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懂《小偷家族》结局的，看这里

　　

　　文 | 乐一狸

　　斩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小偷家族》，终于登陆中国院线。

　　擅长拍摄家庭题材的是枝裕和，这次将犯罪、悬疑、温情糅入同一部作品中，呈现了生活最极端的样貌：最阴暗的底层现实，和人性至纯的烈度。

　　多元的议题和明快的节奏，让导演攀上艺术成就的巅峰。

　　

　　小女孩友里（佐佐木美结饰）生在不幸的家庭，经常被父母殴打、弃养在公寓走廊上。

　　偶然的机会，她被邻街的柴田治（中川雅也饰）带回了家，并认识了柴田一家五口：奶奶初枝（树木希林饰）、妈妈信代（安藤樱饰）、姐姐亚纪（松冈茉优饰）、哥哥祥太（城桧吏饰）。

　　柴田家位于城市角落的棚户区，友里的到来，让六口人拥挤不堪。更糟的是，这一家人都没有正式的职业：

　　爸爸是建筑工地临时工，业余时间带着哥哥四处偷东西，贴补家用；妈妈是洗衣店女工，经常在店里顺手牵羊；爸爸妈妈想发展姐姐也做小偷，被奶奶阻止，姐姐最后做了风俗店陪侍；奶奶年事已高，退休金是一家人主要的经济来源。

　　

　　一家人虽然“不正经”，却对友里关爱有加：每个成员都以最大的努力，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亲生父母的家暴阴影，也日渐消散。

　　友里逐渐融入了“小偷家族”，可平静的生活并未持续很久，一连串意外事件，让局面走向失控。

　　警方的介入，让一家人的真实身份水落石出：原来这个家庭的成员，彼此并无血缘。长辈生活在底层，教育程度低，只能让孩子们以偷窃营生。

　　最终，友里回到从前的生活，柴田家的房子被没收，小偷家族，就此解散。

　　

　　影片虽以小偷为主角，却并未带有价值判断，反而刻画出小偷们心中的温情，和浓厚的生活趣味：

　　爸爸和哥哥在超市配合行窃，充满笑料；妈妈用“腮腺炎传染”来逗趣工友；为防尿床，奶奶迷信地让友里睡前吃盐；姐姐在风俗店，爱上英俊的少年客人；爸爸在海边，用“咪咪”对儿子进行性教育……

　　从奶奶开始，一家人只有基本的生存意识，并无明确的阶层、廉耻、法律等概念，只注重眼下的欢乐，也必须看淡生死。他们共同生活的屋檐，就是每个人拥有的全部：日常的调侃、及时的关心、相互开解和彼此治愈。

　　比起前作《无人知晓》的无言惨淡，《小偷家族》更多出几分热闹和豁达，虽然两者都刻意弱化社会环境，将镜头聚焦于个体，后者却让人在经历了溃败和幻灭后，继续对生活心怀希望。

　　当然，每个人物身上仍然折射出日本社会的种种弊病：老龄化严重、失学失业潮、薪酬保险配额不足，全社会沉浸在消极怠工和沉闷疏离的情绪中。

　　尽管如此，正义的集体失语，和浓重的无力感，并未拖暗本片的基调。

　　频繁使用的平视和仰视镜头，显示了对孩子的尊重——他们的外部世界并未被贫困看扁，反而在大海、蝉蜕和作画等场景中，完整保留了多彩的内心世界和卓越的想象力，这为他们未来的自立，预留了足够的可能性。

　　

　　全片缓慢而克制的镜头，为观众制造了悠长的回味：

　　许多场景在对话过后戛然而止，保留了紧凑的故事结构，谜团和抒情交替登场，让观众在一步步接近真相的同时，默默引爆潜意识里的良知和省悟：关于夫妻情感的勾连、关于童年创痕的抚慰、关于父母子女的责任，以及社会信任的确立。

　　种种细节丰富了电影的主题，也处处彰显着底层社会不灭的人性之光。

　　影片的结尾，爸爸送祥太去福利院，车子开动后，祥太默默向身后的柴田治喊了声“爸爸”，而困在自家阳台的友里，反复唱着奶奶生前教她的童谣。

　　两段场景轻描淡写，诉说着每个人对“小偷家族”的眷恋，和彼此不言自明的谅解。

　　

　　在《小偷家族》北京首映场，主演中川雅也和佐佐木美结首次向外界披露影片隐藏的彩蛋：

　　（全球首曝彩蛋，有剧透慎入）

　　隐藏彩蛋一：结尾时，为什么祥太会在车上叫出“爸爸”？

　　中川先生透露，在拍倒数第二场送祥太上车的戏时，他其实一直在祥太身后追车，这场戏中川跑了很远，边跑边对车里的儿子大声呼喊。所以，在父亲苦苦追车的情景下，祥太终于对柴田治默默叫了一声“爸爸”。

　　成片里，中川追车的镜头基本被删光，观众只能看到车内祥太的反应。

　　隐藏彩蛋二：最后一幕，友里趴在阳台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追车戏结束后，柴田治目送祥太远去，放声大哭，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身往友里家跑——他要去解救被父母殴打的女孩。所以，最后一场戏，被母亲锁在阳台上的友里，看到的情景是：柴田治远远向她跑来。但这段戏被整体删掉了。

　　小演员佐佐木美结在现场透露：影片最后一幕，她在阳台上对远处的柴田治喊了声“爸爸”。但这一句最终也被导演剪掉了，全片在女孩趴上阳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所以观众好奇女孩究竟看到了什么。

　　其实，是枝裕和想留更多空间，让观众去想象接下来发生的种种可能，这才是他的风格。

　　导演亲笔手书

　　在主创交流环节，两位主演也畅聊了拍摄过程中的几段花絮：

　　花絮一：演员全素颜出演

　　本片拍摄过程中，每个演员都不带妆，尤其是几位女演员，难得地全素颜上阵。在海报拍摄时，奶奶的扮演者树木希林前辈，还摘下了自己的假牙，力求画面真实。

　　花絮二：海边是第一场戏

　　电影拍摄在冬天，我们看到的沙滩度假场景，实际上非常寒冷。很多观众最爱的海景，是开拍的第一场戏，但几位小演员现场玩得很嗨，佐佐木美结说，最难忘的就是海边游泳这场戏。

　　花絮三：是枝裕和原来是超级剪刀手

　　为保证影片节奏和叙事明晰，很多情节都被是枝裕和摘除了。比如，姐姐和妈妈其实有一场打斗的戏，全家人观战劝架，拍得非常精彩，但成片里没有呈现这一段。

　　其实每位演员在拍摄后期，都有非常揪心的戏份，但导演在剪辑时，把观众一眼就能看懂的东西，和感情过于强烈的戏份，全都剪掉了。

　　所以，每次拍完情绪激烈的镜头，与导演多次合作的树木希林（奶奶的扮演者）就会说：唉，反正到最后都会被剪掉（笑）！整个拍摄过程，奶奶都在重复“反正都会被剪掉”这句话。

　　花絮四：最早的片名并非《小偷家族》

　　中川说，剧本原名是《发出声音/喊出来吧》，因为在这个家庭中，柴田治和柴田信代从未被孩子们叫过“爸爸”和“妈妈”，直到最后一幕，孩子们才叫出来，这是最感人的一幕。但是最终，导演把友里叫“爸爸”的镜头剪掉了，或许是为了避免影片结尾过度煽情。

　　主演佐佐木美结（前排左四）、中川雅也（前排左五）与中国观众；前排左二为作者

　　他们一无所有，只有爱。

　　短暂的温暖，也成一生牵绊。

　　每个人靠偷来的光阴，写就拳拳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