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向天地偷点颜色,向人间索点余兴。

  自古就有种不劳而获的‘愉悦’,叫顺手牵羊。

  钱钟书有句话,说对丑的人,细看是一种残忍。这种丑,细细地来看,我想也不一定真就是残忍,也许会带给我们一种不一样的认知。每个人都有厌恶,这种厌恶对应到了某些好看的人,那个人也是丑;用自己的喜欢去对应某个长得丑的人,那个人也是漂亮的。

  近日《小偷家族》又再次定义了小偷,不能说定义,说是把小偷细看了一次,也许来得更恰当,一种由下往上的角度细看。

  整个电影剧情前九十分钟都是一种小桥流水的平缓,没那么多笑点来迎合观众,表现出来就像是稀松平常的买菜日记一样。不过,这样也造就了一个非常安静的观影环境,导演也趁着这个安静开始表达了。

  结合动笔之前脑补的情节,也代入部分个人主观观点,从头‘细看’一遍。剧透那是绝对有的。

  ‘老母亲’初枝是这个家族的发起者,是这个家最核心的人物,丈夫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他,可对于前夫儿子她还是会定期去拜访。有人说这是她为了骗取前夫后代对于父亲亏欠初枝的赡养费而使的手段。但从初枝缝衣服会露出右手无名指的戒指这,不难看出,她似乎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爱情,再到之后去前夫家,第一件事也还是在前夫的照片前思念,祈祷,也可以理解成这是她晚年生活能够“盛装”出行的唯一理由。至于他们给初枝的钱,也更好理解,在日本养老金是分好几种的,最普遍的那种就和国内的一样, 年轻时交钱,老了连本带利还你,但是这种养老金是不足以满足他们的日常生活的;还有种是在职员工,会有公司帮忙交,自己也交,最后的养老金也是非常充足的,显然初枝属于前者。前夫的子女自然也懂。

  越是发达的国家,越倚靠国家福利政策,从而也在另一个方面增加了老年人的孤独感。初枝就是这种晚年无依无靠的人,所以也就有了组建这个小偷之家的初愿,自己也只是把原本就不多的养老金拿出来而已。这对于初枝来说最划算不过,一个家该有的也都有了,老有所依原本也就很好了,哪怕倚靠的是一些还要倚靠她的人。最后一家人在海边玩时,笑着用嘴型说了句‘谢谢你们了’,然后用手抓起一把沙子往自己脚上洒,也在预示她就算‘死’也安心了。而下一幕她也就寿终正寝。

  ‘一家之主’柴田治和柴田信代可以说是一对苦命的逃难鸳鸯,治为了把信代从家暴中解救出来,正当防卫中把信代的丈夫杀害了,虽然法院也是这样判的,估计他们没有等到法院宣判结果,就开始逃了。信代不能生育,两人却想要自己的孩子。从他们收养的祥太和玲玲不难看出,他们最最奢求的就是让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叫一声最最亲密的称呼。前面过渡部分也看不出人物情绪波动,到最后他们一家被警察调查时,信代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责任。在警察询问孩子怎么称呼他们的时候,那个在面对辞退时敢对着威胁自己的同事放狠话,面对牢狱之灾都无所畏惧的中年妇女终于绷不住了,原本只是想用手拨弄头发来掩饰尴尬,可没弄几下眼泪就出来了。在最清贫时还能及时行乐,在最危难时又懂得取舍,谁又说这不是一部关于现实的现代爱情故事呢?

  柴田治时常教祥太怎么去偷东西,还有一些偷窃经验,也没有什么高明的行窃手法。但这也是‘父亲’对孩子的一种教育,教他如何在这个社会生存,哪怕这种教导并不值得倡导,但这也是他仅有的能够想到的。偷来的钓鱼竿卖掉的话能过几天好日子,听到祥太想要去钓鱼,就把那钓竿留了下来。最后两人在钓鱼时,祥太也把学到的知识告诉治,那个画面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们都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子。

  这其中的三个孩子我觉得像是每个未成年人的三种阶段。玲玲因为家暴被这一家人收养,这个年龄段也最容易被环境所影响。这时,他们刚开始接触这个世界,自己感受的是什么,就会认定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所以即使到最后玲玲回到家中,回到自己亲生母亲身边。在母亲身边玩耍时,母亲让她去一边玩,离家出走几个月了,看着母亲脸上还有被家暴的伤口,她用力地摁了一下,有点像在教她母亲不知错一样。母亲一再强调让她说对不起,她却没有说,即使母亲哄着说给她买裙子,她那眼神也好像看穿了这个大人的谎言。相对刚到小偷之家就尿床,她却一直在说对不起,看着信代手臂上和自己手臂上同样的烫伤,她内心可能对信代更有亲切感。

  祥太一开始就有自己的记忆,不愿认柴田夫妻做父母,一直都是称叔叔阿姨。这里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祥太也许就是柴田夫妻为了有个孩子而偷来的。电影中并没有交代,只是最后在信代入狱后把祥太叫了过去,告诉他捡到他的时间和地点。在信代离职后,柴田治也说了再去做一票,这里也有种可能说之前的一票就是偷这个孩子,而且柴田治一直想用破窗锤去偷车里的东西,而信代也告诉了他们捡到祥太准确的车牌。

  祥太也是最懂事和聪明的孩子,别的小孩背着书包去上学,他却是背着书包去行窃,也从侧面反映了教育对孩子的重要性。他一直以为那些去上学的孩子都是在家不能学习才去上学的,穿的衣服从来都不合身。虽然自己睡在柜子里,也有着自己的小天地。忘记偷洗发水了,第二次主动又去偷了回来。在祥太问柴田治他们是不是想要抛弃他而离开时,柴田治回答了是。祥太感受到柴田治的内疚,于是也说他是故意被抓到的。我觉得这更像是祥太为了扯平柴田治内心的愧疚而故意说的。最后的离别,柴田治追逐着公交车,看得出他内心真的舍不得他离开,也并没有懂孩子对他早就原谅了,祥太脱掉帽子回头看着车后面,终于用嘴型说出了“爸爸”,这也像是一种无形的承诺,这个承诺使将来的他会尽力去抚养这个“爸爸”。

  亚纪虽然是个成年人,但还是像个孩子,她坚信维系这一家人在一起的是因为钱,而奶奶初枝之所以不收她的钱,是因为她们之间是真正的亲人,有这种爱就够了。到最后知道奶奶一直在向自己家人拿钱时,她的世界观也就此崩塌。她更多是像一个刚刚进入这个社会的新人,打扮得光鲜亮丽,即使住得差强人意。在风月场所工作,也还是相信会有爱情。这一个年龄段群体,导演也只是简单地刻画,没有深究,因为这个群体本身就不该被简单的穷困所困,他们也是只要整装待发,就会有无限可能的。

  电影从头到尾没有说教,没有去分辨什么是对是错,也没有批评和赞扬。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真实存在过的,这也是导演的一种表现方式,谁get到点了自然会知道,就算看到的只是表面的悲情故事这也没什么,毕竟电影说的只是那些最低层的生活,根据人类天性中的竞争性他们也都会慢慢变好的,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小偷家族中年龄最大的没有后辈赡养,应该是一家之主的夫妻没有孩子,没有父母,连正式的婚姻关系也不敢确认,活了半辈子了还需要依靠别人的养老金过活,孩子也都是没有父母没有家,有家和父母却还不如没妈的孩子。正是经历过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他们才能承受这些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他们更懂得血缘是维持“家”的纽带,但绝对不是唯一的途径。

  电影到最后看起来就那样不可思议的结束了,有的仅仅只是玲玲一个人在玩耍,站在垫脚的凳上看着围栏外的世界。我们不知道未来的玲玲和祥太会是什么样子,但七点钟的太阳总是会升起来的。像电影中的人有很多不知道一样。奶奶初枝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她的‘家’会怎样,柴田治不知道祥太最后叫了他‘爸爸’,亚纪不知道奶奶在她家拿的钱根本就没用过,也没人知道信代离职是想保住玲玲,也没人知道祥太和玲玲到了自己‘家’会有怎样的成长,但阳光终会驱散那些过去的黑暗。

  古语云: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任何事情都是经不起细看的。这个小偷家族更像是一个高度发达文明的底层即偶然又必然的产物,因社会群体中的状态引发出来而捏揉起来的,导演想表现的其实是对‘家族’的另一种定义。

  对于偷窃,在普世的价值观中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在现今社会也是被人所不齿的。社会的分工制度中也根本就没有小偷这个职位,社会只会鼓励所有人通过劳动才会有收获,对于不劳而获从来就口诛笔伐。但不能否定,不劳而获带给人心理上的情绪从来都是愉悦的,小偷也只是过于依赖这一份愉悦。

  细看《小偷家族》人人都会报以同情,甚至有种真切地想要付诸行动的帮助。但是现实中却很难有这样的细看,就像遇见了《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多,也没几个人会花心思去细看他的内心一样,长得丑就是长得丑,哪怕他内心具备一个男人所拥有的全部真善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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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阿呆——我想把文字变成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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