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雨》：大雨过后，总会迎来晴天

　　乌云、大雨，在描绘有“花园之城”美称的新加坡时，它们算是不太常见的元素。

　　然而它们却是由新加坡导演陈哲艺拍摄的剧情片《热带雨》里贯穿全片的场景。该片英文名就是“Wet Season”，形容得可谓恰如其分。如果查询新加坡这个热带国家的气候资料可以发现，新加坡的雨季为当年10月到翌年3月，覆盖了我们常规理解上的冬季。虽然在新加坡这样的热带国家人们长年短袖长裙单衣单裤，并没有冬季过渡，但那种阴郁清冷的氛围，却和一般意义上的冬季并没有多大不同。《热带雨》里连续设置的雨天，可以理解成一种类似冬季的冷色调场景，也可以视作没有感情的旁观视角。

　　在这样的视角下，导演陈哲艺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呢？当然不会是积极热烈的主题，个人理解来说，想表达的其实是一种隔阂感，或者往好听了说，是一种似有似无的疏离感。

　　要全面理解这种感觉，还得先从背景说起。

　　中文是“边缘”？

　　在《热带雨》中，女主角杨雁雁所饰演的中文教师阿玲来自马来西亚，在新加坡的中学教授汉语课程。班上学生对汉语异常排斥，毫无兴趣可言。其中只有许佳乐饰演的伟伦，因为以后要来中国做生意的原因，有打算好好学中文的意愿。而另一方面，学校对是否开设中文课也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阿玲的同事对她的工作也缺乏必要认识。换句话说，阿玲的职场价值，并没有受到肯定，她跟周遭的环境是割裂的。

　　其实阿玲的境遇跟中文在新加坡的境遇颇为类似。国人可能很难想象，在华人占主流的新加坡，中文却只是一门普通外语而已。早在李光耀当政的时代，他就下令新加坡教育部门大力推行英语教学，推动年轻一代全面“西化”，这么做的结果是，新加坡吸引到了很多来自西方世界的海外投资，但却与中华文化彻底割裂了。时至今日，新加坡说中文的人，大多是长者，不少年轻一代都转而用英语沟通交流了。值得一提的是，中文在阿玲的故乡马来西亚拥有无可取代的地位，个中缘由，那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武术的力量

　　在职场上没有显示出存在感足够的阿玲，回家后依然孱弱，长期无法怀孕已经摧毁了她和丈夫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是主线剧情的一部分，但片中还是通过几个显著的镜头展现出丈夫已经出轨，对此阿玲并不能去表达足够的不满，甚至都看不到她的足够愤懑。而唯一能在家中与阿玲近距离接触的，是她那已中风的公公。

　　一个值得玩味的细节是阿玲公公在看的电影，从画外音可以判断是邵氏名导胡金铨的《侠女》。出于对武打戏的喜爱，可以看出不能说话的公公对伟伦的武术表演也是十分欣赏的。从某种程度上说，阿玲、公公和伟伦三人之间倒是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反应。之所以说奇妙，正是因为这种反应是没有那种弥漫在全片的隔阂感的。

　　关于激情戏

　　说到奇妙的反应，就不得不提影片主线剧情，阿玲与伟伦的那段“禁忌之恋”。网上关于《热带雨》的各种宣传里，关于“大尺度场面”的说法铺天盖地，加上海报上那句“大雨不停的季节，模糊了我们的界线”，甚至有让人觉得这是一部情色片的感觉。其实陈哲艺想要表达的是以阿玲为代表的外来族群在新加坡社会面对疏离和隔阂的生存状态，这就代表我们要去思考看激情戏背后的动机。对阿玲来说，伟伦是能让她感受到自己职场存在感的那个唯一对象；而对长期独居的青春期冲动男孩伟伦来说，中文老师阿玲更是梦中情人一般的存在，这里面包含了一种相互需要的关系。还好，电影里这段关系不至于过度发展到翻车的水平，当然也没有戛然而止，伟伦那句“第一次分手”的示意，那个在太阳雨中的拥抱，仿佛有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味道，驱散了不少弥漫全片的疏离感。

　　纵观全片，《热带雨》讲述的是一个外来职场女性从隐忍到逐渐释放的故事，这对女主角的形象拿捏提出了极高的要求。长期活跃在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女演员杨雁雁凭借 “阿玲”一角荣膺金马和平遥国际电影节双料影后，虽然国人对她认知有限，但她的实力其实有目共睹，希望今后能有机会在两岸三地的作品里看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