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篇小说《黄金时代》

　　关于中篇小说《黄金时代》

　　本文未参考任何文献。

　　一、诗意美。《黄金时代》有众多诗的特征，在阅读的过程中其中字句一直回荡在脑海，在生活中总会下意识反复吟念，不觉之中走进那个诗意的哀伤的世界。它的诗意美主要在于6个方面，一自然纯净，二借景抒情，情兼雅怨。三简洁质朴，四情节和缓推进不刻意追求矛盾冲突，五回环往复、重章复沓，这6个方面相互联系融为一体。

　　自然纯净，简洁质朴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叙事简洁精炼，二是写景简洁干净，例如第2章，王二在后山抽烟等城墙时的环境描写。三是对性爱的自然描写，例如第5章，陈清扬像考拉一样挂在王二身上，作者通过对性爱的坦诚描写使得这一幕自然纯净，十分动人。

　　王小波十分擅长于自然景物中发展出情感，尤其是充满哲思饶有余味的语句。比如第2章中“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黄金时代的情节较为简单，而且作者刻意避免激烈的情感，将之转化为柔性的，却不失力量的美。陈清扬和王二被污蔑，被军代表和队长针对，被众人口舌，被出斗争差、写交代材料。面对荒谬的世界，却很少有正面的激烈的控诉，而更多通过性爱表现人物内心无尽的痛苦挣扎，使得全书弥漫着缠绵的潮水般的哀伤。比如第7章中章风山上的性爱，比如第8章中海豚式的性爱，比如第10章中连续用“陈清扬说”为开头的数段抒情，极具哀伤之美。

　　王小波在叙事时打乱了传统的线性的时间结构，以第一人称即王二的回忆口吻讲述整个故事，又通过“陈清扬说”、“交代材料”的内容切分时空，营造出同一件事，多个片段叙述多个视角补充，相同的场景反复出现的效果。王小波还十分擅长设置谜语一样的字句，回环往复，不断在读者眼前出现，比如第2章中出现，随后充斥全书的“伟大友谊”，比如3、4章中对“存在”困境的叙述安排，比如对王二步伐很快且从不回头的行为的反复提及，比如极富韵味的“陈清扬说”作为段落开头。

　　读罢全篇，精致感明显，甚至细微处字句也能发现有音韵之美，读起来流畅跌宕，抑扬顿挫。《黄金时代》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审美境界。

　　二、质朴与文雅兼备。语言典雅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使用了大量成语，二是整散结合的语言，三是古语词，文言文句式的运用。

　　全篇出现的成语有怒目圆瞪，克勤克俭，守身如玉，好吃懒做，好色贪淫、直不楞登、怦然心动，无师自通、若有所思、从始至终、恬不知耻，修身养性，浩浩荡荡，莫名其妙，言犹在耳，难以置信，一无所有，一声不吭，胡说八道，一本正经，无所作为，家常便饭，七嘴八舌，偷鸡摸狗，披头散发，锅碗瓢盆，空山无人，言犹在耳，无可怀疑，闪烁其词，一无所知，明火执仗，早出晚归，物我两忘，惊慌失措，星星点点点，大惑不解，耿耿于怀，丑态百出，五花大绑，精赤条条、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装聋作哑，放任自流，喋喋不休，色胆包天，与生俱来，匆匆忙忙、昼伏夜行，清白无辜，投机倒把、一塌糊涂，弃暗投明、倾盆大雨，死乞白赖，庞然大物，格格不入，四面八方，心平气和，情不自禁，姿仪万方，品头论足，干干净净，如有芒刺在背。平心而论，罪恶不彰，五花大绑，探头探脑，罪加一等。血迹斑斑，根深蒂固，捉摸不定，张牙舞爪，没情没趣，小鸟依人、面红耳赤，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不登大雅之堂等等。

　　除了成语，作者还运用四字短语营造整齐的句式，如第1章中王二论证陈清扬是破鞋时“面色黝黑，乳房下垂”一句，音调上仄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相间，句式整齐，又压ei韵，跌宕起伏精炼又带有幽默色彩，置之该段十分契合，再比如第10章中的“陈清扬说”整齐的几个段落，以及其中“他想到了我们的伟大友谊，想起我从山上急匆匆的走下去”“天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亮”，整齐又有变化。

　　文中运用了大量的古语词。大，那时我还不大认识他，为，在此之前也未偷过汉，则，则起码有一个某人为其所偷。如下，这事经过如下，据，据他观察，乃，乃是一个指称，甚，火气甚盛，令，令郎人小志大，所，所交到的朋友，极，极目视野，当，痛痒难当，何等，何等的发痒，确，确有一棕色母狗，向，天色微微向晚，着，不着一丝如，这事经过如下，原，去去原是不防，须就须采用锤骟术，败，乱如败棕，持，情不能持，登时，登时惊慌失措，之，做倾心之谈，施之于人类，无限羡慕之情，矫饰之最，潮兴之时，无手之人，天阉之人，疏林之中，水平无比之高，教唆之罪，泰然处之等等。文言文句式例如为其所图，为天地所不容，为其所惊，格外生性者。等等

　　三、以性爱透视幽深复杂的人性。陈清扬对性爱一事态度冷淡，内心厌恶，她还将“小和尚”视为世间丑恶的化身，备受痛苦，却不得不接受。从她顺从王二又可以看出她生性善良温顺。被污蔑为破鞋时，她将性爱作为报复反抗世界的手段。她内心既悲愤又难逃罪恶感。在备受折磨和残酷的迫害后。他又将性爱作为暂时逃避和发泄的方法，例如出斗争差后和王二的性爱。她在章风山上和王儿做爱时不愿叫出来，表现出他对荒谬的世界的痛恨，又表现出他内心的孤独寂寞，渴望爱的矛盾与挣扎。陈清扬与王二的困境是人存在的困境，书中的生活是现实世界中生活的真相。

　　四，幽默诙谐之中超越荒谬的力量。第一章中王二论证陈清扬是破鞋的话语，看起来荒诞不经，胡言乱语。但从王二的语气中可以明显看到王二心里很清楚，陈清扬是被冤枉的，但是他故意说反话。联系上下文，我们会发现王二这样说话蕴含王小波的深意，它既交代了陈清扬被污蔑的原因，又为下文王二同样遭遇不公，整体描写人物处境做了铺垫。同时表现出王二放浪形骸的言行风格，又向读者揭开世界阴暗荒谬的一面，读起来更是幽默有趣，再一品更有一股悲愤之情暗涌其中。王二的胡言乱语背后是面对荒谬世界，不解释不控诉，幽默潇洒的精神气质，这种精神气质非常动人，能带领人超越生活的痛苦。它在王小波的作品中都有所体现，将之置之同时期伤痕文学乃至中国文学之中，更显超逸脱俗、弥足珍贵。

　　艺术能够传递情感感动另一个人这已经是非常珍贵的力量。倘若它能帮助人变为更好的自己，改变另一个人，那么它一定是真正伟大的艺术。《黄金时代》就有这样的力量。我认为它是不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