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生命的新门
今年8月31日,北京残奥会火炬在湖北武汉传递。武汉市江岸辅读学校学生明明成为武汉市12名火炬手之一,她是高柏兰的学生。“我是智障儿童的老师!”不管谁问自己的职业,45岁的高老师总是直接回答,“每个孩子都有无限的潜力,当生命的某一扇门被关上时,我们可以帮助孩子打开更多生命之门。”
“孩子们促我成长,让我有力量推动他们前行”
2000年9月,普教出身的高老师来到江岸辅读学校。进校第一天,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学生们多属轻中度智障,有的不停流鼻涕和口水,有的对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高老师也是一位母亲,感到阵阵酸楚。一位朋友家里有自闭症孩子,奉劝高柏兰:你到这里不会有什么前途,顶多是个献爱心的“高级保姆”。高老师淡定地笑了,“孩子更需要关爱,我希望这些有缺陷的‘小蜡烛’放出美丽的光彩。”
高老师带三年级,第一节课就遇到考验。刚进教室就发现一个叫青青的学生鼻涕拖得老长,还未及照应,那边有学生喊:“老师,小凤拉屎了。”当时高老师真的想吐,转念一想:“如果这是我的孩子,该怎么办?”她赶紧带小凤到厕所,打来热水为其擦洗。小凤不小心抓到大便,蹭在高老师身上。孩子惊恐地望着陌生的新老师,高老师强忍恶心笑着说:“不要怕,以后肚子不舒服就上厕所,好吗?”小凤点点头。
亮亮三岁时脑残,爸妈关系恶化。2006年春节前妈妈离家出走,家庭面临破裂。喜欢聊天的亮亮经常在教室发呆,高老师找她谈心,亮亮哭了:“妈妈走了,不要我和爸爸了。”要过年了,他希望妈妈回家。为满足孩子的心愿,高老师承诺春节到他家里,保证爸爸妈妈陪他过年。随后高老师不知与其爸妈联系了多少次,亮亮仍不放心,隔几天就给高老师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去他家。
那年春节,年迈的公婆头一次到武汉过年,还要过七十大寿。放心不下亮亮,初三那天,高老师顶着寒风来到他家,远远看到他在窗口眼巴巴地张望。可能感动于高老师的执着,妈妈如约而回。亮亮兴奋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耶!高老师来了,妈妈回来了,我们都在家过年。”妈妈当场流下热泪。回家后高老师歉意地对公婆说:“明天好好为你们补过生日。”公婆得也很理解,说这个生日很有意义。
高老师用爱心赢得了信赖,班上孩子都喜欢“粘”她,出入都要拉着老师的手。高老师外出学习,孩子们都不肯放,担心她不回来。走的时间长了,有的学生就给高老师发短信、打电话,什么都愿意和老师分享,“高老师,明天我过生日。”“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为更好地胜任工作,高老师坚持学习特教,自费到武汉大学学习心理学等。 “我从不觉得和智障孩子在一起很痛苦,当我的知识在他们身上发生奇妙的作用时,我特别自豪,感谢孩子们帮助我成长。”
“寻找生命的另一扇大门,让他们生活撒满阳光”
高老师坚信: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精彩,老师要尽力去挖掘学生的潜能。2005年9月,学校提出以运动促进康复,让特奥运动走进课堂。让学生参加体育锻炼,获得生活的自信。
丽丽是有名的“坐家”,有时在教室能坐一个上午。高老师观察发现,在体育课上丽丽不爱参与,眼光总是投向那些活动能力强的同学。高老师发现这个小秘密后,就和体育老师商量,跑步时牵着丽丽的手,然后让她和田径队一起慢跑。通过集体活动,这位“坐家”喜欢跑步了。后来高老师鼓励她参加腰鼓队,手把手一招一式教,两个多月后,丽丽终于可以打出鼓点了。有时家里来客人,要她请假在家玩,丽丽都不干,要赶到学校上体育课和特奥课。
明明话不成句,看人胆怯。高老师发现她运动能力很强,做事认真。于是鼓励她参加特奥,练自行车,果然明明越练越起劲。为备战2006年9月全国特奥自行车锦标赛,她训练时病倒了,要住院做阑尾手术。家长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想要放弃。高老师赶到医院看望,捏着明明的虎口,鼓励她坚持下去。手术康复后继续训练,最终在比赛中摘得3块银牌。2007年在上海举办的世界夏季特奥会上,明明获得女子5公里自行车赛金牌。站在领奖台上,她微笑着向大家展示金牌。更重要的是,昔日自我封闭的女孩收获了自信,她可以当着众人大方地演讲了。
去年明明被选拔为全国特奥形象大使。今年8月31日,参加了北京残奥会火炬在武汉的传递。9月1日开学,明明在全校升旗仪式上发表火炬手感言,声音响亮,抑扬顿挫, 博得热烈掌声,完全丢掉了昔日的羞怯。
特奥运动的普遍开展,学生锻炼了身体,结识了朋友,许多学生走出封闭的泥沼。2007年10月第12届世界夏季特奥会上,湖北省共获得20枚金牌,其中该校获得13枚,高老师的班占去9枚。
“残疾人不能生活在同情中,要给他们插上会飞的翅膀”
江岸辅读学校现有150多个学生,属于九年义务教育。学生继续升学基本无望,如果缺少生活和工作技能,会成为家庭和社会的负担。一些学生毕业后,只好让他们回头随班就读,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在劳动技能课基础上,2008年上半年,学校加强了职业技能教育。高老师注意到,智障儿童缺乏自信,希望得到肯定,教育必须得法。一次高老师带学生们练习穿珠,胜胜把线打成死结,穿不过去,于是向高老师求助。高老师先夸他前面穿得很漂亮,然后有意磨蹭了半天说:这个是不容易,老师也穿不过去,你再想想别的办法。过了一会儿,胜胜兴高采烈地说:我穿好了!高老师一看大喜过望,原来他接了一根更细的线,然后就成了。
今年秋季开学,学校决定新开办职业教育班,让高老师负责。没有教材,没有教学大纲,一切全靠摸索。放暑假后,高老师和几位家长到处找手工艺品商店,希望做来料加工,让学生们学技术。一些店主开始很热情,后听说是一群智障儿童,有的一翻白眼,不再理高老师,还有的出言不逊。
多次遇冷后,一位家长劝高老师别折腾了。高老师明白,学校让她负责是一种信任,尤其是那些学生,太需要谋生技术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最后在惠济路找到一家穿珠店。高老师说明来意:我们本意不在赚钱,只想学技术。店主被高老师感动了,同意高老师接受培训,回去教学生,他们也可以派人为学生辅导。高老师暑假就开始学习了。
今年9月1日开学,职业教育班已有20多个学生报到。高老师深知,智障儿童职业教育很不容易,需要探索,更需要坚持。“残疾人不能活在别人的怜悯里,希望学生拥有一技之长,通过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赢得人们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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