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识’
凝言正漫步闲逛在长安街，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巷的一隅，看见忘忧茶馆外面挤满了人群，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久久的站在原地，头脑不停的思绪着什么……
“这个茶馆好熟悉啊！我想起来了，做梦的时候时常会梦到它，总感觉会发生些什么，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凝言前脚刚要迈进拥挤的人群，就看见了忘忧茶馆门口的几朵海棠花，跑过去伸手摘下后，便急匆匆的挤进人群，推开茶馆大门，进入了热闹非凡的忘忧茶馆。
忘忧茶馆内有两层楼，在一楼的门口处，有一个小柜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香茶，再往里走几步，便看见茶馆的中间坐落着一个较大的戏台子，戏台子前面摆满了观众席，快要排到了门口，在戏台子后面还有一个大的牡丹花屏风。再一抬头就能看见二楼顶上挂着一盏大琉璃灯，而二楼的布置也是非常简朴，只配了几间客房，还有观赏的露台。
进入了茶馆后，凝言怅然的四处观望，被人群迷乱了方向，像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如何寻找他，却突然瞟见了茶馆一侧柜台处的店小二，便走了过去。
凝言迅速的坐在了柜台前的椅子上，纤纤玉指咔哒咔哒的不断的敲击着柜台，内心满怀着期询问着店小二：“你好！我来此寻一个人，名字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个裴字，你可知晓此人？”但是，此时的店小二并没有说话，而是依旧的低头仔细的擦拭着面前的茶杯思绪着答案。
看见这种服务态度的店小二，凝言心里压着怒火，逐渐失去耐心的她再一次询问着店小二：“你是听不见吗？还不快回答本小姐!你到底认不认识?”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仔细的端详了面前的这位女子，“请客官消消气，鄙人耳朵有点毛病，还请您见谅，对了！客官您来这是听戏还是饮茶？”
凝言看见如此反常的店小二，便开始琢磨了起来，“他怎么避重就轻，不回答我的问题，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别当我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凝言的内心里彷佛知晓了一切的样子，便起身假装的凑近他，轻声细语的问着店小二，“伙计，本小姐第一次来此，可有什么好茶？”店小二被吓到一般，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我们店里最有名的是、是‘忘忧’，只要是有、有烦恼的人，来此喝、喝上一杯便、便可逍遥快活。”说完便又一次低下了头，手足无措的打翻了身边的茶杯，彷佛做了亏心事般。
“哟，怎么了这是，点盏茶而已，怎么紧张成这样，难不成你还会认识名中有裴字的男子?哼！”说完，凝言便起身缓缓的走向二楼，座子上只留下失落的背影，看了看手中的海棠，内心的期盼与失望交织在伤口处，隐隐作痛。“梦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我如此的魂牵梦萦？我一定要找到他。”
此时的凝言并不知道，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正在缓缓的彼此靠近。命运其实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不过缘分这件事，是否会因为某一件事情、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他们只能直至此刻降临，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与安排……
“今日的茶馆外的人怎么这么多啊，萧云，我们赶快挤进去！不然一会戏就听不到了！”裴川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前面的人，艰难的将自己的身子挤了进去。
“少爷，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要是让夫人和老爷知晓此事，我定会领受惩罚的，况且这里的人好多，我们挤进去戏也结束了吧。”萧云嘴上说着拒绝，却在后面寸步不离的护着裴川。
“好了，好了，我就听一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快挤到门口了！”过了一会，在裴川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挤进了茶馆。
店小二一边忙乎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茶，一边笑脸相迎着刚刚进入茶馆的裴川二人：“哟！裴公子来了？还是老样子吗？位置在二楼给您留好了。”
“好，算你还是懂事的，一会赏的银子少不了你的。走吧，萧云！”裴川高兴的拍了拍小二的肩膀，拉着萧云冲向了二楼常坐的老位置。座位还没捂热，裴川却发现台下的人纷纷都一拍而散。
“萧云，都赖你，非要拦着我，害得我今日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裴川生气的呵责着萧云，刚要起身离开，却被楼下的声音给吸引了去。
“来！大家伙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为欢庆琉璃灯节，本茶馆特意设立“逐花翎”，此次比赛赢得前三名的会获得丰厚的奖赏，名额不限，欢迎大家积极参与，“站在戏台中央喊话的正是茶馆老板的手下——风月，身手矫健、心狠手辣，一直帮着处理茶馆的各种棘手的事情，从未出现过半点差错。
茶馆里的人听见也都纷纷凑过去看着热闹，一瞬间都聚集在了戏台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罗列在了一块，连茶馆的二楼也是如此，都倚在栏杆处伸头望向戏台。
“本次比赛分设为两场，分别为上半场和下半场，规则如下，赢得上半场的人将直接进入下半场的比赛，也可以中途退赛，选择放弃进入下半场，但是只能领取三等奖，如若在上半场失败的人将不会获得奖项，同时赢得上半场和下半场的人并且在下半场赢得前三的将获得一等奖，否则将获得二等奖。”风月话音刚落，一群人就迫不及待的争着抢着要报名参与。
“客官，你的茶好了，还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我！”店小二放下茶刚要走就被凝言用手拦住。
凝言看着小二就严厉的询问起来：“站住别走，我问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群人围着，乱糟糟的？”
店小二知道自己一时走不了，便开始一边给凝言倒着茶水一边仔细的说着台下的事情，“客官，你有所不知！这次茶馆举办了一场比赛，叫逐花翎，据说这次赢家将获得丰厚的奖励，所以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争夺奖项。”
此时凝言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自己高考还是文科状元，对于搞文学的她来讲，还从未尝试过参加这种比赛，内心无比的好奇，于是她便打发了一旁的店小二：“好了好了，你退下吧，我先去那报名参与了，一会结束了，这茶再帮我热一热！”店小二听完后便拿着茶壶走下了二楼，凝言也迫不及待的跑下楼去，紧忙的到了台前报名。
”裴川坐在位子上还沉浸在和萧云置气中，拿起茶盏猛的喝了几口茶，突然看见台下一群人在围着什么，便兴冲冲的喊着:“萧云，你快看！你看那边好像有比赛，我们要不也去参与一下吧。
“少爷，我们还是不要参加了，一会还要去天桥看烟花呢。”萧云提心吊胆的说着。
但是裴川并没有听，而是一意孤行的朝着楼下喊去： “风月，我也要参与！给我也报个名字，”风月也转过头朝楼上看了一眼裴川，心领神会的朝着裴川点了点头。
过了几刻钟后，风月便及时的停止了这场轰动，“好了各位，时辰已到，现在停止报名。请各位报名的选手到后台等待，我们将两两一组，进行比赛，上半场的游戏规则是，四人当中，有一组优先获得五分的将赢得进入下半场的资格和弃权直接拿走奖项的资格，游戏当中如若有人作弊将被迫放弃参赛资格。”说完风月便将签放在了茶盏里，让各位选手随意挑选一盏，选择自己的队伍，就在凝言刚要选择茶盏时候，茶馆内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凝言始料不及。
“我的小姐啊，你、你怎么跑到这里了，我、我快寻遍了整条街……”香玉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换过神来。
凝言紧张的看了看桌子上的茶盏，刚要拿起却又放下了，踌躇不定的说着：“我、我来这本想品茶，但是这里举办了一个据说奖项很丰厚的比赛，所以我就参赛了，香玉，要不让我参加完比赛，再回去吧，”
香玉无奈的看着凝言，语重心长的劝着她：“小姐！你别忘了，这次好不容易夫人和老人准许你自由出来，可别惹什么是非了，你上次就是因为比赛的事情，差点砸了人家的摊子。”
凝言撒娇的拽着香玉的手，可怜巴巴的说着：“这次我绝对不会了，好不好，就让我最后再参加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参加了，我只是想个第一！看看这第一的奖项是什么样子的。”但这次的撒娇并没有成功，在香玉苦口婆心的一番劝导下，最终凝言还是妥协了，内心不情愿的匆匆离开了茶馆……
裴川刚拿起手中的茶盏，却无意间从人群中看见地上留有一支孤零零的海棠花，碰了碰身边的萧云： “萧云，你看那地上，是不是刚刚那位小姐不小心遗落的海棠花？”
“少爷，你看错了吧，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确定是她的？”萧云说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裴川就冲上前去，将人堆冲开一个口子，迅速的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护着那朵娇嫩的海棠，但是自己却任意的被人群踩踏。
”萧云也下意识的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裴川，一脸心疼的看着他…… “少爷，那就是朵花，何必呢？你要是出点什么差错，那全城的海棠可就都要遭殃了！少爷！我从未看见过你为了一个人可以这样，其实我……”萧云话还未说完便被裴川的话打断。
“你和我从小就是最好的兄弟，我的脾性你还不了解？走！我们快出去寻那位女子！”裴川挣脱了萧云的怀抱，径直冲向了茶馆外。
只有站在原地的萧云，久久的看着裴川离开的背影，慢慢的眼前的景象模糊，热烫的泪从眼中流出，他抽泣了一会后便擦了擦眼泪，便也跟了上去。
一眨眼，时间已经到了酉时，琉璃灯节也迎来了高潮，漫天的星火在夜幕之下，辉映着绚丽的光芒，闪耀在整座京都的天空。琉璃湖中的盏盏海灯和琉璃灯，缓缓的流淌在水中，正诉说着人们的思念和期盼……
香玉和凝言站在琉璃湖畔的天桥上，久久的盯着天空中绽放的烟火，不由自主的开心，“哇！小姐，你快看那边，还有这边，这些烟花都好好看啊！”
此时凝言又翻找了一下荷包里的海棠，找了许久也不见，便开始着急了起来，“香玉，你看见一朵海棠花没有？我记得我在茶馆门前摘了一朵，但是现在找不到了，可能刚刚走的太着急了，遗落在了茶馆，你快帮我找一找啊！”说完香玉和凝言便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着海棠……
“凝言!你和香玉在找什么呢？我跟亦韬等了许久，见你不来，我们便来天桥找你了。”宸轩用手搀扶着亦韬缓缓的迈着天桥的台阶。
凝言抬起头，看见亦韬醉醺醺的样子不禁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亦韬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啊，你带亦韬去喝酒了？”
“我没醉，凝言，我只是头晕，我要看完灯节再回去,你不用扶着我。”亦韬嘴里含糊着几句话，脸上泛着红晕，走起路来也是六亲不认，倚靠在天桥上便慢慢的睡了过去。只有烟花还在空中响彻着云霄，长安街的所有人都开始安静的欣赏着空中的烟花和纸灯……
裴川趁着凝言抬头看烟花时一个不注意跑到了她的后面，蒙住了凝言的双眼，亲切的趴在凝言的耳边说着：“凝言，今日节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不要闹了，宸轩，到底是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凝言等不及的刚把裴川的手拽下，就看见宸轩手中拿着一只白玉簪子。
“这是我寻了好久的簪子，不知道你喜欢吗？凝言，我喜欢你，我想在你成年礼那天……”宸轩的话刚要说出口却被打断。
“小姐！不知这朵海棠是不是你遗落的?”凝言听见了一个让她无比熟悉的声音，便迅速的转身看去，看见了满头大汗的裴川，还有那满眼都是凝言的红棕色的瞳孔，霎时间，凝言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
“原来真的是他？跟我梦里的人一模一样，我终于找到他了，但是……我却不能再靠近他了，不然我这一世终究是不值得的吧。”凝言看着眼前这个前世让她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可是一切的一切却再也不能回到以前……眼中的热泪，打湿了她的内心。
裴川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海棠举在了凝言的面前，大声的问着凝言：“你还认得我吗？”但是凝言却震惊的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他会这样问。
“我、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认识你，你离我远一点。”凝言说后，裴川便傻傻的站在了原地，此刻站在裴川面前这个冰冷的人，他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熟悉，只有冷漠。
站在一旁的宸轩却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了裴川，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凝言的前面，大声训斥着面这个陌生的男子：“你到底是谁？谁允许你这样的？我不允许你靠近凝言。看着你也不像个好人，来人！还不快快将他绳之以法。”只见凝言的身后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群拿着刀棍的人冲向了裴川。
但是裴川也不是吃素的，他的父亲是跟随先帝出生入死的大将军，虽然出生在武将之家，裴川却是家中最不喜打打杀杀之事，一股脑的痴迷于文学，武力也是最弱的。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裴川面对一群人的围攻，不过一会便败下阵来，裴川被绳子紧紧的绑住了双手，跪在了凝言和宸轩的面前。
这时，凝言擦拭了眼角的泪，那双春水般的眼眸也被染成了枫叶红，双手搭在了宸轩的肩膀，满眼不舍的看着裴川说道：“宸轩，那朵海棠的确是我遗失的，你放他走吧”
“既然凝言这样说了，那就放开他吧！只不过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定不会饶了你，还有那朵海棠，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说罢，宸轩手下的人便将裴川手中的海棠夺走，交还到了凝言的手中。
另一旁还在寻找着裴川的萧云，跑到了天桥一侧，突然看见少爷被一群人围着，便着急的跑上前去，跪在了裴川的身旁，仔细的看着他，“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的少爷？”看着少爷被擦伤的脸庞，眼中的泪又一次开始不停的流。
宸轩看见萧云跑上来护着裴川，便想起来这个曾经熟悉的面孔，“哟！这不是裴家的人吗？刚刚我就看，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萧云啊！你就好好的护着你的主子，不然哪天被人打死了，你也难逃死罪。”
宸轩见着裴川还依旧跪在地上看着凝言，便开始不耐烦的催赶着他，“还不快走！真是晦气！你既然不走，就跪着吧，凝言我们走吧，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真的是莫名其妙，”随后宸轩便护着凝言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天桥，香玉和书童也默默的扶着醉中的亦韬紧随其后。
过了许久，裴川还是久久的跪在地上，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的一切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突然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中喷涌而出，眼前一黑，噗通一声，他晕倒在了天桥上……
巨大的声响，传到了凝言的心里，她感受到了，只是不能回头，因为她知道，一旦回头了，这一切就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