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Ottmann):阿图尔·叔本华对尼采的影响(李勋译)

  尼采归因于叔本华的“转变”以及日后走出叔本华,是尼采研究中探讨得最多的话题之一。回溯在莱比锡一旧书店发现《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一事——此事起了决定性作用,随后在1865年10月底至11月开始阅读,叔本华的思想对尼采早期著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悲剧的诞生》试图将叔本华与瓦格纳视为一体,所以必须细致研究尼采的叔本华哲学描述在多大程度上反而决定于瓦格纳、哈特曼、杜林、朗格,但也包括鲁道夫·海姆以及稍晚的迈兰德。艺术形而上学的英雄悲观主义全然处在叔本华魔咒下,即便尼采在他哲学著作中从未真正突破到世界否定之道德。例如,尼采理解艺术的本质观点,以及早期基督教的避世主义与禁欲主义特质的观念,这些都源于叔本华(在此也不应低估奥弗尔贝克(译者注:德国神学家)的影响)。然而,与哲学父亲相分离的迹象很快就出现了,这始于《历史学对于生活的利与弊》中的历史概念,它超越了叔本华对历史科学能力的否定,以在此处所要求的“生命服务”,表达了持续到自由精神阶段的对叔本华的形而上怀疑:“叔本华式的人使我怀疑一切受人敬仰、拥护和捍卫的事物(也包括希腊人、叔本华和瓦格纳)。”尼采如今开始带有针对性地利用其生命肯定学说反对叔本华的同情伦理学;叔本华的道德世界秩序对他而言变成了空想。尽管尼采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作为对全部思想传统的批判,也明确指向叔本华,但尼采意图将艺术、宗教与形而上学追溯到生理及进化的条件,并最终将所谓既定现实理解为诠释的产物,表明他仍处于叔本华影响下对传统的批判中。诚然,尼采对形而上学二元论及遁世主义的谩骂当然也是针对叔本华。然而,尼采故意忽略了一个事实:叔本华和他自己一样,都代表着一元论立场,即“意志”与“表象”只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尼采还掩盖了另一个事实:叔本华和他自己一样,“在身体的指导下”思考; 无论如何,以自己身体为出发点而反思世界。将世界意志重塑为相互冲突的权力意志多样性,叔本华方法的变革性进一步发展在这方面尤为显著(迈兰德)。在伦理上,口号不再是意志的否定,而是个体权力意志的增强。叔本华与尼采概念间的分歧植根于本体论,又强化于正确生活方式的问题之上。“叔本华,最后一位引人注目的德国人······,对心理学家来说是头等案例:即作为恶意的巧妙尝试,支持虚无主义对生命的全面贬低,将反例、“生命意志”的巨大自我肯定、生命的旺盛形式带到了前台。”因此,尼采晚期对道德及基督教的批判主要是对叔本华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