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在一起
这是影片中玛婷达和里昂的初次见面。
十二岁的玛婷达,给人一种极强烈的和年龄不符的成熟感觉。她桀骜不驯;抽烟、说脏话;第一次开枪时“嘭嘭嘭”地击碎玻璃,然后把枪拍在桌子上挑衅地看向里昂,眼睛眨都不眨。我想,这也许是她面对这个世界的一个保护机制。
她从小生活在缺爱的环境中,家里凌乱又嘈杂。父亲扇她巴掌,顺手得好像曾做过千万次;继母浓妆艳抹地出门,喊她“亲爱的”,眼神却并不在她身上停留;同父异母的姐姐为了抢遥控器把她逼到角落里又打又骂。除了喜欢坐在她身边抱着她的小弟弟,她从未在家里感受到任何温情和爱意。
当冒充妈妈接到史宾塞学园的电话时,对面不带情感的女声絮絮地说着,“在您先生把玛婷达送来的时候,他跟我们说她有一些问题……我们以感化无数问题少女成为一个健康、正常的女性为傲……”。愤怒、恨意在她的眼中积攒,泪水慢慢在眼中积蓄,她说,“她已经死了。”挂断电话,脸上全是委屈和痛苦的神色。
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爱人与被爱的能力,相反,这使她更加渴望爱,成为了一个敢爱敢恨、情感热烈而直白的人。
“我要爱,或是死。”
她从黑暗中走来,却双手捧出光明。
而里昂却恰恰相反,他的情感是压抑的、内敛的,他甚至不允许自己有情感。他常年独居,一个人生活。当他表现出一点和往常不一样的迹象时,老东尼就状似无意地提醒他 “心猿意马并不好”。里昂的笑尴尬地凝固在脸上。曾经痛失所爱的经历也让他封闭内心,不愿再爱。
作为一个职业杀手,他将踪迹藏匿于暗处,不可见,不可闻,轻易取人性命。史丹杀人,我们可以看到他的人性的阴暗和败坏。他歇斯底里地用暴力宣泄自己的情绪,甚至以毁灭别人生的希望为乐。但杀手对里昂来说,只是一个职业,“第一枪使他无法反抗,第二枪再杀了他。不要打在脸上,如果雇主认不出他要杀的人,他们不会付钱 ”,他像执行任务一样完成这件事,在余生都睁着一只眼睡觉。
他对待生死是冷酷的,但他对具体个人生命经历中的细小遭遇和情感,又藏着一份关切。他俯身查看玛婷达脸上的伤,他递给流鼻血的玛婷达一方手帕,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他一直关心、怜悯着这个不幸的小女孩。
不杀人的日子里,他喝牛奶,熨烫衣服,细心照顾心爱的盆栽,一个人出门去影院看《雨中曲》。生活有时候也是宁静美好的,但在轻缓的口琴协奏曲的配乐中,孤独无处不在地渗透着。当他取下腰间密匝的杀人装备,冲淋身体时,他看起来压抑而隐忍,他的脆弱和疲惫终于在无人之处暴露。
就是这样两个人,当玛婷达强装镇定地走过惨遭灭门的家,背对凶手哭着按响了里昂家的门铃,他们的生活就此交缠在了一起。里昂打开了门,光骤然洒在玛婷达的脸上。
她问:“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他说:“总是如此。”
但是他们成为了彼此的救赎。如导演吕克·贝松所说,“这是关于两个小孩的故事,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在他们心里,他们都是12岁,他们都感到失落而他们深爱彼此。”
面对在为弟弟的死而难过的玛婷达,里昂用粉色的小猪手套安慰她,“哼哼,嗨,玛婷达。“玛婷达的眼神很恍惚,逐渐逐渐清明起来,她笑了,”嗨,小猪。”
里昂的盆栽是他的精神寄托,也是他的投射,他说,“它很像我,你看看,它没有根。”玛婷达说,“如果你真的爱它,你应该把他种在公园的中间,他就会长出根来了。”里昂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之前从未想过这样一种可能,原来盆栽也可以长出根来,原来自己也可以有归宿,也可以得到爱,也可以不再漂泊。
故事的最后,里昂死了,玛婷达把他的盆栽种在了大地上。
“我想我们在这里会过得很好的,里昂。”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即便穿越生死,他们都将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