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会拍恋爱电影的,果然是日本人

  《寄生虫》在日本如期大卖,揽获奥斯卡四项大奖后,票房更是节节攀升,打破《我脑海里的橡皮擦》2005年创下的韩影在日票房纪录,有望超过40亿日元。

  岛国影迷在艳羡钦佩之余,也不忘记为真人邦画的萎靡现状掬一把辛酸泪,2018年尚有获金棕榈奖的《小偷家族》和黑马《摄影机不要停》挽尊,2019年度票房前20名中,仅存一部闹剧一般的《不存在于记忆中》是原创电影。

  《不存在于记忆中》(2019)

  平心而论,每年电影旬报及学院奖评出的获奖名单里仍不乏良作,但它们大多题材小众,票房表现不甚理想。如何在商业回报和艺术价值中取得平衡,是连巅峰期的黑泽天皇都无法趋避的难题。

  《电车狂》失利后,黑泽明在前苏联拍摄的《德尔苏·乌扎拉》获48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个人事业再创高峰。而那时已成隐忧的本土电影工业,随活力不再的日本社会萎缩到今时今日,造成电视圈高于电影圈,二次元碾压真人影视的怪异现状,却是无人能够预料的发展。

  《德尔苏·乌扎拉》(1975)

  导演也是人,导演也要恰饭的,各种漫画、小说改编和热门剧集的电影版因粉丝基础和话题效应充斥大银幕,是受商业利益驱动的偷懒做法。以高产导演三池崇史为例,自2005年的《妖怪大战争》至今,他一共拍摄28部电影,12部漫改,2部游戏改编,5部小说改编,其中有口碑票房俱佳的《热血高校》和《恶之教典》,更多则是《火星异种》和《逆转裁判》一类的粪作。

  《火星异种》(2019)

  1989年,正值邦画衰退的年代,为节省拍摄开支,东映开始推出名为「V-Cinema」的录像带电影品牌,因为不在影院公映,制片成本仅为6000万日元甚至更低,导演得以拍摄更符合自己喜好的作品。

  三池崇史的早期录像带作品《突风!迷你特攻队》及2003年56届戛纳电影节上展映的《牛头》,都是隶属于「V-Cinema」旗下的制作。新片《初恋》虽是在影院上映的正经长片,承继「V-Cinema」精神,先在戛纳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获得提名,后选择北美先于本土上映,通过海外发行减少成本压力,意在回归原创,拍出真正有趣的故事。

  《初恋》(2019)

  《初恋》是东映继《孤狼之血》后打造的又一部「极道」电影,不同于《孤狼之血》发生在昭和末年的广岛吴原市,《初恋》虽然把故事舞台拉回《杀手阿一》中众生颠倒迷已逐物的新宿歌舞伎町,时代却是义理不存的现代。

  《初恋》(2019)

  新世纪的经济不振带来的不仅是快餐式的娱乐文化,来自中国黑帮的女子也在中餐馆里喃喃因沉迷电影产生的误解:「我爱上高仓健了……我来这里一看,真令我失望,没有人遵守仁义。」

  《孤狼之血》中黑帮组织群雄割据的昭和年代已经过去,《初恋》描绘的日本黑帮,老人只顾维稳,中坚权藤刚刚出狱,一心复仇,年轻一代的代表是染谷将太饰演的加濑,与黑警勾结陷害帮中弟兄私吞毒品,全无仁义之心。

  《孤狼之血》(2019)

  黑帮混战不再新鲜,枪战飙车不过如此,互殴斩首也玩不出新花样,那么,就来拍一部纯爱片吧。三池崇史找来10年前合作过《手机探员7》的洼田正孝,海选出长相神似前田敦子的小西樱子,演出一对「boy meets girl」的亡命鸳鸯。

  正如《孤狼之血》的「广岛抗争」背景可追溯到1973年的《无仁义之战》,三池崇史自称《初恋》是他拍摄的第一部爱情片,其实他在2012年就拍摄过根据70年代漫画名作改编的《爱与诚》。

  《爱与诚》(2012)

  《初恋》是一出夜间群像剧,葛城利奥和莫妮卡的爱情线在一干疯狂抢戏的黑帮人士中不算抢眼,自以为患有绝症的孤儿拳击手遇到卖身还债,被黑道追杀的悲情少女,拼死保护对方的姿态充满执拗天真的怀古风味。

  莫妮卡的初恋是曾经挺身而出的老同学,利奥的「初恋」是他不知为何坚持又最终确认心意的拳击。《初恋》的片名承载着两份错位虚幻的爱情,在影片结局时,由于共同面对未来的坚定信心变成互通心意的真实恋爱。

  《初恋》(2019)

  拍完《极恶非道3》的北野武去年最轰动的新闻是为真爱放弃家产净身出户,拍了纯爱片的三池崇史也借权藤和利奥的对话,道出黑帮精神的幻灭,「极道」走向末路,而普通人的日子总要过下去。

  《极恶非道3》(2017)

  没有诚,但是我们还有爱,毕竟,「什么是甜呢?刀头舔蜜。什么是亮呢?万籁俱寂就那么一丁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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