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间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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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下午五点。
考试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意味着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落下帷幕。
成群的学生从考场走出,或回教室或直接奔向食堂。英才的惯例――晚上会举行期末总结视频大会,这是假期开始前的最后一课。
迟边边满头汗,手里不停地拿准考证扇风。她快速穿过人群,直奔初二(一)班教室后面的空调,瞬间冷风直面吹过,使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随手拆掉绑在头上的嫩绿色肥肠发圈,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肩膀,又被她三两下扎起来改成丸子头。
后排正在对答案的同学闻声不约而同看向她,青春期的孩子多多少少都长痘,偏她肌肤无暇、白里透红。
少女白皙的脸庞上挂着细汗,鬓角的碎发粘在一起,凌乱却不失美好。
“……”他们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其中一位女同学没忍住友善地轻声提醒道:“边边,不要对着空调直吹,容易感冒。”
迟边边听到自己的名字,微笑着转过身,她面对着同学,依旧站在空调前没动,整个人被空调吹得毛孔都舒服开,甜甜道:“太热了,我就吹一会儿,没事哒!”
眉头突然微微蹙起,却显得甜糯可爱。她似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监考英语的老师怕冷,居然把空调升到30度,我又坐在第一排第一位,差点没热死我。”
这话一出,同学们都了然于心。
“是七班的黄老师吧?”
“肯定是!”
“六班的班主任也是,我上回考试……”
迟边边不再接话,她嘴角微笑的弧度没降一分,看着同学们的话题由“哪个班的老师不许开空调”聊着聊着又转回到“刚才第三大题第二问的答案是什么”,最后不可避免地提到“暑假要干嘛”上。
如果有熟悉她的人,就会注意到她的目光其实是涣散的,灵魂不知道在神游哪里的太空。
她并没有考完试对答案的习惯,如果不是太热了,她早就回到座位收拾东西。
“迟边边,快回来吃雪糕!”祁希平在座位上正举着两盒冰淇淋,冲她喊。
迟边边的座位就在她后面,还没坐下来就看到祁希平正和迟宇杰抢其中一盒香草冰淇淋。
“……”迟边边无语,“大侄子,女孩子的东西你都抢?”
迟宇杰和迟边边是亲戚,两人在辈分上差了一倍,他最讨厌迟边边叫他“大侄子”。
迟宇杰大少爷脾气又中二,闻言立马炸了,香草冰淇淋都不抢了,站起来就要跟迟边边理(打)论(架)。
“谁,谁,谁是你大侄子?!”
“谁说话不利索,谁就是咯。”
酸甜软糯的草莓冰淇淋在迟边边嘴里划开,这一刻她才真正从闷热的考场回过神来,调皮地冲同样吃到香草冰淇淋的祁希平眨巴眨巴眼睛。
两人眼里都带着“胜利”的笑。
迟宇杰被气得涨红了脸,胡乱拿起一本书卷成一筒,还没动手就被坐在他后面咬着哈根达斯脆皮条的苏子姜拦住。
“哥!杰哥!别动手!刚才不是你说,冰淇淋这种东西都是女生喜欢的,娘里吧唧的你才不吃嘛?”
迟宇杰:“……读书不见你记性这么好,我又想吃了不行啊!”
迟宇杰发育晚,跟同龄的大高个苏子姜比,整整矮了近一个头,武力上被他压制得死死的。
苏子姜迟疑了两秒,把嘴里的脆皮条拿出来,“要不,我的给你吧。”
他说完,目光却看着脆皮条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你自己吃吧。”
迟宇杰嫌弃地看了一眼被咬的面目全非的脆皮条,扬了扬下巴,示意苏子姜放开他。
“哦。”苏子姜立马乖巧地坐回迟边边旁边,心满意足地吃着雪糕。
迟宇杰在零食袋里拿出一瓶冰可乐气鼓鼓地一口气喝了半瓶,一边喝还不忘回头瞪一眼迟边边。
迟边边和祁希平一口一块冰淇淋吃着,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迟宇杰又开始不耐烦地催祁希平,“你吃东西能不能快点,等下没场地了!”
祁希平才不怕他,“急什么,有边边在你还怕没位置?”
苏子姜又开了一包辣条,津津有味地吃着,还不忘附和:“就是就是。”
只有迟边边一头雾水,“你们……要干嘛?”
――――――――――
十分钟后,学校体育馆前边操场的林荫大道上。
三道身影踩着滑板飞速地穿梭在这条路上,自由又熟练,额头上的秀发被风吹起,露出少年们稚嫩的面庞,一身意气风发。
她们身上还穿着特属英才初中部的天蓝色英伦风校服,迎着夕阳的绚丽多彩,追随着风的方向,骄傲又炫目的自在飞扬。
而迟边边……
迟边边带着一顶粉红色的渔夫帽,有气无力地坐在花坛边,小脸蛋热得泛红,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玩耍。
手里的小扇子不停扇着风,低头撅嘴嘟嘟囔囔地抱怨一句:“又拿我当‘免死金牌’……”
校园里是不许玩滑板的,学校在体育馆内设有滑板室,就是场地小了点。
偏偏迟宇杰总觉得滑得不尽兴,叛逆的心蠢蠢欲动,他一直想在校道上玩一次。
祁希平也有几分意动,主动说反正明天就放假了,她负责拉上迟边边,这样保卫室的大叔看到也不会来阻止,就连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条件是迟宇杰下次要帮她抢偶像演唱会的门票。
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好闺蜜,但……偶像的力量还是更强大!
太阳渐渐落到山那头,天还是亮堂堂的,燥热的空气却多了些清凉的味道。
围观的同学走了一波又换了新的一群,迟宇杰还没滑尽兴。
苏子姜六点就离开去训练了,他是体育生,一年365天,天天都要训练。
迟边边脚踩着苏子姜的滑板,等得有些不耐烦,小嘴抿着:“走了,吃饭去。”
迟宇杰不愿意:“再等等,我再练练这个动作,要是成功,那就酷毙了!”
迟边边看着他笨拙的练习,扁扁嘴:“臭小孩,学习也没见你这么努力。”
“就是!”祁希平附和迟边边的话,她也只会最简单的滑行,虽然学动作看着是真的酷,但她也怕摔着了留疤。
迟宇杰不服气,“要不你来试试,你要是能成功,以后我天天叫你小姑姑。”
迟边边双臂交叉在胸前,嘴角勾起一丝讥笑:“不玩,我本来就是你小姑姑。”
迟宇杰翻了个白眼,冲她吼:“你才不是我姑姑,只有白雪姑姑才是我的姑姑,我只认她一个姑姑!”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静了几分。
祁希平急得直冲迟宇杰眨眼睛:完犊子,怎么又提这个?!
迟宇杰说完也觉得有些后悔,又磨不开脸道歉,只好撇开脸,僵着脖子不看人。
迟边边没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她垂了垂眼眸,面庞冷静,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迟宇杰这一句从小说到大,每回争不过她就拿这句话怼。
祁希平看迟边边脸色不对,犹豫说道:“边边,你别听小杰乱说。”
迟边边低着头不说话,冲祁希平摆了摆手,脚踩着苏子姜的滑板,掉头就往食堂方向滑去。
祁希平看了眼迟边边的背影,急得跺脚,恨铁不成钢地上手扭迟宇杰耳朵,“我喊你一声杰哥成吗?!你今年都14岁了!怎么还说这话气边边,要是被迟伯伯和迟伯母听到,那得多伤心阿!”
迟宇杰被扭了耳朵也不敢反抗,仰着脖子,涨红了脸,死活不承认自己说错话:“怎么了!我又没说错,我就是只有一个姑姑,她叫迟白雪,不叫迟边边!”
“你……”祁希平不想理他,忙着去追迟边边。
“小矮子,你慢点,别摔了!”他懊恼地拍了一下头,跟着祁希平追了上去。
――――――――
祁希平没能追上她,迟边边的速度比谁都快,她才是第一次学滑板的,学会后就不喜欢了,却把另外三个小伙伴带成瘾。
确保已经甩开祁希平,她才停下来,有气无力地踩着脚下的滑板滑一下停一下。
迟边边有些心不在焉,经过有认识的同学跟她打招呼,她也是笑了笑不说话。
这与她往日的甜妹形象不符,只不过同学们心里谁不想着明天放假,竟也没人察觉她的不对劲。
不知不觉来了学校著名的情人约会场所――银杏岭。
夏天的银杏树,叶子还是浅绿色的,郁郁葱葱,树枝之间错落交替,枝枝相扣,格外清新自然。
这会儿,同学们不是在食堂体育馆,就是在教室宿舍收拾东西,往常人多热闹的银杏岭反而安静。
迟边边拖着滑板找了个自以为隐蔽的位置,也不在意脏不脏,直接盘腿坐在一棵大银杏树下,百褶裙散来铺在地面上,像一朵盛开的桔梗花。
她捡起脚边的一片银杏叶在手里把玩,浅绿色的小扇子,脉络清晰,鲜艳又美丽。
要说迟宇杰的话对迟边边真没影响,那肯定是假的,只是这么多年了,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也不知道迟白雪如果知道有个小侄子这么挂念她,九泉之下会不会特别开心。
迟白雪是她异父异母的姐姐,像她手上这片银杏叶一样,在最美好的年纪意外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迟边边到迟家那一年,已经六岁知事。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孩子,也知道自己是因为长得像迟白雪而被爸爸领回家,不仅如此,她随着年龄的增长,越长大越像。
她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进迟家门,洋气的别墅和豪华的装饰让她手足无措,穿着破烂寒酸衣服的自己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连沙发都不敢坐,深怕弄脏了,只敢站着低头盯脚下那双破了洞的袜子。
后来从楼下跑下来一个女人,迟爸爸微笑着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这是妈妈,快,叫妈妈。”
“……”迟边边咽了咽口水,睁着大眼睛乖巧的叫:“妈妈。”
迟边边看着新妈妈,发现她长得真美,穿得也很漂亮,烫着柔顺光亮的卷发,和她头上暗淡发黄的头发完全不一样。
美人也盯了她几秒钟,突然上一步,一点也不嫌弃地抱紧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的乖女儿,我的乖女儿,我们回家了,不要怕,不要怕。”
――――――――――――
“我不怕!”
回忆被一道沙哑的男声打断,迟边边吓了一跳,连忙左顾右盼,人影都没有一个。
这就有点可怕了……
她爬起来刚想走。
“去哪里!”沙哑的男声变得有些愤怒。
“我我我我我我我……”迟边边声音小到微乎极微,紧张到说不出话。
“呵,你们总是这样!”
“……?”
迟边边瑟瑟发抖,哪来的我们……
她左看右看还是没发现有人,这这这……也没听说过银杏岭闹鬼阿!
“我不回去了。”男声还在。
迟边边抱紧自己胳膊,她下意识抬起头,密密麻麻的树枝上有两只鞋,悬空挂在她头顶,还一晃一晃的!
“啊!!!!!有鬼阿!!!!!”
树上的人被尖叫声吓到,立马从树枝间坐起身子。
他往下看,先是注意到一抹嫩绿色,接着是天蓝色的校服,还没等他细看……
被吓到的迟边边慌不择路,赶紧滑着滑板想出银杏岭,结果没出两米……
“嘭!”
“啊!!!!!!!!!!!!!”
目睹这一切的韩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