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危机,就看这片

  今天元宵节,给您拜个晚年,愿您晚年幸福。

  这个春节过得如何,有没有吃胖。有没有减肥计划。有没有找到工作状态。

  我只是随便问问,您可千万别介意。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们常常看到别人的光鲜亮丽,却从未想过别人生活的另一面。我们能看到的都是别人希望我们看到的。

  我们常常展示美好,虽然生活本身未必全都是美好。就像今天我要聊的这部电影——

  《同学麦娜丝》

  

  该片的导演是黄信尧,他的上部作品也是我推荐过的《大佛普拉斯》。英语过了四级的朋友应该能发现,导演在这两部电影片名上玩了一个小趣味,上一部是plus(增加),这一步是minus(减少)。而具体减少了什么,咱们慢慢聊。

  黄信尧保持着一贯的黑色幽默和社会洞察,这次带来的故事来自四个失意的中年人。分别对位着人到中年的各种窘境:升职无望、爱情破碎、梦想渺茫、命运捉弄。

  

  说到中年危机,电风(郑人硕 饰)可能最有发言权。

  混到中年,终于付了房子的首付。女朋友怀孕了,开始张罗婚礼。在公司,电风也是精英骨干,做事勤恳负责。

  怎么看起来没有任何危机的感觉?也许你会奇怪。因为我们看到的只是电风生活的正面。事实上,房子几百万的贷款,是老爸给他的,他攒了几年,也不过攒了三十万而已。因为没钱,电风买的是摩托车的停车位,每次停车只能手动推着将车入库。

  女朋友是在漫画店认识的,就连即将出生的宝宝,也是在漫画店孕育的。电风爱女友,可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给她幸福。

  

  因为没钱,电风觉得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缺乏底气。

  这和他的工作亦有直接关系。电风的上司是他的老同学,但是因为职位差别,电风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及此事。他只是认真工作,等待着领导的认可,给他升职加薪。可是眼看着老同学的车子换了一辆又一辆,自己却连个小课长都混不上。同样的情况发生了一年又一年,他终于忍不住去质问了老同学。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年按照老同学的安排,自己做了不少事,而且从未提及两人同学身份。同学是该感激他的,也应该会给他些许安慰。没想到的是,同学居然还是之前那一套话术,说公司也不容易,今年你升职无望,明年继续努力。顺便还教育了一番他,你知道事情做对和做好的差别吗?就是有人能当课长,有人不能。

  电风忍无可忍,反讽一句,就是会拍马屁和不会拍马屁的区别!

  所有人都以为老同学会讲出什么高深的职场哲学,没想到他的水平也就止步于此。他想让电风在职场浑水摸鱼,多加班,给大家一个漂亮的报表,可是电风觉得上班能完成的事,又何必占用加班时间。本质上的冲突,是两人的工作态度完全不同。

  我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

  但任何事情都不如意

  人生就是这样

  

  老同学更担心的是,电风的成长威胁到自己的位置。所以这些年一直打压着电风。光怪陆离的职场常常这样,有时候很多状况,当事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哪怕自以为没犯过任何错误。殊不知自己的优秀,之于他人,可能也是一种错误。

  罐头(纳豆 饰),人如其名,又矮又胖,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

  罐头也许是兄弟四人中最惨的一个。没正经工作,钱包里的各种求来的符比钱还多。好不容易遇到的爱情,最后还无疾而终。选择了自杀又没有死成,最终被兄弟们解救。

  罐头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朋友介绍他一份户政所查户口的工作,第一天上班,他煞有介事地打了领带。结果被前辈教训,单位只有一把手才打领带。

  

  在查户口的过程中,罐头偶遇了学生时代的女神麦娜丝(潘慧如 饰)。是的,就是《同学麦娜丝》的麦娜丝。再次相见,罐头依旧是那个卑微的暗恋者,可是女神却已沦落尘世,用钱就可以一亲芳泽。

  

  麦娜丝同样是一个失意的中年人,当年传说她毕业后去了美国,可户口记录上显示她只是去了台北。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她又一个人将户口迁回老家,改名林慕璇。还做起了皮肉生意,可见生活非常艰难。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光环。

  然而在罐头心中,麦娜丝的光环依旧存在,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女神。即使对方已经对他发出了邀约,罐头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了拒绝。他压抑住了自己的欲望,也保全了女神在自己心中的美好形象。

  

  添仔(施名帅 饰)有个伟大的愿望,让全世界看见台湾电影。

  在愿望实现以前,他只能拍点壮阳药广告。运气好的时候,能接到市政宣传片的俏活。

  

  有天命运发生了转变,添仔被政客选为一个棋子,用来做政客的替身,去参加委员选举。添仔从默默无闻的导演,摇身一变,成了委员候选人。他很认真地给自己定了竞选口号叫「明天会更好」,他交代修图师把自己指点江山的手指P得更长一些,用以展示自己的伟大决心。

  可是他也许忘了,自己的名字叫吴铭添(无明天)。这样一个非常王建国式的谐音梗,在该片中显得无比讽刺与辛辣。

  闭结(刘冠廷 饰)是个有阴阳眼的结巴,和鬼交流却异常流利。

  他是哥几个里面话最少的人,因为常常被打断,也就渐渐少话。闭结长期照顾卧病在床的奶奶,错过了不少姻缘,所以一直在等待一个相伴终生的人能尽快出现。

  闭结也是兄弟中最穷的那个,明明可以找到其他工作,却心甘情愿地做着纸扎的工作,帮助更多人善始善终。他还是几人中最真诚、最善良、最讲义气的那个人。

  

  有天,有位已逝的老人,看到闭结正在给自己扎一台汽车。老人生前很时髦,和闭结沟通想要将车子改成敞篷。闭结考虑到老人的安全问题,建议给车子加个尾翼,看起来同样很个性,老人这才安心离去。

  闭结在郊外的废弃房子里,给自己扎了一个纸房子。我忽然想起《大佛普拉斯》里,肚财那个摆满了洋娃娃的太空舱房间。

  

  

  闭结拉上几位老友,一起到「新家」坐客。和往常一样,他们喝饮料、打牌、闲聊,闭结叮嘱老友们抽烟注意安全,别点了纸屋。推开纸扎的窗户,外面的墙上画着富士山。那是闭结心底的浪漫与温情。

  

  添仔曾在聊天时抱怨自己离成功(中彩票)只差一个数字4。电风也紧跟着附和道,其实我也「只差一步」,我们大家都「只差一步」。

  然而现实生活像是慢镜回放的耳光,一次次击打得他们困窘不堪。电风以为顶撞了老同学领导会舒服一点,跳进人工湖游泳就会解脱。可是从湖里爬出来,还是要面对生活的一地鸡毛。房贷还是一分不少,回去依然要面对口是心非的领导。

  

  闭结以为好不容易找到了另一半,一切就都好了。奶奶身体好些了,自己忽然不结巴了。生活正在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可万万没想到遭遇了无法预知的沉重打击。

  在此之前,罐头天真地以为自己见到女神麦娜丝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甚至在梦境中,他们都是衣着光鲜的上流社会。喝着红酒,谈情说爱。然而现实中,拒绝了麦娜丝的罐头,只能泪流满面地游走街头。看到他悲伤的样子,你也会跟着不禁感慨,只有他还是那个当年那个纯情的小男生。也许,罐头的爱情,和罐头一样,都是有赏味期的。

  

  至于添仔,平步青云,从N年拍不到戏的无名导演,变成威风四面的委员参选人。实现了人生的普拉斯(plus),可是他与周围人的关系却在麦娜丝(minus)。他离昔日的朋友越来越远,电风的婚礼与闭结的葬礼,都成了他的竞选拉票现场。他越来越像一个政客。

  命运常常是这样,明天会更好,大多是人们心中的美好期望。有些人,甚至连这希望都不配拥有。放眼望去,芸芸众生的中年人们,谁不是在命运的苦海中奋力挣扎?

  年轻时的我们

  时常说到未来

  以为总有一天

  会衣锦还乡

  开着名车

  娶一个娇妻

  住在豪宅里

  我们总是相信自己

  身上有一双翅膀

  只要肯努力

  一定可以展翅高飞

  但过了40岁

  慢慢可以理解

  原来我们其实只是一只鸡

  

  讽刺的是,太多人都只是期盼与幻想,却不去真的行动。就像那些在朋友圈转发《你只需等待,一切自有安排》的人,问题是你也要先努力,再等待不是。老天爷就算刷到了你的朋友圈,总不至于让你不劳而获吧。

  看看你我身边,一个普通人一夜暴富的例子多吗?很多努力的人尚且没有任何回报,更别提那些做着白日梦的同学麦娜丝们了。

  

  刘震云曾在《一句顶一万句》中写道,这世上所有的事都经不起推敲,一推敲,哪一件都藏着委屈。

  人到中年,负荷满满,很多事都不如预期,钱、权、家人、朋友......需要考虑得太多,常常丢失了自己。我们看到的都是别人的光鲜亮丽,却不知失意的人,怎会轻易被你我看到。

  《同学麦娜丝》的好,在于它将镜头对准了一群失意的中年人。它为我们展示了一场真实的多年以后,不是所有人都大富大贵,不是所有人都光鲜亮丽,更多中年人只是平凡地活着,在功成名就的道路上全军覆没。

  它是觥筹交错的力不从心,

  它是下班回家在车里坐一坐,

  它是声色犬马的欲望与陷阱,

  《同学麦娜丝》不是一曲挽歌,它是每一个为了生活还在努力的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