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扯淡谈

　　·10年1月旧作

　　·这不是乐评，只是对人物和剧情的过度诠释，请专业人士高抬贵手别和我这乐盲计较

　　·极度主观，不认同请点叉，LZ不接受任何较真行为

　　-----------------------------------

　　这是第一出让我觉得男女主角的形象皆不寻常的歌剧。我承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桩普通的见异思迁导致的情杀案，实际看过之后却又觉得不是。

　　卡门有多爱唐·何塞，又有多爱艾斯卡米罗？在我看来她对这两个人的感情都大有蹊跷。艾斯卡米罗第一次出场时，唐·何塞尚未与卡门重逢，这个斗牛士唱了那首拉风的Toreador Song，倾倒了一干女子，然后向卡门示爱。卡门看起来对他毫无兴趣，给了一个否定的答复。之后唐·何塞出现了，卡门为了他拒绝了去与同伙们干走私的勾当，且歌且舞讨他欢心，又因他执意回营而大发雷霆，最终将唐·何塞拉进了自己的走私团伙。从种种迹象来看，要说卡门有一天会爱上当初她未曾多看一眼的艾斯卡米罗而抛弃她曾经费尽心机引诱的唐·何塞，实在是令人费解。同样耐人寻味的是，卡门最初对唐·何塞的态度也并不认真，她在烟厂的门前恶作剧地勾引他，又利用他逃脱惩罚，这期间她强调的始终是唐·何塞爱上了她，而非她爱上了唐·何塞。

　　随着两个转折，卡门对唐·何塞的态度有了质的变化。第一个转折是唐·何塞出狱，并且对卡门痴心不改，这次重逢后卡门开始（至少看起来）狂热地爱上了唐·何塞，不许他离开自己半步，甚至不通情理地强迫他放弃军旅生涯随自己踏上亡命之途。第二个转折是唐·何塞在狂怒之中表示若卡门抛弃他，情愿与卡门同归于尽，而卡门用纸牌也占卜出了同样的命运。这之后卡门既没有慑于唐·何塞的威胁而专情于他，也不曾为了自身的安全躲避他，而是忽然宣称自己爱上了艾斯卡米罗，挑衅般地在斗牛场外等着唐·何塞，直至最终被他刺死。两个转折后截然不同的态度，或许并非不可能是基于同一种欲望：对唐·何塞百般引诱，是为了看他能为自己堕落到何种程度；拒绝唐·何塞的爱，也是为了看这种拒绝能使他绝望到何种程度。

　　我只能猜测卡门在这些颠倒离奇的举动中追求的根本不是爱情。当然她自己在死前也豪迈地声称她要的是自由，这个大义凛然的旗号却不能打消我的疑问——朋友不是没有给过她警告，唐·何塞也不是没有给她拖延的机会，卡门却几乎是坚决主动地迎上了唐·何塞的匕首。这样故意地既不给自己也不给他人活路，委实不是凡人概念里所能有的“自由”。她真正想要的，是爱之名掩护下的随心所欲、恣意妄为，一种荒唐大胆的“终极自由”。卡门一再斩钉截铁地拒绝唐·何塞时，我的确想到了Don Giovanni对劝他向善的Elvira的嘲弄，对命他忏悔的骑士长的三个“不”。这两个角色在这方面倒是有些相似的，无情、无畏、无辜而又绝对公平。

　　好吧，我对这类角色总是有点着迷的，对最终有幸结果他们的角色更是有些羡慕的。

　　唐·何塞同样是一个有特异性的角色，不同于卡门的是他看起来如此正常和平凡，却持续不断地做着一切与“正常”、“平凡”意义相悖的事情。非常有趣的一个细节是，唐·何塞的自白中透露了他曾经沉迷于赌博的往事。这样一个生涩、内向有禁欲气质的小军官曾经是个赌徒，老实说我是有些意外的。然而联系唐·何塞此后的所做所为，这个细节却显得格外有其合理性——也许的确有这么一种人，他死守着的一切道义原则皆是为了被背弃而存在的。他的一切不可腐蚀都是为了被腐蚀，他的一切坚不可摧都是为了被摧毁。而且一旦他走向了与自身相反的另一极，往往再无可逆转。唐·何塞这样的“一根筋”遇到卡门这样的“不要命”，结局怕是想不全灭也难吧。

　　最后的最后，我始终认为卡门和唐·何塞存在于美学上的可能性远大于存在于现实中的可能性，并且每每禁不住在疑惑热衷塑造特异性角色究竟有什么意义。但疑惑归疑惑，没有他们我总是难免感到兴味索然的。这是我自己的庸俗心理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