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伊犁鼠兔呆萌背后的孤单
时隔20余年,呆萌可爱的伊犁鼠兔再次出现,可惜科学家们普遍认为,伊犁鼠兔在中国已经不足1300只,比大熊猫还要珍贵。伊犁鼠兔1983年才被发现,被发现时已经濒临灭绝。中国科学家李维东1983年在天山山
伊犁鼠兔 (李维东提供)
新疆网讯(记者张文燕报道)最近,新疆伊犁鼠兔火了,它的发现者李维东也一跃成为了“网络红人”。
3月23日,实名认证微博“美国国家地理”发布了一组有关伊犁鼠兔的照片,这种长相酷似泰迪熊的萌物,吸引了众多网友的关注。
一时间,网络和各种社交媒体都是它的身影。时隔20余年,世界珍稀动物再现,年过半百的李维东惊喜之余,也有些担忧。
作为中国特有濒危物种,伊犁鼠兔已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2008濒危物种红色目录》,这个天山精灵现不足1300只,10年间种群数量减少了55%,稀有性堪比大熊猫。
物种消失的信号
3月11日,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报道说:这绝对是历时最长的捉迷藏游戏。在过去二十年里,天山上的鼠兔一直“潜伏”着。
1983年初次发现伊犁鼠兔,1985年8月15日,李维东和同事在尼勒克马拉勒山东端的切柳赛沟口成功采集到两只伊犁鼠兔标本,此后,他开始了和伊犁鼠兔的捉迷藏游戏。
1985年12月,李维东赶往北京进行标本核对,发现鼠兔新种。1986年,李维东以家乡――伊犁正式命名这种鼠兔新种。
伊犁鼠兔是一种体型娇小的山地哺乳动物,主要栖息在海拔2800~4100米的天山裸岩地区。当前国际公认的鼠兔属种有26种,其中80%分布在我国的青藏高原。自伊犁鼠兔被发现以来,其数量减少了70%,在其自然栖息地现存不足1300只。
作为发现伊犁鼠兔的第一人,原新疆环境保护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新疆生态学会副秘书长李维东意识到,如果再不伸出援手,伊犁鼠兔会从地球上消失。
在大家被鼠兔频频刷屏时,新疆北鲵也一直游走在灭绝边缘。从1989年被发现时有8000多尾,很快下降到不足3000尾。至今,新疆北鲵的种群数量仍在3000尾徘徊。
这个在1866年被首次发现的物种,被人们称之为“娃娃鱼”,据说它们可以发出“婴儿般的哭声”。
新疆北鲵的祖先生活在两亿四千年前,和侏罗纪的恐龙、翼龙生活在同一时代。后来,由于地壳上升,湖水干涸,它们被挤压在地层中,成为历史上已灭绝的古生物化石。没人想到,居然还有一部分鲵鱼活了下来,而且就在新疆塔城、温泉县一带。
新疆师范大学的新疆北鲵研究中心工作人员袁亮表示,全球变暖导致雪线不断上升,与上世纪90年代初相比,新疆北鲵生活的阿拉套山和别珍套山,冰川面积大幅萎缩。发现北鲵之处,栖息地有30多个泉眼,现在仅剩十来个。而温泉县又地处边境,很多地方无法实施人工增雪,新疆北鲵的生存领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缩小。
据了解,新疆北鲵的数量若下降到1000尾以下,就等于宣告这个种群的末日。虽然目前人工繁殖试验成功,但放野后很难适应大自然的气候。
《中国生态足迹报告2012》显示,威胁濒危物种生存的因素包括盗猎、城市扩张、全球气候变化和道路基础设施建设等。
据不完全统计,新疆野生动物共有742种,其中列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的26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的77种。业内人士表示,近年来,新疆珍稀野生动物种群数量总体保持稳定,略微下降,加强保护后,部分地区有所好转,但保护野生动物力度仍需加强。
据资料显示,新疆虎已完全消失;准噶尔野马经人工繁殖后,至20世纪80年代已达400匹,在野外的野生野马几近绝灭;仅在新疆准噶尔盆地分布的高鼻羚羊,在1980年也已灭绝;新疆博斯腾湖主产的新疆大头鱼,1980年后在博斯腾湖和塔里木河几近绝灭;30年前在新疆各城市和农村到处可见的有益动物乌鸦也难觅踪影,只在山区和中哈边境还可见到。
“数量越来越少,已是一个信号。”新疆生态学会理事长袁国映说。
人与动物的矛盾
李维东已20余年没有见过活着的伊犁鼠兔了,甚至在该物种发现地的尼勒克县,观测点也被撤了,因为连伊犁鼠兔的粪便都没有发现过。从之前的粪便风化情况分析,伊犁鼠兔在此已消失多年。
据李维东实地调研,全疆14个伊犁鼠兔观测点中有9个点的伊犁鼠兔已经消失,其种群数量至少减少了70%以上。
“气候变暖、生存条件恶劣、近亲繁殖、人为干扰等因素导致了伊犁鼠兔濒临绝迹。”李维东指出,伊犁鼠兔种群间交流少、基因纯正,它们的生存环境却愈加恶劣。据他连续三十年的观察,伊犁鼠兔种群严重减少,白天没有同伴警戒及其他原因,使得它们连昼出的习性也被改变。
《中国生态足迹报告2012》显示,威胁濒危物种生存的因素包括盗猎、城市扩张、全球气候变化和道路基础设施建设等。
“经济发展速度太快,抢占动物生存地盘了!”70多岁的袁国映有些生气,随着人口增多和经济发展速度加快,迫使野生动物活动范围不断缩小,种群数量减少,物种不断绝灭。
袁国映指出,全疆已建立37个不同类型的自然保护区,占新疆总面积的13.1%,而近年来却下降至12.1%。以罗布泊野生骆驼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最为明显,面积由7.8万平方公里减少至6.5万平方公里。
虽然保护野生动物的理念越发深入人心,但国际上称为“滴血交易”的野生动物走私活动依旧屡禁不止。
据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杨维康实地调查,从2003年到2012年,新疆北部鹅喉羚种群数量下降了50%以上。
记者采访环保、林业、海关等多部门的执法人员时,他们均对野生动物未来的命运表示担忧。研究野生动植物多年的袁国映认为,很多人认为,野生动物是否存在,与自己没多大关系。其实每一个物种的存在,都有其合理必要性,否则,正常的生物链会被打破。他举了个简单的例子,草原上的狐狸、鹰、狼少了,鼠害便会加剧。
孤单鼠兔的福音
遇到野生动物保护难题的不仅仅是中国。
据《纽约时报》报道,美国圣路易斯动物园及其他很多美国境内的动物园都养育有一种曾在马达加斯加普遍存在的黄眼狐猴。通过多年努力,这一濒危物种的种群数量得到了实质性增长。与此同时,另一种曾在印度雨林里大量生存的狮尾狐猴几乎走到种族繁衍的尽头。目前,在野外尚存4000只狮尾狐猴,但美国的各个动物园却并未打算要对其引入并且加以保护。
除了自然保护区,动物园也被赋予了野生动物保护责任。但困境出现了――越来越多动物亟需获得人类帮助才能繁衍,而动物园在决定保护某个物种时,不得不放弃其他的物种,听凭其自生自灭。
动物园在决定是否应该引入某个物种并保护的时候,应从伦理和道德的角度去衡量其是否合适,而不是考虑娱乐盈利目的。袁国映说:“动物园应该筹集更多资金用于保护野生动物,并改善野生动物的野外环境,不要一味通过将动物圈养来保护。”
“不同野生动物的保护以及不同地区野生动物的保护方法都不同,这也提高了野生动物保护的难度。”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马鸣说。
近年来,我区坚持以抢救性保护为重点,极小种群濒危物种拯救保护能力提升。新疆林业厅负责人表示,野马还乡繁育是一个典型的动物保护的成功案例,新疆不但满足了自身野放种源的需求,还为蒙古国提供了种源。目前野马存栏299匹,其中野放野马101匹,分成12个群。
在美国和欧洲,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的建立不仅仅是政府行为。“有些个人,也许没有几只动物,也许那几只动物也并不名贵,但他可能就自己圈起来,弄一个小型简易的自然保护区。”袁国映说,这种行为帮助分担了野生动物保护的压力。“中国自然保护区的审批都很严格,为了控制保护质量,个人或企业申请都还没有放开。”
一直以来,在环保领域都有一种误区:这是政府和学者操心的事,与公众无关。李维东和成都公益机构“秘境守护者”合作,通过众筹,买了11台红外触发相机,加上各方的资助,开始了他们的野外观测。公益人黄卫还参与拍摄了纪录片《寻找伊犁鼠兔》,“感受了大自然的壮美,看到科学工作者的坚持,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参与其中,从小事开始做起。”
这些点点滴滴的变化正是李维东期望的,当“公益、爱心、环保、生态、和谐”这些关键词成为我们生活的音符时,才是伊犁鼠兔的福音,也是众多濒危动植物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