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探秘丨“九层妖塔”的真面目是什么？记者踏访热水一号大墓
00:09浙江新闻客户端 记者 李娇俨
“在地下竟然耸立着一座用数千根巨木搭成的‘金’字形木塔，塔身上星星点点的有无数红色闪光，借着那些微弱的闪光观看，木塔的基座有将近两百米宽，用泥石夯砌而成，千年柏木构筑成了塔身，一共分为九层……这是坟墓吗？规模如此巨大，是谁在地下修建的？”
这是《鬼吹灯》小说中所描写的“九层妖楼”。2014年，改编自这本小说的电影《鬼吹灯之九层妖塔》上映，颇具神秘色彩的元素深深地吸引着大众的眼球。今天，“九层妖塔”的传说依然让考古迷们津津乐道。
“九层妖塔”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在中国丝绸博物馆“西海长云：6-8世纪丝绸之路青海道”展览现场，一座古墓的微缩复原模型让不少观众驻足停留。这个古墓就是热水一号大墓，也是传说中“九层妖塔”的原型。
（“西海长云”展览上，热水一号大墓的微缩模型。）
7月12日，记者随2022丝绸之路周青海道考察团来到了热水墓群，一探这座传说中的“妖塔”。
热水一号大墓北依血渭山脚，南临察汗乌苏河。汽车抵达目的地后，一座小山般的高土堆横卧眼前。沿着岩石砌成的台阶，很快就走到了顶部。顶部有一片面积很大的平地，在平地的右侧，一个约12米高的尖土堆矗立着。
图说：热水一号大墓
图说：原始封土堆
中国社科院考古所副研究员韩建华告诉记者，这个尖土堆就是热水一号大墓的原始封土堆。也就是“九层妖塔”的遗存部分。封土堆旁的平地有玻璃保护罩覆盖，下方就是墓室。
（热水一号大墓现场。）
墓室墙壁由石块和柏木交替垒砌而成。所谓“九层”的层数，其实是建造墓室的柏木的层数。以前，这座大墓一直被当做一座山。当地传说，千年以前，这里曾有魔王存在，后来被英雄格萨尔王摧毁。这座大墓就是魔王之墓。“九层妖楼”即源于此说。
这座大墓的主人是不是魔王呢？目前，学界有多种推测，可能性比较大的说法是吐谷浑王坌达延墀松。这位吐谷浑王在吐谷浑亡后又娶了吐蕃公主墀邦，约于689-706年去世。他和墀邦公主的儿子莫贺吐谷浑又被吐蕃封为吐谷浑可汗。
热水一号大墓的发现也为偶然。1982年，青海省考古研究队的许新国和同事到都兰调查岩画，夜宿在藏族同胞达洛家中。他们从达洛口中得知察汗乌苏河的对岸有许多古墓葬，于是便横跨河流进行调查，由此发现了这座大墓。
在许新国进行考古发掘之前，抗日战争时期，军阀马步芳曾为筹集军饷，对这座大墓进行过盗掘。将墓葬中的金银器掳走后，官兵们还放了一把火。现在，墓室里还留有焚烧的痕迹。
2018血渭一号墓发掘现场。
在离热水一号大墓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墓葬，经常被误认为是“九层妖塔”，它就是2018血渭一号墓。2017年11月，一拨盗墓人员在这里实施了盗掘，600余件文物失窃。2018年3月，由青海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牵头，成立了3.15专案组，对案件展开全面侦查，646件珍贵文物被成功追缴回来。这座墓地也被命名为“2018血渭一号墓”。
（“西海长云”展览上复原的2018血渭一号墓模型。）
这646件文物中的一部分，现在正在“西海长云”展览上展出。例如这件人身鱼尾金饰片，它的前端为人物形象，并带有双翼，下边则为鸟足，身后却是回旋的鱼身鱼尾，造型华丽而又奇崛。人身鱼尾形象在我国考古发现中比较罕见，带有强烈的伊朗色彩和宗教内涵。专家推测，它可能是剑鞘的装饰。
图说：人身鱼尾金饰片
图说；海西州民族博物馆内的“2018血渭一号墓”出土文物已经借给“西海长云”展览。
韩建华说，“在进行考古发掘之前，2018血渭一号墓就已经有40多个盗洞。”这里还出土了各色珍贵的宝物。其中出土的一串串珠，上面的珠子有的来自印度，有的来自中亚，甚至还有来自东北的；出土的一串金链，重达729克，在“南海一号”沉船中也发掘出相似的金链，但这条年代更早，为唐天宝年间。
都兰是丝绸之路青海道上一个重要的地点，是东西方文化交流与贸易的重要通道。热水一号大墓和2018血渭一号墓均属于热水墓群，是6-8世纪活跃在这片土地上的部族的重要遗存，见证着古代各方文明的荟萃交流，也展现了中原文化的强大辐射力。
图说：热水墓群考古40周年展览上展出的金蛊座，出土自2018血渭一号墓。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刘玉涵摄。
当天，热水墓群考古40周年展览也在都兰县博物馆开幕。主持2018血渭一号墓发掘的韩建华感慨颇多，“考古是一件非常艰辛的事情，当年许新国先生是拦了一辆军车才进入到这附近。现在，我们的工作条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韩建华表示，2018血渭一号墓上覆盖的大棚，是青藏高原上唯一的一座考古大棚，大棚内装置的航吊横跨49米，起重5吨，也是中国考古界的“第一吊”。中国考古学也在不断发展，40年来RTK、全站仪等考古测量新方法出现，聚落考古学等新理念也不断涌现，多学科合作等工作方法，也让研究人员能从考古现场提取更多重要信息。
【记者手记】
最初，许新国先生来到热水，是为了调查鲁丝沟的岩画。记者12日也来到了这处峭壁，并徒步攀爬上去，近距离观察到了气势恢宏的唐摩崖石刻和史前岩画。
图说：鲁丝沟史前岩画
但来这里的路途着实“坎坷”，沿途几乎都是杂草丛生的土路，乘坐汽车也会觉得过于颠簸。今天，要进入热水墓群考古现场依旧有些困难，在数十年前，中国考古学界的前辈又付出了何等的艰辛，才能将这些文明遗迹公之于世。这些工作不能被遗忘，这也是“西海长云”展览作为第一个聚焦海西文物挖掘过程的考古展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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