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全常身背火枪、长砍刀、杀猪刀在各村寨出入,要吃要喝。东风镇刘、张两家人对周二

  威宁,是乌蒙高原的中心。它位于贵州最西部,与云南、四川接壤,18个民族共120万人口在此聚居。地形复杂、人口贫困、文化素质低,使得此地的治安一度处于混乱状态——1999年前,该县每年要发生不少命案。

  来自警方的统计称,西南地区20%的逃犯会跑到乌蒙高原藏匿;而在本地作案的人,七成会隐匿在乌蒙高原的密林里。

  老百姓是不管你有这样或那样困难的,他们只认一个理,案犯抓不了,你公安局就是“粮食局”,派出所就是“粮管所”。这个称号长期以来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威宁警力严重不足———全县共360名警察,只有逃犯的一半;另外是无经费保障,这里是国家级贫困县。这两个难题,导致很多大案经年不破。

  穿着20多公斤的防弹衣,倾盆大雨中,4名警察荷枪实弹,在悬崖边的树林里埋伏了两天两夜。他们在守候一个极其危险、狡猾的逃犯———周二全。

  1990年,周二全成功越狱,此后连夺12命,伤24人,更加丧心病狂的是居然抢走几十个幼童换钱花!并强暴近百名妇女,罪行累累罪大恶极。

  而埋伏的警察,就是后来被称作“西南四大名捕”的贵州威宁县公安局刑侦大队追捕中队的4名队员——王俊卿、陈文光、张美德、赵强,他们专门负责追捕逃犯。

  “周二全制造了一个无人寨。”贵州威宁县东风派出所联防员罗招举,指着各罗窝寨说。

  今年8月,本报记者走进了这个无人寨。面对一处失去房顶的废屋,罗招举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1998年的一个夜晚,周二全用杀猪刀捅死了主人杨兴华夫妇及两个儿子。起因是杨妻貌美,周二全要强行将其带走,而杨家人不从。

  “周二全作案后,被我伯父撞见。结果他把我伯父也捅死,移尸到这里。”罗招举指着门后的角落说。

  杨家右侧50米是一户崔姓人家,也被周二全灭门。寨子里的另外4户举家外逃。

  当地人说,这个恶魔让负责税收、计生的官员都不敢开展日常工作,周二全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一方的社会安定”。自1992年起,公安部、贵州省公安厅每年都将其列为重点抓捕对象,威宁、毕节及附近六盘水、昭通等地,先后出动了数千警力抓捕。

  被追捕的周二全恶上加恶,只要怀疑有人给公安提供线索,他一律不留活口。1992年5月,采拖村村民邓运光和警察打了个招呼,就被砍死在家中,死者还包括他8岁的儿子。

  云、贵、川三地警方再次调兵围捕,但周二全消失了。

  每年7月起,大雾就会锁定乌蒙群山。这为逃亡者创造了极好的条件———30米外,你根本辨别不出人影。

  1999年10月,威宁县公安局追捕中队成立半年后,正式接手周二全案。这时,他们还没有拿到凶手的照片,他们在云贵数十分县市穿梭,艰难的收集证据。

  “最大的困难是我们不敢进村,”王俊卿说,“怕给老百姓带来杀身之祸。”

  他们从2000多条线索中筛选出一个最有价值的线索,要向某村民求证,对方死活不开门。为此,抓捕中队在雨里往返10多次,执著的精神终于感动了村民。

  村民提供的这条线索把周二全锁定在云南宣威鸡公山。6年前,由于警方的全力追捕,周二全跑到此地,化名金碧义。逃走前,他还掳走了威宁的一名已婚妇女。1999年,那个被迫成为“压寨夫人”的女子生下了一男两女。

  “捕快”们决定在周二全的必经之路——母鸡沟设伏。1999年11月18日晚,天空终于放晴,星光下,一个粗壮的身影走了过来。

  “捕头”———追捕中队长王俊卿,起身拦住了这个人。王俊卿怀疑这人身上装着炸药,伸手去摸,碰到了一根断指。

  手上有根断指是周二全的身体特征。中队长断定,此人正是杀人强奸狂魔周二全。

  王俊卿一把抱住他,张美德等听到动静,马上扑了上来。

  中队长抱着周二全摔倒在地,“毛公牛”猛地挣脱,从怀里抽出杀猪刀。生死关头,王俊卿抓住了对方的下阴。此时,张美德扑了上来,抓住周二全的胳膊;陈文光和赵强扑上来,每人按住周二全的一条腿。

  王俊卿腾出右拳,猛击周二全的头部,打歪了他的鼻梁;张美德用膝盖将其肋骨顶断了两根。陈文光则掏出手枪,朝他的脚踝射击。

  搏斗持续了40分钟,双方几次滚到悬崖边。力大无穷的“毛公牛”几次甩脱对手,但抓捕中队———加上当地警官李彪强等3人,最后全部压在周二全身上,终于将其制服。

  他们体会到了“一战成名”的快感。这4个身怀绝技的警察,让当地人联想到一部武侠小说———《四大名捕》。

  王俊卿、张美德及第二代“名捕”王文贤、第三代“名捕”金云赛,都来自农村,中队长的4个弟弟至今务农。王俊卿是“过着苦日子过来的”,高中时,他要自己挣钱交学费,挑一担煤炭走30公里山路才挣几分钱。“所以,我们知道老百姓希望我们做些什么。”王俊卿说,“他们也从不来虚的。”

  名捕们常接到一个刚摘下的苹果,一根煮熟的玉米棒,又或者一个烤焦的洋芋……某个清晨,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警察们,被露宿农舍里传来的嚯嚯声惊醒。王文贤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农舍主人正在磨刀。王文贤警惕地叫醒了其他人———他们刚从这个村子抓走了两个逃犯。但结果是,农舍主人杀掉了母鸡,想用这个方式表达对警察的心意。另一个黄昏,饿了一天的“四大名捕”被塞给了一书包土豆,那是修路民工第二天的全部食物。

  在很多时候,村民会充当他们的向导,陪他们走一晚;涉江时,人们会冒死提供渡船———稍有不慎,老百姓就可能被激流冲走。同时,名捕们也在感谢他们的“头儿”———最艰难的条件下,“四大名捕”得到县公安局最好的车,王俊卿和张美德都破例解决了“副科级”。“有些基层民警苦了几十年,到退休都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王俊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