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万万没想到
00
我身处一片混沌,沉寂的黑暗压抑着我无处安放的灵魂,愈是挣扎,便愈是沉沦,随即落入深渊。
几时清醒却又被无形的妖气束缚,合上双目,不见曙光。再一次将昏迷之时,我猛地一翻身,踏破了结界的一角。
“艹,好冷。”
赖床是种病,尤其是是到冬天,身子便越是沉重懒散的离不开被窝,回笼觉一番又一番,赖在床上比什么都强。
这大早清的,暖气炉子灭了,室内温度不比室外暖和多少。只好被迫起床洗漱,算是开始了今天的生活。
01
我叫周九良,25岁,未婚。
虽说是一名非职业死宅写手,但我的业余爱好十分丰富,在多项领域都有涉足。
平时好听听戏唱唱曲儿,曾有幸获得胡同优秀住户荣誉奖,在公园举办的戏曲评奖活动中也拔得头筹。
这么说吧,基本上全胡同五十岁往上的中老年女性朋友们都十分青睐我。
除了我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的面孔,我还有一颗积极向上的热血心肠,高举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万万没想到,我这样如此又红又专的新时代五好青年,竟碰上了起灵异事件。
02
与往常一样,我从两百八十五万平方毫米的床上醒来,面对着满屋子杂乱的两百多张稿件,但我并没有因为贫穷而痛苦,我只想在这些纯情的高龄已婚妇女们中逃脱,寻找一段刻骨铭心的真爱。
走开,你们这些烦人的催稿,不要再来伤害我了!
虽然我有容乃大的心怀已习惯胡同街巷里老头儿们拙劣的乐团技术,但是今儿个这发出刹车般刺耳的,到底是哪个睿智乐器的声音啊?!03
万万没想到,刚迈出门槛,老头儿们是没见着,倒是瞧见了只小白兔,三瓣嘴一张一合的,跟被谁侮辱了似的叫着。
“噶————!”
您听过兔子叫唤吗?
没听过的,您可以参照身边开车的朋友,当他们平稳驾驶时突然松开油门,利用发动机牵阻力减速,把脚放在刹车踏板上,猛踩一脚的声音,就是这只睿智兔子的声音。
本想揪着这家伙耳朵仍远点儿,省的遭街坊四邻的举报。谁成想这兔子咬着我纪梵希经典猴屁股红配偷汉子绿色儿的纯棉加厚秋裤不松口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自认倒霉,只好连带着兔子拖着腿回了屋。刚进门就我就恨不得吞后悔药,这兔子是上了发条吗?吱哇叫唤的还不停了。
04
揪着兔子后脖颈拎到客厅的木桌上,便去厨房准备午餐,摸着自己日益发福的肚子叹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小兔子见饭菜做好了,倒是老实的凑到碗前嗅了嗅。围着饭碗转了两圈,抬头瞧瞧我:
“噶—?”
“???”
这还叫出音调来了??
看来兔子总叫唤只是饿了,舀出一勺白水,一碗炒饭递在小家伙面前,吧唧吧唧吃的倍儿香。
茶余饭后,小兔子就守在我旁边打盹儿。
以我娴熟的撸猫手法搂过小兔子一顿操作,兔子倒安分,也不挣扎,就那么让人揉搓着,舒服的眯上眼睛,嘴里哼哼唧唧的梦呓。
这软和的手感倒能成为它暂且苟活在我家的理由。
05
这兔子异常的黏人,走哪儿跟哪儿,出趟门都得死咬着我裤腿,咬不住了就躲屋里嚎。害的我只能带个编框篮装着兔子上街,这比遛猫回头率都高。
本还想着给小兔子编个篮子,让它诶着火炉子暖暖和和的窝进去睡觉。
这么看,小篮子是容不下它了,只好让它窝我枕边睡。但我睡性不好,万一晚上一翻身,一蹬脚的把这兔子弹地上去了,就咱家兔子这亮堂嗓子,那还不得掀了房盖?
于是难得的,我没有按老干部作息早早睡下,倒是趴在床上对着文稿发呆。翻来覆去也想不出思路,脑子里尽想着怎么安置这兔子了。
06
反正今儿晚上是写不出来了,索性撸会儿兔子。拽住小家伙的两只前蹄把它举在我眼前。
“你好呀,我叫周九良。”
“嘎嘎——”
行,哥们儿没白喂你,这勉强还能互动。
“我缺个媳妇儿。”
“嘎嘎——”
“我能把你卖了,换个媳妇儿进家吗?”
“…………”
小家伙突然不叫唤了,三瓣嘴抽抽着,兔子眼睛红彤彤的波光流转,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委屈巴巴的挣开我的手,一个劲儿的往人怀里钻。
这谁顶得住啊?
“得,祖宗咱消停会儿昂,你留着吧,不卖了。”
这兔子是真有灵性,闻人言。稳稳地躺在我怀里,也不闹腾,没一会儿就传来微弱平稳的呼息声。咱也没敢再招惹这小家伙,就这么让它压在我肚子上。
我蹑手蹑脚的把稿件收拾起来,放在床头柜。
“晚安。”
灯熄了。
07
我仍身处一片混沌,只是这黑暗嘈杂的一反往前。耳边轰鸣声愈演愈烈,叫嚣着,怒吼着。
我朝着声源摩挲,那声音变得逐渐清晰,像是铁具碰撞,像是刹车般刺耳,像是婴儿的啼哭……
等等?刹车?!
我猛地惊醒,眼前一位清秀俊朗的少年正跪坐在地上跟嚎亲妈似的哭。手里还握着生炉子的铁棍,脸上满是跟斑秃似的煤黑,哭天抹泪地就要往我怀里钻。
“九良——!噶————!”
这熟悉的音色?
起身环绕四周兔子早就不见了,那眼前这位莫非是…?
党啊!不是说好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
08
眼瞧着少年抽泣着往自己这边靠,抱着这妖精可别折了我阳寿的心态,我不自觉往后腾了腾。
谁成想这家伙跟个挺厉害的寡妇似的,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叉着腰就吼
“周…九…良…!你个丧良心的!老娘陪你吃陪你睡陪你玩的,你就这么对我?!”
我战战兢兢地拽紧了被角,这嗓子不亚于大娘们应援的尖叫。
“您哪位?”
“我哪位?!我孟鹤堂!!我我我…!我是你祖宗我是!”
少年急得磕磕巴巴的说不全话,我只好顺着他话茬往下接,谁知道这小妖精会不会一口吸干我攒了二十几年的阳刚血气。
“那祖宗您哭什么啊?”
“我…我被火炉子烫着了…,太冷了…我就去…生炉子……”
小妖精说着说着没了底气,委屈的把烫伤的手递给我看。白皙纤长的手上烫起个红肿的水疱。没来得及多想,我领着他用冷水冲了冲,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副药膏给他抹上。
09
小妖精仍不买账,瘪着嘴瞪我,硬是要我对他负责,说是什么他守了几百年的贞操就毁在昨儿个晚上与我同床共枕上了。
拜托,我什么都没做啊!
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少年,生的倒是好生俊俏,妖精的平均颜值都这么高吗?
“咱俩说好的,你得留着我…。实在不行,我…我当你媳妇儿也成……你别扔了我……”
估计是见撒泼不管用,于是小妖精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意味似的扯着我衣角,那两汪清水似的眸子,忽闪着柔丝般,弓样似的眉睫,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的反应。
这谁顶得住啊!!
“行……我负责……”
10
都说这妖精勾人魂魄不用镰子刀,一副上好的皮囊加上撩人儿的笑眼,就能把男人的心勾的死死的。
万万没想到,秉着追崇纯洁无暇的美好爱情的我,也在这小兔子精手下折了腰。
之后的夜晚不再是一片混沌黯淡,不羁的灵魂有了安放的住所,至少我总能在黎明将近时,一睁眼便能看到我的曙光。
我,周九良,25岁,已有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