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作者新作

  “人们希望自己的世界观永恒不变,一旦变化来临就会感到极度恐慌,这种极度的恐慌蒙住了人们应该直视现实的双眼。”

  ——山田宗树

  关于作者

  山田宗树是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得主、百万级畅销书作家。

  在我心中,他是位不折不扣的宝藏作家。

  最初拜读他的作品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登时惊为天人。之后又断续阅读了《百年法》、《黑色春天》等,印象颇佳。

  山田宗树的创作领域十分广阔,小说并不局限于某个特定领域。在他的作品中,有现实向《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有科幻向《百年法》,有医学向《黑色春天》。

  他是一个有世界观又会讲故事的作家,强悬念快节奏的叙事大大地勾起读者的好奇心和阅读欲。

  读他的书,时间总在不知不觉流逝。套句看电影时常说的话,便是阅读全程无尿点。

  《东京异能者》是山田宗树继《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之后,蓄力十年的社会派科幻神作。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法定体检结果出来的那天,初中生达川飒斗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老师对他变了态度,同学觉得他很恶心,就连亲生母亲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一切是因为他体内查出的天赐之物,导致他被认定为“天赋者”。

  

  在生理结构上,天赋者的体内比普通人多了一个机能性肿瘤,具体有什么作用还未可知。

  对于变异,有人羡慕,有人排斥,有人嫉妒,有人恐惧,有人无视。

  或用言语或用行动,大家一次次公然嘲笑他是“跟我们人类不一样的怪物”。

  之后,达川飒斗被迫离开了生活多年的故土,来到几百公里之外光明学园的预备班,独自住宿生活。

  光明学园是专为天赋者开设的学校。

  “预备班的同学,都是成了天赋者以后被从原来的学校赶出来的。也就是说,预备班是一个有问题的班。”

  

  相同与不同

  “天赋者是怪物,不是人类。

  天赋者也是人类,不是怪物。”

  天赋者的特殊能力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意念使物体发生变化,比如将人体撕成碎片,另一种是瞬间空间移动。

  天赋者身上的超能力否定、颠覆了迄今为止通行的规则,以及在此基础上维持的世界观。

  天赋者与非天赋者是否能共存、互相理解呢?

  随着天赋者的发展,这个疑问渐渐悬在所有人头顶。人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存在着强烈的争议。

  

  有人认为天赋者是怪物,不是人类。

  有人认为天赋者同样是人类,不是怪物。既然天赋者也是人,那么一定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毫无理性的人,也有罪犯,不应一概而论。

  天赋者坂井武尊希望人们“在掌握准确信息的基础上,做到互相理解。需要的是可以控制感情的理性,这种理性也可以说是宽容。”

  但天不遂其意,从复杂的人性来看,这或许又是必然的结局。

  对于天赋者这群人,政府一开始的对策是成立天赋者学校,建立天赋者制度。此外还有一个被深深隐藏的对策——试图让全人类都成为天赋者,针对此的秘密实验在暗地里进行。

  当政府发现进化普通人为天赋者的实验失败,以及天赋者的能力不受控制、无法应用到军事领域时,领导者决定放弃全人类进化计划,转而实施消灭天赋者计划。

  

  为了防止更多的天赋者觉醒,抑制他们的特殊能力,对他们的策略便由发展转为打压——

  废除天赋者制度和学校,甄选结果保密防止天赋者集团化,通过天赋者特别措置法,强行实施天赋者无害化政策。

  天赋者原来被认为是人类的进化型,如今天赋者的不同被定义为疾病而非“进化”。

  机能性肿瘤改称为先天性肾脏肿瘤,这样的用词透着歧视和疾病的气息,这使天赋者从嫉妒、羡慕的对象,变成了需要治疗的对象。

  在几例天赋者能力失控事件之下,在媒体和政府的推波助澜之下,许多普通人看待天赋者失去了冷静客观,带上了歧视的有色眼镜。

  被煽动的仇恨火苗越烧越旺,大量的非天赋者将对天赋者的歧视表露在外,甚至开始伤害与普通人无异的未觉醒天赋者。

  

  回避危机的最好办法是假装没看见、假装不存在,这是非天赋者舆论引导的方向。

  当危机来到眼前时,更多人随波逐流选择了排外和抵制,而非互相理解。

  读的过程中,五月天的《倔强》在脑海中不自觉地响起——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虽然《东京异能者》采用的是科幻设定,但本质上山田宗树还是在探讨人和社会的议题。

  异能者与非异能者之所以形成水火不容的局面,究其本质是因为内在的差异,所谓相同与不同。

  人们本能地畏惧着黑暗、未知和不同。

  抛开异能者与非异能者的设定,这样的差异在生活中也是存在着的。可能程度存在着深浅之分,没有书中这般显而易见的对立而已。

  

  排外、歧视在何时何地都不少见,书中的异能者完全可以换成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少数群体、特立独行的异类等,毫不违和。

  记得自己上学时,班里女生经常会形成各种小群体,每个班上都有那么一两个被排斥在外的“局外人”。

  成为局外人的原因各式各样,总结起来多是因为不一样,好的不一样,坏的不一样,不好不坏的不一样。

  大众畏惧着不同,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抱团心理。

  高楼和电线杆划分着天空,标准划分着人群。

  同类的标准可以有很多,大到性别、民族、人种、性取向、婚恋观,小到是哪个球队哪个明星的粉丝、豆腐脑应该是甜的还是咸的、小区到底该不该养狗等。

  只要需要,什么都可以成为标准和借口。

  为何我们那么惧怕不一样?

  还是书中同样的问题,和别人不一样,就是“怪物”吗?

  少数人要如何争取自己的权益,如何与多数人共处?

  书中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同样,在现实中,也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方法。

  或许需要依靠舆论,就像美国“METOO”、“Black lives matter”等运动,或许需要依靠强制的规则,或许要凭借从小的教育。

  不过这些都很难改变人们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很难顾及到每个人,更存在矫枉过正的可能性。

  

  小说叙事手法

  最后想说一下《东京异能者》的叙事手法。

  第一部中,与《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一样,山田宗树采用了第一人称“我”的双线叙事,以达川飒斗的叙述为主、佐藤杏纱为辅。

  第二部中,采用的是第三人称双线叙事,从上原夏希和佐藤杏纱两个不同的视角交替推进剧情。

  第三部中,延续第三人称多视角叙事,视角主要为佐藤杏纱、坂井武尊。

  山田宗树采用了群像描绘,《东京异能者》出场人数众多,没有一个通常意义上的主角人物。

  一开始出场的达川飒斗在第一部戏份很重,被我误以为是男主,不过第二三部中他基本在打酱油。

  佐藤杏纱勉强可以算从头到尾存在的人物,但她绝非故事的中心,她的作用是贡献了一个非异能者在异能者世界的观察视点。

  这本书应该很适合影视化,故事多线行进,异能者的设定新颖,塑造的人物和情节有燃点有泪点。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叙事手法使得小说故事有些凌乱散落,阅读感和深度均不如《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