我的汗水几乎将衣服打湿，小竹的出现就如同夏日里的冰棍。
她是沙漠里的绿洲。
明明只是简单的马尾和短袖，那双眼睛却干净的不像话。
这一刻，我似乎找到了我的缪斯。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将小竹带到我的身边吧。
我将成为她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