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樽（二）
直掰弯、双玩家，不是什么完美人设
野路子直男小王x钓系肖肖
直掰弯/PY变真爱/破镜重圆
3.
肖战回到上海已然深夜，回程的车上同事叽叽喳喳，都在打趣他去一趟南京，把人陪同小姑娘的魂都勾走了，肖战只是笑，知道他性取向的人越少，麻烦也越少，所以他从来模凌两可，外人只说他单身是因为眼光高，他便承认自己眼光高。
的确高啊，不然也不能一眼就看中了王一博。
肖战到家先梳洗了一番，躺上床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他翻开了微信，对话还停留在王一博说的「你等着」，三个字让人变得心痒痒。
肖战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按住语音键，发了条消息过去，“等多久啊。”
发完他翻了个身，仰着头盯着页面看，看王一博多久会回他。
故意的，文字和虚拟界面可能会让人忘记了对面的人到底是谁，他就是想时刻提醒王一博，他是个男人。
王一博现在在跟一个男人暧昧不清。
肖战第一次注意到小直男是一个下雪天。
上海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以至于他醒来的时候打开外卖平台，系统显示附近能派送的店铺空空荡荡，只剩几家大概懒得管理平台压根没有销量的花店。
浪漫又不能当饭吃，肖战惆怅地清醒了，却在看到窗外的雪景时一跃而起。
他在白色毛衣外面裹上褐色的羊绒大衣，又加了一条围巾，头发乱七八糟懒得梳理，干脆扣了一顶卡其色的毛线帽在头上，隐形眼镜更是懒得带，随手拿着一副框架戴上便出了门。
他驱车去了最近的一条商业街，停好车下来觅食，可天降大雪，许多商铺取消了营业，他找了一圈无果，就在无助之际扫视到了一家之前从未见过的新店，纯白色的外观和雪景完美融合，木门上镶嵌着不规则的椭圆玻璃，能瞥见屋内的一点环境和咖啡机的边角，重点是屋里有人影晃动，肖战夹着满身风雪推门而入，刚踏进去屋里的热气一下子熏得眼镜起了雾，他只听见了一声温润低沉的“哈喽”。
肖战每每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也许是那个店红了，又或许是王一博被职场残害成了“老油条”，总之后来他再没见过王一博那样热情地招呼过谁，以致于他为自己没能看清王一博的表情而觉得惋惜。
但细想开来，他一开始就对王一博有所误解，就在于点完单之后他递来的那两张纸巾，肖战擦完眼睛戴上之后就愣在了原地。
听声音以为是体贴温柔型的人，抬起头却对上一张冷酷俊逸的面庞，还染着浅蓝色的头发，面部轮廓完美得像是被雕塑家精凿出来的维纳斯，一抿嘴脸颊上却又鼓出来一道软软的奶膘，肖战一时之间被这种反差给震住了，差点挪不开眼。
然而他很快醒悟过来自己出门时有多邋遢，连忙捂着帽子找了个角落坐下，却第一时间在自己的秘密花园里发了一条呐喊微博：天菜！！！！！
那之后不久，肖战又去了几次「Outside」，有时候是下班后，有时候是周末的早晨，五次能有四次都碰上王一博，他喜欢坐的那个位置旁边挨着一面很大的玻璃镜子，他能从镜面折射里看到吧台的位置，王一博会穿着白衬衫系着黑围裙走来走去，那一小截捆绑的绳子将他的腰掐得正到好处，看起来虽然窄薄，却有着呼之欲出的性张力，透着一股子公狗腰的气息。
肖战看馋了，总是忍不住在想，要是能跟王一博睡一觉该多好。
然而他很快发现这个让他垂涎不已的天菜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
肖战在心底惋惜了很久，他一向只钓圈子里的人，最好是那种有点顾虑、双方分开也能处理得很体面的成年人。彼时距离他跟上一个炮友分手，已经过了整整一年，分开的理由也很荒谬，最后一次见面时，那个男人居然单膝跪地同他求婚，吓得肖战立马切断了所有联系，跑去外地躲了一个月，从那之后倒是真的安分了很久。
开玩笑，他可从来都没想过要公开自己的性取向，更别说同一个男人结婚了。
虽然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对方是个有担当的好人，而自己是个烂人。
只是游戏本就有规则，最愚蠢的莫过于自以为能挑战规则的人。
肖战从不眷恋那些人，他在一个怀抱里短暂停留，不过是为了汲取一点儿可怜的安慰感，尤其是那些被脆弱、焦虑、厌恶情绪挟裹的失眠夜晚，他格外地需要性，越厌恶越渴求，只有身体疲惫、大脑放空，挨着另一个人的体温才能让他安然入睡。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浑浑噩噩地活着，其实也不算难熬。
肖战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病态，一方面他把王一博当成了精神上的美色慰藉，譬如在甲方那受了挫，他宁愿驱车十公里也要冲到「Outside」点杯咖啡看一眼小直男，推开门看到他站在吧台里的一刹那，喷发的怒火也歇了气，别扭的疙瘩也被美色抚平了。
另一方面，他又很抗拒过分接近王一博，既想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却也不愿意靠得太近。王一博长着一副兽眼，低垂着头看人的时候总是过分冷静，肖战便也总是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孤冷的样子，见面从来不笑，点单总是点自创——大杯燕麦拿铁，豆子换成老虎曼特宁，双份浓缩去掉四分之一。时间久了，店员都认识了他以及他那独特的口味，甚至这家店的老板——一个名叫Ableson的古怪上海人，还把肖战的这种喝法加入了隐藏菜单，名字就叫「十月五号」。
有段时间，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像陷入了单相思似的，连做梦都会梦到王一博，便减少了去「Outside」的次数。
大概是真的单身太久鬼迷心窍，于是某个周末的夜晚肖战打开了著名的约炮软件，在里面挑挑拣拣找了个看头像感觉还不错的大学生，约在附近的酒吧见面，只是酒还没喝上，他就抬眼和搂着人推门而入的王一博隔空撞了个正着。
匆匆一瞥，俩人默契地当谁都不认识谁。
没看见王一博之前，肖战对自己约的人还勉强凑合，看见王一博之后心思全无，王一博是跟着一群人一起来的，年轻人喝起酒来跟不要命似的，肖战一直在瞟他们那桌，就连他约出来的小男孩儿都看出来了。
“别看了，那人铁直，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
“你认识？”肖战诧异地抬眼。
“昂，我们学校校草谁不认识？经常有女的为了他打架，”见肖战终于理他了，小男孩一高兴什么都说，“我们学校也有母零想勾搭他，被他骂跑了。”
“是嘛。”肖战懒洋洋地搭着腮，一根手指沾着酒水在桌上画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零点过后场子热了起来，王一博大概是喝多了跑下场去跳舞，肖战第一次知道他还会跳街舞，看王一博甩臀摆胯的那个狠劲儿就知道他在床上势必也玩得很疯。
肖战约的小孩儿催促着他去开房无果，知道今天这趟是黄了，也丢下他一个人跑去前面池子里玩了。王一博疯够了回到卡座上时，肖战“恰好”从他身边挤过。
他第一次眉眼弯弯，对着王一博打了个招呼，“嗨，好巧。”
王一博大概是真的有点醉了，愣了两秒之后忽然歪着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嗨！十月五号！”
那天晚上有点杀疯了。
肖战邀请王一博去自己桌上喝酒，可他低估了他跟王一博一加一大于二的美男效应，坐下还没两秒，就有人来递微信，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简直成了全酒吧公敌。
终于王一博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就在快要发作之际肖战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抬头对着前来要微信的女孩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他是我男朋友。”
说完他顺势亲昵地搭上王一博的肩膀，把头搁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对着王一博的耳朵微微吹气，“老公～她们好烦啊。”
王一博侧头不可置信地瞪眼看着他，肖战又故意凑近了，嘴唇堪堪擦过王一博的脸颊，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地说话，“演一下啊。”
王一博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抬头忽然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看着他，抬手就用力捏了捏他的脸颊，说了句“乖”。
要命了，肖战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他真的更想睡王一博了。
4.
活了21年，王一博原本一直以为自己是铁板钉钉的直男。
不管是交往过的女朋友也好，还是约过炮的女孩儿，都有个前提条件为“女”。
甚至他来上海，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追着那个他自以为是的“真爱”，分手又一直惦念的前前前任而来。
然而浮世三千，到上海的第一个月他就被迷了眼，再也没找过他那位前前前任。
玩过了的报应就是有一天他在陌生的酒店醒来，望着身边脸上妆蹭得像鬼一样难看、一身酒气、房间里还有令人作呕气味的陌生女孩，产生了想出家的念头。
后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禁欲生活，加上实习找了咖啡馆的工作忙碌起来，身边损友都笑他假正经转性了，大概只有王一博自己知道，一方面是真的疲倦了，另一方面他更挑剔了。
他这种常年被评为校草，还曾被乐华星探找上门来的颜值，倒贴的本就不计其数，女孩儿们都乐意跟他玩玩儿，却很少有人能奉上真心，甚至他的前任女友还给他戴过绿帽子。
越是洒脱的人背后的原因深究起来也愈悲凉，王一博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爱，只知道什么是做爱。
但肖战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特例。
这个经常来他工作的咖啡店打卡的漂亮男人，在其他人面前都是轻松愉悦、得体大方的，唯独面对他的时候一言不发，连笑也不笑。虽然王一博惯性冷脸，但熟客们都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脾气不好，相反都很爱跟他开玩笑，只有肖战不爱跟他搭话。
搞得王一博还以为自己哪儿得罪他了，不搭理就不搭理呗，倒也不是很稀罕。
然而肖战又很矜贵又刁钻，十次有九次都会点燕麦拿铁，豆子换成老虎曼特宁，大杯的两份浓缩要去掉四分之一，拜他所赐，店里还真多了一款叫「十月五号」的特调，在知道他的真名以前，他们几个店员都在背后叫他十月五号。
他喜好的座位也很固定，如果位置被人占了，就会常常很局促地站在那愣上几秒。
王一博站店的时候，常常会听到别人议论他，对于去要微信的女生，肖战也显得格外温柔，没见他拒绝过谁，以致于王一博一开始完全没怀疑过他的性取向。
毕竟，肖战跟他刻板印象中的同性恋形象相去甚远，直到那次推开酒吧的大门，他看见肖战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
都是出来玩儿的，诧异的情绪在王一博脑中一闪即逝，他很快把这点小事抛之脑后，酒喝到上头就感觉自己是全宇宙的王，直到肖战笑眯眯地来跟他打招呼，王一博都以为是自己的舞技征服全场，也终于震撼了肖战。
甚至他跟肖战坐在一起的时候，遇到络绎不绝的女生来要微信，还在心里鄙夷地嗤笑了一下，心想肖战不会是想钓妹子才喊他凑局的吧。他那会儿忽然就抓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别扭情绪，原来他总不待见肖战，是因为王不见王。
王一博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什么样貌上的对手，可是他在咖啡店里却能经常听见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比较着他跟肖战谁更帅，还有人说他们两个长得说不出的相似却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
当然不同了，王一博虽然玩儿得开，但显然对人更粗鲁，并不是谁都能加他微信，酒意一上涌脾气就压不住，刚想发火他的手却被人握住了。
肖战今天对他笑就已经令他够意外，可他更没想到的是，肖战会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趴在他肩上软软地喊他“老公~”。
酒精好像彻底麻痹了他的神经，王一博控制不住地笑了，笑完又忍不住低头看肖战，他们第一次靠得这么近，他不得不承认，从这样的距离看，肖战更漂亮了。
他好像不能够用帅去形容肖战，肖战就是很漂亮，眼波流转、甚至有些娇气的那种漂亮，只是这样的肖战平日里总被厚重的包装层层包裹，并不是谁都能看见。
可王一博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过了。简直是下意识的动作，王一博伸手掐住了他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的伪装撕破。
乖，他好像哄每个床伴时都这样说。
领地之王只能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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