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葛宇路看实验艺术之困境:拷问人性之艺术必先被人性拷问

  北京市百子湾南一路上的私设路牌“葛宇路”已拆除一周,但正式路牌仍未安装,居民生活深受影响。从发现到取缔,“葛宇路”及其作者葛宇路在网上只红了三天,而它留下的问题仍不断发酵。在网民们盛赞葛宇路的机智与勇敢时,更严重的问题却被忽略。今天的几册视角聚焦葛宇路事件,发现葛宇路背后的隐忧。

  这条几年来被附近居民、快递小哥千呼万唤,被多家地图软件,甚至被路政工程统一编号的葛宇路,实名为百子湾南一路,是一条仍由开发商自管的道路。而这条路在05-17年间都没有正式上牌,而中央美术学院学生葛宇路自13年起开始私设路牌,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这条“无名路”。

  

  葛宇路私设的“葛宇路”路牌之一

  在这件当代艺术品的作者葛宇路看来,他的名字,即这条路的名字串联起了整个“葛宇路”周遭市民的生活,并让无法言说的道路有了自己的符号,也让他自己的符号成为了一条实实在在的路。

  网友的反应也出奇地一致,认为有关单位不作为的情况下,普通市民的这一创举正是督促政府改进自身的催化剂,而“葛宇路”在网络平台知乎上的一夜成名,则让更多人开始正视道路命名这件事,有助于城市规划和法制建设,因此,“葛宇路”理应被沿用。尽管葛宇路事件的焦点落在有关单位的不作为上,但问题的真正结构还未被揭露,这也是该事件留下的隐忧。

  中国地图出版社发行的《地图册》、开发商的道路命名和互联网公司发行的网络地图软件,以及艺术家私设的路牌与道路标识,这三者代表着公权力、资本特权和艺术特权对城市空间和道路的命名、改造的特权。在葛宇路事件中,除此三项特权外,生活在这条路上的无数居民并不拥有对该道路的命名权。该事件本身,只是在公权力同资本特权的斗争与交合间,被艺术特权截胡了而已。葛宇路没有为人民发声,它只为那种自持清高的艺术发声。

  

  央美毕业展上的《葛宇路》作品

  在命名流程上,葛宇路与公权力、资本特权毫无区别,他心心念念要帮助当地居民的初衷,让他沦为了特权符号本身。在葛宇路认为没有路名将影响居民生活的同时,他并非以调查协商的方式,组织居民为该道路命名,而是家长式地直接冠上了自己的大名。葛宇路忽略了自然语言的形成模式,忽略了无名路是在居住者反复定义、交流、确认的过程中自然形成的事实,而借以艺术之名,行使艺术家的特权。

  如果我们深入思考该问题,就会发现原本的公权力和资本特权转化为了艺术特权,它们三者都以外来者的姿态规范了当地居民的生活。我们应该认清,这是艺术特权对公共领域的入侵、甚至是破坏,而非什么黑色幽默或琐细的小事。

  “葛宇路”事小,但少数实验艺术借艺术特权破坏人民生活的事大。你或许不知道,你喝过的水,你祭奠先人的墓地,你邻床孕妇的胎儿或都被艺术改造过。

  相比葛宇路借艺术之名介入社会,改造城市道路的做法,还有一些艺术家曾直接冲击道德的底线,更为恶劣。以下例举几件拷问人性的实验艺术品,而这些作品也应该被人们拷问检验。

  

  《过滤器》行为图片

  杭州的取水口来自钱塘江,但不少杭州市民都曾喝过艺术家的尿。著名艺术家邱志杰的作品《过滤器》完成于1997年。在这场行为艺术表演中,邱志杰站在钱塘江岸边连续四小时直接饮用钱塘江水,并直接向江中排出尿液。引艺术家自己的解释,他认为,钱塘江和艺术家的身体之间构成了互相污染或者互相净化的关系,江水成为身体的另一个循环系统,或者身体成为江水的一条支流。

  

  《过滤器》行为图片

  尽管艺术家的理论阐述看似高明,但借用艺术之名,冲击社会道德底线的做法,却不为人们苟同。即便说他的这件作品想要指明,自然与身体之间的关系,或净化与污染的关系,指出人类社会活动的虚假一面,即在禁止随地大小便的同时,不顾污染肆意排放污水,但这些观念同样可以用更为柔软、优雅的方式进行,而不是走到江边撒尿那么简单。

  

  被遮挡污损的墓地

  下面这件《1994年清明节记忆里测验》同样是邱志杰的杰作。他在墓地里,用黑色胶布遮盖墓主人的名字,让扫墓者在无法依赖文字去识别墓碑时,辨认出其亲人墓碑的准确位置。据作者所言,他认为无法分辨而撕去胶布的过程,呈现出:记忆更多地是以文字的形式存在于人们的脑中。

  

  被遮挡污损的墓地

  当我们要考察记忆与文字的关系时,遮盖、污损墓碑的行为是否真的妥当,这点不言自明。把这个能用一句话说明的简单观念,用所谓艺术的语言,暴力地、入侵式地宣泄出来时,这种艺术早已丧失了对公众人权和财产权的尊重。这不是艺术作品,而是用艺术特权对公共空间的侵占与破坏,其结果有时难以想象。

  

  特制皮鞋和被踩乱的水泥地

  在2002年的作品《左右·长征》中,邱志杰穿着一双特质的鞋子,靠雨水在地上踏出“左右”的字样。这样的作品无伤大雅,因为雨水的印记会在短时间内消失,但他的双脚还踏上了未干的水泥地,我们看见他把正在去除鞋印的泥瓦工也当成作品拍了下来。如此一来,这双左右左的鞋子就不再是借用公共空间进行艺术创作了,而是侵犯了公共空间,直接损害了普通人的劳动成果。

  

  特制的上墨越野车

  侵犯一人的劳动事小,侵犯公共劳动成果的事大。2008年在作品《如何成为失败者》中,那双鞋子被换成了加装上墨装置的越野车轮胎。从北京到广州的一路上,这辆车断断续续地为高速公路、城市道路、休息站地面印上失败者的标语,在攻击所谓的假想敌的同时,伤害的是一名名为此成功(基础建设的成功)添砖加瓦,勤勉付出的劳动者,在那些无辜受害的商店、餐馆门口,失败与耻辱的标语历历在目。

  

  端着煮熟胎儿的朱昱

  更进一步,如果用艺术之名食人,这样的作品还能受到推崇吗?在不断编写、筛选的当代艺术史写作中,我们不免会看到这样一件作品——《食人》和《献祭》。在这两件作品中,艺术家朱昱吃了两名人流了的六月大和四月大胎儿。尤其是在《献祭》中,通过与失足妇女的交易,获得的人流胎儿,喂了一条自养的宠物狗。

  

  指挥狗吃人的朱昱

  在《食人》中把六月大死胎清洗、烹饪并吃了一口;在《全部知识学基础》中把人体脑部标本切开,装进瓶子中出售;而在《袖珍神学》中,朱昱把一条死者的胳膊悬吊在天花板上,并系上一根长绳,仍其旋转。

  葛宇路对公共空间和公民权力的侵犯是微乎其微的,但隐藏在背后的逻辑,即只要假借艺术之名便能逃过法律的制裁,越过人类道德的底线,却是令人胆寒的。在我们赞许某人的作品时,我们应先检视自己的权力是否受到侵犯,维护自身生而为人的权力,再去定义、欣赏艺术品,并让那些令人作呕的艺术品没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