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漫画看似“烂尾”,实则一步封神

  智斗的漫画有很多,但智斗质量和人文内核双高的作品并不多见。

  再加上这类作品,结尾之处常常“故弄玄虚”,一言难尽的读者难免会给它们贴上“烂尾”的标签。

  而《弥留之国的爱丽丝》这部漫画,称的上这智斗漫画的巅峰之作。漫画中智斗质量不落于人,人文内核则以漫画领域里罕见的“逻辑叠加”进行表达。

  最为有趣的是,漫画结尾开放式的反打,让这部作品一步封神。

  《弥留之国的爱丽丝》讲述了主角有栖和朋友们因为一场烟花的缘故,来到了未知年后东京。在这个未来的东京世界,他们只有不断进行游戏,才能活下来。

  游戏一共分为四个种类,是扑克牌里的花色。游戏易难度大小,以扑克大小顺序排列。

  以其中的方块K游戏“美人投票”为例,参赛的五人各展所长。从凯恩斯为引,切入到纳什均衡,再到互惠主义等一些列经济社会学名词效应,在一场游戏中展开,没有一丝牵强。

  游戏太过于复杂,以致于翻译的大佬晕眩了。游戏虽然烧脑,但故事却没有丝毫的隔音。这源于《弥留之国的爱丽丝》是这类漫画中的另类。

  和其它漫画相比,《弥留之国的爱丽丝》始终都在强调人性的光辉。

  别的斗智类漫画选择了用“游戏”来表现人性的阴暗,而它却走了一条让“人性”来阐述生命价值的明媚之路。

  主角有栖和梅花K久间的智斗,算是比较正常。但作为亮点的“反派”久间,却给读者一种无时无刻不再关心队友和对手的邻家大男孩形象。在他的身上看不见一丝阴郁。

  梅花K·久间欣治这场对垒,没有了之前游戏中阴谋,双方进行着各自“坦荡”的战斗。虽说双方队友的自我牺牲,为这场游戏增添了一抹浪漫主义色彩。

  但实质上整场游戏的亮点,还是要回归到有栖“取巧”战胜久间后的一段对白:

  有栖和久间的这段对话,粗浅的勾勒出了一种积极的人生样貌。朋友呀,也许你我相逢短暂,甚至连一杯酒都没来及喝,但是我俩真挚的眼神,早已刻画在彼此的生命里。

  回首往昔,我们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在旅途中、在校园里、在街道上、在生命的某个阶段,我们遇到了某个人。相聚的时间短暂,终究免不了分别,但那些美好回忆,长留你我心扉。

  这就是生命中那些偶然,所刻画的痕迹。一期一会,会定必离。

  有栖方的龙田,为了让队友取得游戏胜利,让有栖夹断他的手,以换取“暗算”久间的契机。久间一战后,有栖第一次开始思考“什么是生命”。他没有陷入苣屋和九头龙一战中,“生命价值论”的虚无主义辩论;也尚没达到同加纳未来决战里,探索“生命的内核”的这一层次。

  但这样并不带表着,有栖的这次思考是“无关紧要”的。可以说,正是因为这次思考的存在,整部漫画对“生命”的展开,才有框架,立住了脚。

  那就是“生命存在的痕迹”。

  “狼羊游戏”,同伴为保有栖,刻意死于爆炸。这样的经历,让有栖成为“魔女游戏”中,唯一一个读出粟国悲伤的人,从而救下剩下的幸存者。

  相似的经历赋予生命延续的价值,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不会是独自一人。毕竟,我们不仅是语言上的“复读机”,还是人生的“复读机”。

  “PTSD”放大化,是《弥留之国的爱丽丝》一个特点。即通过锐化人物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增强其“病态”举措,促使观众在这些角色中共情。

  比如和黑桃K一战中的粟国、堂道、朱音、黑桃K四人,有着“病态”的经历。

  首先,来说说黑桃K。

  黑桃K在现实世界里,他是个从不合群的佣兵,沉默寡言,口嫌体直。嘴里很嫌弃同为佣兵的好友,但只要好友有需要,他都会施于援手。

  在一次佣兵战争中,黑桃K和好友中伏,好友为了让黑桃K逃走,让伤势较轻的他杀掉自己。在好友的再三央求中,黑桃K终究被迫开枪。

  以致于从此之后,只要他杀人,都会想起当初杀死挚友的景象。

  黑桃K活在杀死好友的自责当中。对黑桃K而言,战死是对他最好的救赎。

  粟国的经历和黑桃K很像,他们都曾亲手杀死挚友。只不过黑桃K是“知情中被动”,粟国则是“不知情里主动”。

  退伍自卫队官兵。粟国和自己的挚友卖帽人一起来到“今际之国”,他们都是被“现实世界抛弃的孤儿”。来到这里后,卖帽人提议要建造出一个计划:

  要为在这个世界瑟瑟发抖的人们,创造出一个充满希望的桃源乡。卖帽人希望粟国提他撑起“希望”中的黑暗面。随着粟国和卖帽人构建的组织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不可控因素”也越来越多。作为挚友的卖帽人,希望粟国能站到他的对立面,从背后支撑起这个世界的“希望”。

  于是在桃源乡里,粟国扮演恶人,卖帽人扮演着英雄,一明一暗,抑制着这个组织的崩坏。

  外人眼里的“海滨”组织构架。随着在今际之国变长,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醉生梦死”。卖帽人认为是缺乏“希望”。于是编造出了“集齐所有的卡牌就能出国”就能出国的谎言。

  谎言的发酵,粟国对卖帽人的做法愈加的感到迷茫。

  在一天夜晚,他叫出卖帽人,打算脱离桃源乡,和卖帽人决裂。卖帽人说背叛“希望”,只能选择去死,于是掏出了手枪。军人出身的粟国,抢先一步将卖帽人射倒在地。

  原来卖帽人的手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原来从头到尾最害怕的人,其实是卖帽人自己。

  他不愿意看见别人迷失,于是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他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但是从来都没有人理解他的孤独。

  与其选择自杀,他宁愿选择死在自己挚友粟国的手上。

  至此,真相才得以大白。

  挚友一直都没有变,但自己却从未站在挚友的角度去思考,甚至还杀死了挚友。这种绝望对于粟国而言是刻骨铭心的。

  经历了“杀死好友”的粟国,时常会出现好友就在身边的幻觉。

  卖帽人的幻觉,时长会出现在粟国身边。为了“弥补”对好友的愧疚,粟国选择了和黑桃K一样的道路,在战死中完成救赎,直到他遇见了堂道和朱音。

  堂道是所有主线人物中年龄最小的角色,但他的人生也是“病态”的。

  心爱他的母亲重疾在院,早已外遇的父亲把锅甩给母亲,选择了和她人生活在一起,年幼的堂道不得不和外婆生活在一起。

  刻意“逃避”家庭的堂道,选择了在学校里“喘息”。但自己喜欢的女孩,却又和自己的好友走在了一起。对于仅是是一个初中生的他来说,生命只能在背叛中苟延。

  朱音也是如此。

  第一天参加游戏的朱音,因为爆炸,断了条腿。小区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母亲外遇,那时还是孩子的她,终日生活在嘲笑中。

  母亲时常会把外遇对象带到家里,不仅要朱音别和爸爸说,还恬不知耻的掩着门,在家啪啪啪。

  还是孩子的朱音,开始质疑起自己的人生,自己不过是人渣父母生下来的人渣小孩罢了。人渣父母的小孩也是人渣,未来一片黑暗,到时浑浑噩噩的去死就好了。

  但是,当学会保护别人的粟国、开始积极人生的堂道和走出童年阴影的朱音相聚时,人生的齿轮,就此开始旋转。

  三个被家庭抛弃的人,聚在了一起。不被爱的人,相互舔舐着伤口。

  这一刻对三人“病态”的人生,太过于奢侈。打闹之间,堂道随口的一句

  有一点点像是一个家那样。曾经一昧寻死的粟国,听到这段话后,开始对生命有了新的思考。以前他认为,只有死才可以弥补过去的错误。而今,他选择参与这个“家庭游戏”,并扮演父亲的角色,来守护家庭。

  生命的意义,因角色的改变,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于是,粟国孤身前往黑桃K的所在地,打算与其孤身厮杀,同归于尽。

  醒来后的堂道看见粟国不见,惊慌失措。而朱音却一语道破一切:

  狩猎者为了狩猎象牙,每年杀死大量的非洲象,一直都难制止狩猎,大概10年后非洲象就会灭绝。非洲象是不会逃跑的,家族被攻击时,他们会集中起来保护家族,为了家族而群聚,然后被团灭。堂道为了寻找粟国,冲出了避难屋。朱音则说她会抛弃他们,她没有资格得到家庭的幸福。

  无论是粟国、堂道还是朱音,他们内心都深埋着PSTD。

  他们不断地遗忘过去,逃避现实,但昨夜家庭温暖,是他们此生最大的奢侈品。

  作者麻生羽吕在人性的把握上,可以说恰到好处。“家庭”二字,对于孩提时代缺乏关爱的人,有着深入骨髓的刺痛作用。

  病态的人生交错在一起,“守护”二字,抹平三人心灵的伤痕。和黑桃K最后一战的结尾处,粟国、堂道、朱音三人再度聚首。这种对家庭希望的表达,与朱音之前的非洲象理论前后呼应。

  选择离开的朱音,危难之际,射出救援之箭;

  弱小的初中生堂道,为掩护粟国撤退,毅然断后;

  重伤的粟国,冒着弹雨,强杀黑桃K。

  这一切彼此间的守护,都源于对“家庭”这个奢侈品的渴望。

  也对,对于他们而言,生命的价值源于回归。柔软地“回归”到自己的软肋,用温度融化曾经的创伤之雪。

  没有伤悲,就不会有慈悲。

  《弥留之国的爱丽丝》对“生命的价值”,有着多方位探讨。且每一个探讨,都能逻辑自洽,这是在同类漫画作品中不多见的。

  方块K一战中,苣屋和九头龙对“生命价值”探讨,从两种极端出发,最终并为一线,逻辑铺垫堪称巧妙。

  苣屋是医大学生,生对他而言从始至终便是毫无意义。

  苣屋讨厌人性,对生死也始终报之无谓。他不是“抑郁”,而是生命中的一切情绪,对于他来讲,都是无趣的。人们只是机械般重复“活着”的举动。

  九头龙对“生命价值”的理解,和苣屋恰巧相反。

  九头龙在现实世界是大律师,但是“肉食者鄙”,让他对“生命”二字产生质疑。对于九头龙而言,生命是有价值且平等的。让他滞留在“今际之国”成为国民的原因,是在现实世界中,他“决定不了生命的价值”。而在这里,可以靠规则决定价值。

  苣屋和九头龙二人决战之际,开篇就点出了

  对生命富有感情的九头龙,将生命托付给机械的规则,源于他自己无法对生命进行判断。九头龙没有否认自己对此的看法,并通过闪回的方式,来强调人不分贵贱,每个人的生命价值都是平等。

  苣屋则另辟蹊径,质疑着九头龙所谓的价值平等:

  生命的价值被平等所拘,其实你才是最将人命以优劣相分的不是吗?当标榜平等圣人遇到“电车难题”时,他必然会给生命暗自标价,所谓的平等,在起念时便已崩塌。

  这是全然脱离“能力决定价值”的评判手法,相反,它用了较为道家的思维,去阐述这一观点“生命的价值与能力大小无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看似苣屋和九头龙相互对立,实则相互游离。

  这是一种伪善吗?不是,苣屋自问自答的又说:

  生命的价值由你擅自决定就好了,谁也是这样做的,我也是这样做的。这真是一套有趣的说辞,看起来好似歪理邪说,但事实上却正经的要命。人的一生中,不断给别人的生命贴上“标签”,这就是我们所赋予别人生命的价值。

  比如千百年后,有人依旧崇关羽的忠义精神,也有人心不古者鄙夷关羽的忠义。可这推崇也好,鄙夷也罢,都是我们赋予关羽生命的“价值”。

  人的一生,也是不断自己给自己贴着“标签”的一生,这是我们赋予自己生命的价值。

  所以才有了关羽饱暖不顾,挂帅封金,千里寻兄。

  可我终究还是小看了这部漫画,当我还停留在以结果为导向,探讨生命价值时。它又通过苣屋的“寻死”,推翻先前的所有立论,回归到“流氓”答案:

  生命的价值不是别人决定的,也不是自己说出来的。而是在这世界里,如何生存,又是如何去死!文至此,还需要答案吗?

  不需要了。

  苣屋和九头龙的“生命价值”论,本身就是“生命价值”具现化的投影。它没有标准答案,因为每一种回应,都是答案。

  我偏爱《弥留之际的爱丽丝》,它对语言顺序逻辑拿捏的真是过分的好。

  从方片K游戏一开始,就是两种极端的“生命价值论”互相博弈。这博弈的过程,由最开始的相互质疑;再到闪回,提出更多的可能;最后在质疑自己中肯定自己。

  这样的逻辑,默化之下表达出整部漫画的中心思想“生命的痕迹”。

  大象无形,细末之处,自显其理。

  

  许多知友觉得这部漫画属于烂尾之作,但我个人认为这部漫画,《弥留之国的爱丽丝》却凭结尾,一步封神。

  这一步封神,和加纳未来这个角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是现实世界中的一位脑科专家,今际之国里的红桃游戏的国民。

  人生与她而言就是不断的肯定和否定,她需要做的就是在这肯定和否定之间,“享受”过程。只要生而为人,就会去追寻“生命”意义几何。

  这一路上,我们不断否定旧的答案,提出新的答案,周而复始。这不是螺旋上升,这注定就是一场“虚无”的探索之旅。

  可加纳未来却又没有否定这探索的价值。

  “答案”注定是虚无的、百态的、可被替代的,但每个人追寻答案的过程,是特殊的、丰实的、独一无二的。

  这便是前文所说的“被赋予生命存在的痕迹”。

  加纳未来不断刺激着有栖加纳未来一直充当着观察者的角色。观察者不会给予被观察对象答案,但被观察对象却能反馈观察者想要的一切。

  从“狼与羊”开始,至“海滨”挥为极致,到“茶会”归于静谧,让她有别于其它游戏类漫画中的BOSS,她不是以“支配”人性为乐,而是与人性共存。

  以最后一场游戏“茶会”为例,双方必有一死。加纳未来选择了和作为参赛代表的有栖,来了一场亦敌亦友的对局。

  在这场游戏中,加纳未来对有栖进行了一场“flooding therapy”(满灌疗法)。她不断刺激着有栖,无论有栖最后是选择杀死加纳,还是困在“死胡同”里探寻答案,对加纳来讲,都达到了其目的。

  我们每个人都有病,都活在自救和它救之中。

  于是,当被下药的有栖在宇佐木的“自残”中被唤醒时,加纳未来脸上露出了赤子般的笑容。

  “保护本能”挣脱了药物对“求生”欲望的抑制。人活在这世上,就不会是孤身一人,那些“生命中痕迹”,是你我竭尽全力活下来的原因。

  有趣的是,有栖的清醒,是加纳早已预设好的反馈。她想要的,就是看见有栖在“flooding therapy”的刺激中清醒。这样她便能再度与人性的美丽伴生。

  有栖也在这次“治疗”中,愈发坚信了“人,生下来就不是孤身一人”的道理。他不在逃避过去,也不在自责自己的曾经,唯有当下,应时时珍惜。

  讲大道理的漫画有很多,但讲明白了的,不常见。有幸,《弥留之国的爱丽丝》是其中一本。

  游戏的结果,已然不在重要。重要的是加纳和有栖,讲了一节好课:

  人生就是一场游戏,好好享受吧在结尾创作上,《弥留之际的爱丽丝》抛弃了本作中见长的“斗智斗勇”,也没有采用“故弄玄虚”的开放式结尾。对于喜欢漫画的我,是一种少有的美妙体验。

  当有栖等人回到现实世界时,我以为漫画将回归到“各自幸福”的俗套结尾。可作者麻生羽吕,又给了我一个惊喜。他选择了“遗忘”,让幸存的人,忘却彼此在今际之国的故事。

  看似稀松平常的操作,在强调“生命痕迹”的作品中,产生了极致的反差。

  这是一种非常巧妙的漫画文学创作手法,通过“指向”相反,达到了强调立意的作用。遗忘,是记忆的另一种方式。

  前缘种种,终会因为许多客观或主观的原因,忘却生命中的某个人。但他曾存在的痕迹,牢牢的刻在你我心底。

  那么,你觉得自己又是为什么而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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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能喜欢这部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