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中留下少有人知的彩蛋:现代技术下个人与集体的紧张关系

  如何看待我们的当代生活第一期。

  三体是目前国内水准最高的科幻小说,从一开始的小众科幻圈子发酵到如今的潮流文化,进而甚至成为当前世界疫情的寓言式写照,不得不说其中有很多点子和内容着实令人遐想万千。

  当然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就是所谓的面壁者计划,这种夸赞用一己之力拯救世界充满矛盾反转的剧情设置,给人以畅快淋漓的阅读体验。

  在充斥网络社区的热烈讨论中人们热衷于把目光放在出场笔墨较多的人物身上,但往往忽略了书中一些来源于现实,启发意义更贴近现实的细节。

  例如:(标注说明摘自原小说来源于三体二黑暗森林)

  “第二位面壁者:曼努尔雷迪亚兹······雷迪亚兹是委内瑞拉现任总统,他领导自己的国家,对泰勒的小国崛起理论进行了芫美的证实。······美国立刻发动了对委内瑞拉的全面入侵,企图依照伊拉克模式彻底推翻雷迪亚兹政府。但这次战争中止了自冷战 结束以来西方大国对第三世界小国的战无不胜的势头。当美军进入委内瑞拉之际,发现这个国家穿军装的军队已经消失了,整个陆军被拆分成了以班为单位的游击小组,全部潜伏于民间,以杀伤敌军有生力置为唯一的作战目标。雷迪亚兹的基本作 战思想建立在这样一个明确的理念之上:现代高技术武器主要是用于对付集中式的点状目标的,对于面积目标,它们的效能 并不比传统武器高,加上造价和数置的限制,基本上难以发挥作用。雷迪亚兹还是一名少花钱利用高技术的天才。在本世纪初,曾有一名澳大利亚工程师,出于引起大众对恐怖分子的警惕的目的,仅花了五干美元就造出了一枚巡航导弹。到了雷迪亚兹那里,批置生产使其造价降到了三干美元,共生产了二十万枚这样的巡航导弹装备那几干个游击小组。这些导弹使用的 部件虽然都是市场上便宜的大路货,但五脏俱全,具备测高雷达和全球定位功能,在五公里的范围内命中精度不超过五米。在整个战争中虽然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导弹命中了目标,但也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可能很少有人会知道在小说中澳大利亚工程师用五千美金制造巡航导弹这一情节是个真实存在的新闻,在2003年这个新闻在各个新兴的网络媒体上一闪而过,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猎奇谈资,然而这则新闻本身拥有的魔力总会吸引一些思虑深远的人频加注目。

  需要指出的是现实当中新闻的主角是一位新西兰工程师,也许大刘为了隐晦其事特意改写成了澳大利亚,在报道中有的媒体还给出了这位工程师与他造出的导弹的合影,当然笔者并未查阅到有其他后续新闻说明这位工程师获得了完全的成功,或者导弹进行了发射(如果真的这么做毫无疑问会有许多麻烦甚至要有当地军方的高度配合)但是这些显然都不是重点。

  正如新闻里所说:

  “辛普森曾在网站上发表文章,认为以现在已公开的技术,几乎任何人都可以自己造出巡航导弹,并对任何美国境内的“软目标”即非军事设施进行打击。此言一出,许多人表示赞同,但也有很多人认为,如果不能搞到那些精密零件、专门的制造工具和高度机密的军事信息,根本无法造出真正的巡航导弹。“为了证明我并非吹牛,我决定自己筹资造导弹。”

  辛普森称,他并不把造导弹当成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在做,赚钱主要靠他的本职工作――设计飞机引擎和网络出版生意。他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引起政府和公众对此类威胁的关注。”

  (标注说明来源,原报道网址:http://news.sohu.com/2003/12/06/23/news216552397.shtml)

  是的在技术不断发展的现代,许多悄然发生的事实使得我们越发注意到,技术对于人类所带来的威胁。这种威胁的程度是前所未有的,可以想象在近代社会以前,一个普通人的武力范围仅限于自身的体力附加一些粗糙的原始工具,他所能威胁到的目标仅在伸手可及的范围内,这种武力强度的最高写照莫过于“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步入近代社会后,枪械的出现使得这种攻击能力的范围史无前例的扩张了,从而当社会矛盾或者个人仇恨需要发泄时,枪支的身影频频出现,最广为人知的案例莫过于半个世纪前1963年美国总统肯尼迪的刺杀案,枪手在百米外连开数枪,打碎了总统的脑袋。各种动作电影里狙击手凭借着现代的狙击步枪在千米外一击毙敌,也不过是现实的剧场版。

  再说到近年来西方频频发生的大规模枪击,动辄超过数十人丧生,典型的是在2017年发生的拉斯维加斯枪击案,枪手孤身一个人,身处30楼以上的制高点对着下方广场参加音乐节的人群进行扫射,过程只持续了十到十五分钟竟造成59人死亡数百人受伤,这样的杀伤效率,在以人力为主的封建社会闻所未闻。

  回顾中国历史演义中的百人敌多是一种夸张的性的比喻,如今却成了赤裸裸的现实。而这一则新闻所带来的恐惧又远胜于此。在经历了第三次工业革命之后,互联网让各类专业知识的获取门槛前所未有的降低,逐渐自动化定制化生产的规模工业降低了非标准化制造的成本,各类新技术的互相增益,使得不只是国家与国家间的战争模式出现巨大变革,个人所能拥有的对于群体的威胁能力也成几何倍的增长。

  就如同这一则新闻所描述的那样,工程师从网上就能买到民用的导航模块,而今天导航系统即便是民用级别也达到了十米以内的精度,未来还将进一步发展。推力上百斤的喷气发动机在电商平台上也能轻易搜索到,至于民用的飞行控制系统,地形识别,自动避障,甚至某种程度的智能飞行这些技术在几年前还广泛出现在各种武器纪录片中让国人一次次羡慕美帝的天顶星科技,而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到了广泛的民用生活领域。

  比如大疆无人机,以上列举的这些功能,若是读者有心在其商品宣传页面就可以一览无余,而生活中大多数人在面对此类事物的时候,主观认知已经跟不上现实可能性的发展。电视电影里的那些其实已经并不新鲜的战斗画面跟现实中已润物细无声无处不存的技术应用在他们的主观认识领域被划分成了两码事,他们完全无法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并察觉到这种技术和社会的进步所来到的各层面的冲击和意义,而只是成为一个“麻木的使用者”。

  现实中发生的事则一再的说明这种思维模式的缺陷,叙利亚战场上,从2010年后各路反政府武装,乃至政府军武装都在战场上大量使用了大疆无人机,从最初的战场侦察,炮兵定位和校射,再到粗略改进后的挂上了迫击炮弹进行轰炸,充当战场信息中继,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怪不得有人戏称大疆公司变成了半个军火商。

  相对的一些狂热的宗教极端分子则不再身着炸弹背心,他们把这种殉道的“光荣使命”也交给了这种小小的飞行物。

  于是此时我们应当明白,个人自己制造巡航导弹不能说是一个梦话,而此类现代社会才拥有的更加富有攻击能力、想象力而理论上也可行的例子还有更多。

  这意味着在后工业化的社会,小团体或者个人能制造的威胁可能进入到一个由点到面,登峰造极的地步。而通过以上对历史的回顾,可以看出这种威胁能力是伴随着技术进步而不断扩张的,方式方法不断多样化,甚至总体的成本也在不断下降,毕竟在五十年前,诸多技术还不成熟应用还不广泛的时代,你无法想象一个个人如何轻松获取到一枚巡航导弹所需要的各种材料部件。

  但是难道没有人意识到这个潜藏在深海里的问题并做出防范吗?这是一个不错的问题。

  就这个问题近年来国内所发生的一些变化正是最好的注解,中国在十三五规划中明确了要大力发展通用航空,逐步开放低空活动空域。听到这个消息曾经让私人航空制造业的不少业内人士欢欣鼓舞,无它中国私人航空活动多年来受到严格的管控,私人飞机等诸多概念难以落地,不少私人航空器即便生产出来也没有市场,使用也需要多种审批。这个消息无异于给这个行业打了一针强心针。

  于是在2013年之后的几年,山东,河南等地陆续出现一些生产小型飞行器的企业,他们的产品是超轻型飞机,旋翼机等等,主打运动飞行。但是时间不久,人们就发现在十三五计划下虽然通用航空取得了长足发展,上百个通用机场在全国落地建成,但是私人航空领域仍然受限,并且在无人机在民用领域的大放光彩之后,该类管理甚至更加严格了,现在他们的服务对象仍限定于航校或旅游景点。

  同时前几年曾被炒作的无人机送快递外卖的新闻,近年来也都销声匿迹,其中当然有技术不成熟的原因,但笔者认为这两者共同带来的问题才是造成如今局面的最主要原因,这个问题就是数量庞大的私人航空行为和无人机的使用潜藏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威胁,并且难以管控,在当前的社会运行模式下将会制造无数风险点,而利用这种使用情景,技术平台可能衍生出的立体的袭击方式在人口稠密的城市是难以防御的。从国家规定的超轻型飞机仅能勉强载人的载重能力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种担忧。

  所谓风险决然不止上面所提到的武力袭击,还曾有网友在论坛上脑洞出在边境地区使用无人机进行跨境接力运毒的可能,甚至等技术进一步发展,理论上这种行为可以实现无人化,无人机在自身航程之内自动识别地形(这种技术当前已经有多种应用)贴着山脉飞行跨越,巧妙的行走于雷达的盲区,然后再标定的地点降落不断接力运输违禁物品。如果说这种想象成为现实,不难知道社会治理成本将会急剧攀升。

  当然为了更加便捷的未来,是否我们能找到更为聪明的办法来抑制这种风险,从而两全其美呢?笔者认为,也许事情还会走向更糟,现代市场经济社会,社会发展的动力来源于技术创新接着再引发社会变革,文明进步,而技术创新的推动力直接来源于日益增长的种种需求,技术创新的人才需要高等的教育这是现代社会运行的基本逻辑,正是这种基本逻辑使得各类技术产品或者部件,加工材料等供应链不可能斩断,于是这种风险的基本盘将一直存在。

  不同于大刘将这一则新闻看做大国与小国之间战争样态改变的可能性,笔者则将其看做全球治理乃至集体与个人关系的又一矛盾焦点。

  因为虽然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来平衡风险,但是并不意味着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对于公民信息的严格监控,再辅以当前的大数据云计算等等技术研判手段,很容易将此类威胁消弭于无形,现实当中也正是这样做的;而对于特定知识的垄断,更能够摧毁此种威胁的土壤,就像化学爆炸物制作知识在网上你不可能查找到,而随着威胁方式的多样化,可以参考此次疫情所代表的生物威胁,知识垄断恐怕还会扩张到更多领域。

  但是这又会造成新的问题,这意味着政府或者资本集团将对公民的个人生活无孔不入,无论是私人通讯再到每周网购的账单,这将会逐渐形成对社会全面的控制,这种控制力将是前所未有的严密,当集体不再运作良好,秩序逐渐腐坏,这无所不及的控制力将让社会失去所有活力。这种知识垄断也容易造成人群分化,演化成拥有知识某种程度等同于拥有力量。

  然而若不加以控制,很有可能未来某天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当一个人对社会不满拥有反社会型人格,或者他像历史上那些充满权欲的征服者以奴役统治为快乐,他将出现在所有人的屏幕面前,并宣称“别看了反贼只有我一个!”然后他的机器人军队携带者种种更加先进的武器,或者是生物武器???四处破坏,造成极大的灾难。(这并不全然是无稽之谈,工业智能化水平到一定程度后,人工智能的应用深度继续深入后,很显然个人能拥有许多能帮助他生产制造的机器人“仆役”,各类工业原材料初成品的成本将是一个极低的水平。)

  所以这到底说明了什么呢?大概这就是所谓矛盾吧,个人与集体的不断尖锐的矛盾将会在未来的时代更加强烈的凸显出来,要想找到其中的平衡与和谐的治理体系与社会模式,大约还需要我们继续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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