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变形记
两点钟时,别里科夫学校的午休起床铃响了起来。这意味着午休结束了。随着空调“啪”地一下被断了电,宿舍门外的同学们欢呼雀跃地冲出了各自的房门——今天是周日,这个下午是这周唯一的自由活动时间,从下午两点,午休后开始直到晚上七点上晚自修。别里科夫对此似乎关无多大兴趣,他只是躺在只挂了半边蚊帐的床上,调整了一下眼罩,将校卡我驱蚊香液揽了揽。别里科夫在周五时被老师告知:根据上级的通知,本周学生留校,期末考试提前到下周末,学生在下下周末进行学考,之后才能回家。“在周末前才通知学生,这太缺德了。”别里科夫当时想。更缺德的是,咋天周六上一整天的课,今早考试地理思政英语,足足五个小时。别里科夫并不存乎他人的精神状态,他只知道自己想好好的睡一觉,就用两点到五点这三个小时。
门外的声音降了下来。突然五号床的苏卡嗥叫了起来,音调时高时低——他跳G港,落地成盒。睡他上铺的六号床别列耳赶忙暂停元气骑士,探头观察。苏卡向别列耳吐槽他的惨案,口水儿乎要喷到别列耳头上。睡二号床的德莫克伸头看了看苏卡,四号床桑弗德抬手对了对时间,两人收好书本爬下床铺,背上书包走出宿舍。一号床的克里斯托夫和三号床的霍夫纳收拾好被铺,约定谁先去霸场。随着别里科夫的下铺格里高尔闪回教室看电影,宿舍里头安静下来。别里科夫再动了动眼罩,调整呼吸……吸气……呼气……吸……“哐!”世界好似山崩地裂。别里科夫猛然拽开眼罩,原来是苏卡差点吃鸡,拿床出气。学校禁止带手机入校,这好像还挺有道理的……苏卡他晚上告病回家,只是这精气神……别里科夫想。门外传来打球的声音,以及吵闹声,毕竟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别里科夫从仰卧挪成侧卧,用被子蒙住脑袋。即使这样苏卡和别列耳的手机,以及门外的篮球照样能在他耳边吵闹。枪声响了一阵,然后传来了苏卡的声音“吃鸡了!再来一局!”直到别里科夫的脸被压过了红印儿,苏卡翻身下床:“差不多四点了,和克里斯托夫他们打球去!”别列耳也想爬下床铺,但被临走的苏卡拍了屁股。别列耳几乎是吊在床边,双手抓杆,哪来的手还击。他下床后苏卡早滑出了宿舍。“等等,现在几点了……”别列耳听到别里科夫叫他,他看看刚关机的手机,又把它重启,好一会儿后别里科夫才得到回应:“三点半而已,快睡吧快睡吧。我给我手机充充电,然后去串下隔壁宿舍。”? ? ??? 别里科夫按了按太阳穴,重新申视一下自己的现状:腰酸,像泼倒了醋坛子;肚子有点胀,想去上厕所;周身发黏,也许是出了一身汗吧;身上有几个虫子叮过的小红包。在隔壁宿舍的吵闹声中,他疲惫地下了床,关上门防止冷气外泻,拉上窗帘拿了校卡出了门。他先用校园电话机通了班主任的电话,被告知想请假要校医家长双重同意;他又叫爷爷先等他电话,即使爷爷说了“别人为什么没事”的鬼话,他也不再争吵;他又向校医求来一此助眠的药。再次回到宿舍时他甚至一度不能接受宿舍里的怪味儿。适应后他依嘱吃了两粒,喝水,上厕所,换下后背那块湿透了的衣服,打开风扇,爬上床,拉开蚊帐,涂好驱蚊水,然后睡下。
这次入睡似乎很顺利:助眠药似乎发挥了效力,宿舍内外重归于安宁,温度变得宜人。别里科夫的脑海趋于平静,耳边好像唱起了《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别里科夫的眼角好像流出了热泪,他终于能像还在妈妈怀中的婴儿一样好好睡一觉了。
“好兄弟,我手机充好电了吗?!”别列耳一把推开房门。当他见到床上迷迷糊糊的别里科夫时,他好像不小心砸坏瓶子的小孩一样,蹑手蹑脚地看了看手机,退出了宿舍。
别里科夫无力地拉了拉眼罩,想再次入睡。迷糊中别里科夫好像被混沌吞噬,眼中尽是扭曲的色彩和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几乎又要入睡了。
“别睡了别睡了,五点了!”扮随着“哐当!”一声开门声,苏卡满身大汗走进来。别里科夫几乎猝醒。“还在睡啊!五点了!”苏卡半笑。见别里科夫直挺挺地好似僵死在了床上,他无趣地去上了个厕所。
乘苏卡去厕所这么点时间,别里科夫挣扎地扭过身子,用枕头闷着脸,咬着牙咦呀呜呜地哭起来。他像只发疯的蠕虫那样不住地蠕动,又像只怪异的节肢动物那样不断地抽动。
“为什么,我只是想睡觉……就算是自由活动,这也……
“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找个安静黑暗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
……
“回家吧。”
当校医见到别里科夫皱着的眼角析出泪水,鼻涕塞住了他的鼻子时,她就认定这个学生确实需要回家休息。她打了一个班主任两个级长一个主任的电话,没有一个打得通,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在微信群里得到了别里科夫的通行证。在爷爷的车开到校门口时,他出溜一下钻进了车里头,离开了让他破防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