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三）

　　我自那时起，突然察觉身体便得轻盈起来，什么头衔，什么文科理科，似乎与我已经没了关联，当我不再在意这样的流言，他就像肥皂泡一样在阳光下“啪”的一声破裂。我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但和以前不尽相同，在心里一个特别的位置，有了一个模糊的侧脸。我想所有人封闭的心灵终于住进了人。

　　“只是件好事啊，儿子。”当我将此事告诉母上后。（当然是省略了有关凌的事）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被孤独青睐有加的人。虽然称得上朋友的人很多，但真正交心的，好像是一个也没有。说不上悲哀，毕竟我便是这样一个人。孤独造就了我，我也钟爱孤独。无论是上课，下课，放学，出游。在我眼里，一个人和一群人没什么区别。习惯孤独，习惯到内心执着地认为人就应该一个人活着，无论是那句“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相通的”还是“只有牛羊才成群结队。”乌合之众更加符合我对世人的理解。但回转过来，自己不也是这芸芸众生的一个吗。但自从她的出现，我似乎动摇了，在她身边，这样的说辞根本是无功自破，潜意识里似乎根本没有独自一人这个选项。但一种自认正确的意识在受到质疑或者对抗的时候，不会轻易磨灭，它不像感情，只会越来越刻骨铭心。

　　笔记本的一角杂乱地堆着几行字：谁带入尘世/谁打开心门/谁会如此渡过/散落花瓣/希冀拾起/洗净铅华/独剩/无人能识/

　　时光在紧张而充实得过分的高中生活飞速流淌。转眼分班高二到来，在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晓转向的齿轮被一根丝线缠绕，难以动弹。

　　离高二到来还有两周。晓同往常一样漫步在校园的操场上。夏天的尾巴已经远去。月光来得比往常早一些。月影下独自一人的光阴长长洒在地上。在斑驳树影中残缺不全。下晚自习运动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正当他准备离开之际。“喂，还不回去？”猛的回头，是一张笑脸，不过而今是正面的了。月看着这对有趣的人，不想离开，轻轻撒下一片银光。两个人的影子并排着缓缓跟着月亮的步伐前行。

　　“不久啦，决定了吗。”轻快的语调让人误以为是什么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的事。凌的眼睛却固执地偏向一边，不敢与之相对。

　　“你呢。”像石沉大海般寂寥无声，没有一丝回音。

　　隔了好一阵子，操场一走过半圈”一直都没变啊，一直是那样，我这个人，很简单明了。一条路便要走到底才行。“

　　晓张了张嘴，半天只吐出沉默。

　　两个影子自此渐行渐远。

　　“你这小子，怎么一连几天都是这幅鬼样子，现在上课诶，给我精神点好吧。”朴树压着声音不断提醒着快要睡着的晓。自从那一天之后，这家伙就一直这个样子。

　　不想解释，一句话也不想说，除却自己，世界似乎与自己割裂，但他很清楚，所谓的矛盾不过是内心两种意识的冲突。自己与她的关系在这长长的时光里早已变成一种极其微妙的状况。但现在来看，已经影响到自己的学业了。不行，得专注，可就算怎么盯着黑板，心里仍是欠欠的。已经回不去了吗。自问着，找不到答案。

　　“喂，刚把你叫醒，怎么又僵住了啊。”还是有必要回到现实了，晓如此想着：“没事没事，我只是熬夜了而已，没什么。”熬夜一词在他的口中出现频率不高，就像冬日北方的候鸟一样，少得可怜。也就如同凌冬将至的一阵暖风。想必对方同样如此认为，干脆趴在桌上闭上了双眼。“就别来折腾我了，让我睡会儿，就一小会，就一小会～”声音逐渐微弱。朴树只好心照不宣地盯着门口，防着随时可能从门口进来的班主任。“哼哈，不折不扣的怪人啊！”眼里却闪过一瞬故作轻松的忧郁。

　　晓微动的双眼，清楚地察觉到了朴树眼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