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海”捞“大鱼”——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采访

  #媒体人周刊#

  在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曾被认为这是没有生命、或者生命难以生存的地方,更别说有鱼了。但是,我却在这里抓到了一条条“大鱼”……

  

  从塔里木盆地石油会战到世界瞩目西气东输工程的建成投产至今,新闻界几乎天天都有同行、甚至“大腕”在这个世界第二大沙漠——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转悠。要按一些人的话来说,作为塔里木油田的下属单位——塔西南勘探开发公司,记者去了能抓些“小鱼小虾”就非常不错了。但是,我知道,我也相信,我一定会抓到“大鱼”。是的,实践证明了这一点,我不但抓住了“活鱼”,还捞着几条大鱼”,其中一条成为走上中央电视台的“大鱼”,另一条“大鱼”则一路披彩直到摘取了2004年度中国最高新闻奖。

  

  2002年8月,作为《南疆石油报》的记者,我与另一位电视记者一道进入塔里木油田采访报道塔西南奋战在戈壁沙漠一线的作业队伍,这是我第一次进入沙漠采访。

  2002年8月17日下午,我们来到塔西南试采大队,得知新疆库车县遭遇了200年不遇的洪水,通往轮古油区的道路被洪水冲断,坚守在轮古15井的试采大队员工已经被围困了半个多月,正面临着生存危机。试采大队将组织党员干部组成抢运小分队为井上抢运给养。

  第二天清晨9点,我们跟随装满粮食等给养的车队出发了。

  塔里木油田轮古油区离试采大队队部有100多公里的路程,一路上,许多道路都被洪水冲断了,我们的车队只能绕道和涉水而行。在轮古油区,面对被洪水浸泡的面目全非的道路,我们小心翼翼地行驶着,可是还是有一辆车陷人了泥中,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车子被拖了出来,但就是这些意想不到的困难影响了我们的行程,原来只需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却整行驶了4个小时。中午1点,我们赶到距离轮古15井十几公里的地方,只见苍茫的洪水挡在面前,一眼望不到边,我们的车再也无法前行了。

  在洪水中,我们的确看到了三五成群的鱼在游动,有人在洪水回旋处用各种捕捞工具打鱼,而且收获颇丰,有一处的几个人一天可以捞上来200-300公斤鱼。当然,这些鱼并非来自沙漠,而是来自泄洪的水库或被洪水毁坏的鱼塘。虽然这让我心里痒痒,也想扎进水中再试试儿时水中捉鱼的那般滋味,但我要抓的鱼却不是这个鱼。

  一下车,热浪扑面而来,蚊群很快包围了我们。我们立即搽好避蚊油,一起动手将轮胎、木板捆绑在一起,扎成简易的橡皮筏子,装上给养,涉水而过。

  脚下的洪水被探出有近3米深,原来的道路已经完全被淹没了,大家只能凭以往的感觉和公路两边露出水面的芦苇作参照,在被淹没的公路上摸索着前进,由于洪水的浸泡,公路两边都是淤泥,一不小心就会陷进泥里,小分队的一名队员就差点陷进去。危险时刻伴随着我们,我们必须小心前行。下水前搽的避蚊油因为洪水和汗水的冲洗很快变得无济于事,蚊群疯狂地叮咬着我们。为记录下这些珍贵的画面,我一边帮助小分队推筏子,一边进行现场采访。在洪水漫过大腿后,电视记者王英坐上临时扎起的筏子进行拍摄,还穿上了厚厚的工作服,就这样,她的脸上和身上都爬满了蚊子,衣服都被叮透了。而在洪水中光着脊背的我们这些男人们,身上更是被咬得肿起了一个又一个大包,一路上还要不停地拍打追赶着我们的牛虻。

  在洪水中前行阻力本身很大,当时由于电视记者是一位女同志,我们这些男性大都不好意思脱下长裤,只好穿着裤子在水中前行,裤腿中灌满了水,阻力就更大了。炙热的太阳、疯狂的蚊群加上洪水的阻力,影响了我们前进的速度,也在更快地消耗着我们的体力。

  水越来越深,从腰部深到脖子。下午5:00,我们终于踏上陆地,8公里的水路走了4个多小时,而且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在把给养装到坚守在轮古15井上的员工车上后,我们来不及休息,又退回水中原路返回……

  在蚊子与牛虻的连续攻击下,在来回16公里齐脖深的水路中,推拉着木筏行进了7个多小时,我们和小分队一起为井上员工送去了给养,并且完成了采访任务。回到库车驻地,我完成了《洪水阻不断的兄弟情》的报道。

  

  随后,就在这场洪水冲断了塔里木油田吉南一井公路而无法进人的情况下,因为存在危险,塔西南试采大队领导一再劝我们不要去,但我坚持要去。

  2002年8月20日,我们经过5小时的路途颠簸,下午3点20分,车在距离吉南1井约3公里处的地方被迫停下。因为洪水把公路冲断了约5米宽,汽车无法驶过。

  吉南1井的员工已经在公路断处的洪水中等他时们。我们涉水而过,步行前往吉南1井吉南一井在沙漠深处。挂在天空的烈日一无遮拦,像火一样烧燎着刻大地,后来得知,这里当天的气温高达42度而当时沙漠地表温度离达72度。我们好像走进锅炉一样,灼热烫人,越走越热,汗从大家的头发上滴下,加上追咬我们的蚊子,使得这并不算长的3公里路仿佛变得漫长起来,大家走几步就得休息一会。

  大约行走了一公里多以后,王英打开摄像机准备拍摄几个镜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摄像机里的带子不能转动了,这是什么原因呢?明明就在半小时前,自己还拍摄过镜头呀。王英想,糟了,可能是带子坏了,这可怎么拍呀?王英焦急起来,我只好连忙安慰她,当我听她说车里还有1盘带子后,对她说:“你们先走,我回去拿带子。”说完,我掉头顺着原路往回跑。

  我一口气跑了20多米,由于天气太热,喉咙就像着了火一样,连气都喘不过来,我只好改跑为快步疾走。当我回到公路断处,蹲下准备脱鞋子下水时,突然感到心慌难耐、恶心想吐,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酵一片空白。我把头趴在膝盖上,好几分钟以后,才慢慢恢复了意识。我用手捧了几口又咸又苦的洪水喝了下去,再用水拍了拍脸,脱下衣服走到洪水中泡了一会儿,才最终全面清醒过来,然后走到车上拿上带子往回走。这一次,我汲取教训没敢走快,而是一步步往前走去。

  王英和吉南1井的员工们继续向前走,他们边走边等我。正午的骄阳灼烤得如此猛烈,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

  半个多小时后,我追上了他们。王英后来说,当时一看到我的额上全是汗水,正一粒粒往下掉,脸色已经苍白得接近虚脱,紧紧拿着摄像带的手都在发抖。为了这盘摄像带,为了使同事完成采访,我在烈日下沙漠中行进的6公里,将成为我永远的记忆。

  这次采访让我完成了一篇专题报道《走近吉南一井》。

  

  同时,就在这两次采访的过程中,我了解到了沙漠巡井人陈永伟的故事。开始,我对这个人物并没有多少兴趣,但当我了解到他多达十几万平方公里一相当于一个山西省面积的巨大巡井地域时,我才意识到这在中国是绝无仅有的。因此,完成了《中国巡井第一人》的报道。

  这些都是鲜为人知的人和事,《走近吉南一井》的专题报道使一个在13年里默默奉献的群体得到发现,被一些单位作为学习的榜样。

  随后,利用国庆长假,我与电视记者王英一道将《洪水阻不断的兄弟情》、《走近吉南一井》和《中国巡井第一人》文字专题报道,在前后十几个白天晚上连轴转的超强度工作中,完成了3部电视专题片。由于这些专题片是全新的思维和视觉,在寓教于乐中注重理性思考和人性的发掘,使我们的电视终于走进了观众的心里,让大家感到我们的电视亲切了、好看了,许多观众流下了泪,赢得了广泛关注,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影响,各方给予了一致肯定和好评。

  其中《洪水阻不断的兄弟情》被许多观众要求重播,有的观众看了一遍哭,第二遍还哭,第三遍还要看,子女不希望老人继续因此而落泪,去把电视关了。《走近吉南一井》更是得到了观众的喜爱和公司领导的赞赏,有观众要求企业文化中心复制光盘水久保存,并成为一个时期以来公司员工谈论的一个热点,这样的报道在公司范围内产生如此之大的反响,为公司历史上的首次。

  随后,发表在《南疆石油》上的人物报道《中国巡井第一人》引起中央电视台的重视。中央电视台拨款7000元请主人翁陈永伟前往中央电视台录制节目,使他成为中国石油企业被请进央视制作节目的第二位石油人,为塔西南50年历史以来第一个被请进中央电视台的第一人,使这位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普通优秀员工被发掘出来。在中央电视台播出陈永伟的巡井故事后,在全国都引起了反响,有大学生打电话向中央电视台表示将投身塔里木油田的石油事业。为此,中央电视台先后在中央2台、10台、12台重播了6次。

  同时,报道还先后在新疆人民广播电台、北京人民广播电台、中国石油影视中心、《工人日报》《中国石油报》《法制日报》和国际性媒体《走遍中国》杂志等十几家媒体刊发、播出;陈永伟的事迹还被中央党校的《“三个代表”的实践者》一书转摘。一篇报道能引起如此之大的反响,也是塔西南公司历史上的首次,为塔西南、塔里木油田和中国石油在全国争得了荣誉。

  

  2004年11月26日,是祖国边疆名城—新疆和田市值得载入史册的一天。这一天,这著名玉都的首批4000户市民家庭从此告别了柴煤旧岁,开始进入了使用天然气的新时代。

  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我见证了这个重要的历史时刻!而作为独家新闻,我采写的《和田市民喜用天然气》被国内30多家媒体刊播,被国内相关投资者重视,受到了读者的广泛关注。

  可是没有人知道,由于新疆和田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人文环境,为了采写这条消息,我于一年多以前就开始关注这项工程,长途奔袭,前后多次前往和田地区城乡并深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腹地无人区的和田河气田采访,了解了大量详实共计10余万字的第一手素材,当2004年11月26日和田市民用上天然气的那一天,我才能将消息当场发出。随后,在包括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媒体对这一新闻的后续采访报道中,都是由我提供第一手宝贵资料今年,由我撰稿、由同事摄像、新疆电视台编辑制作并播出的电视消息《和田市民用上天然气》,获得新疆记协和新疆广电协会2004年度优秀新闻奖两个一等奖,随后又获得中国记协2004年度全国优秀新闻作品奖三等奖。

  美学大师罗丹有句名言:这个世界本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的眼睛。不错,我们新闻工作者就得具备这种发现美的眼睛,沉下心来,扎下身去,耐住寂寞,从别人不会关注的地方去发现美,从细微之处去发现美,然后用我们的笔和心血,去精心描绘,那我们就一定能抓到一条条“活鱼”、乃至“大鱼”的!

  

  2022年11月后记:

  2006年12月,我调到中国石油报社工作。2009年至2019年,我作为《中国石油报》派驻记者,为中国石油大规模油气管道建设提供新闻宣传等一揽子服务,11年间撰写了大量报道,在国内外产生积极广泛的社会影响,并在国际上创建了首套绿色管道工程建设理论体系,撰写的《绿色管道理论在中缅油气管道建设中的探索实践》获全国石油石化企业管理现代化创新成果优秀论文一等奖,被中国科技核心期刊《油气田环境保护》2016年第1期头条推出,成为中国唯一一位全程参与、见证和记录中国第四次大规模管道建设高潮的新闻记者。

  2021年3月至2022年3日,我作为一位老新闻人,带着4位新入职大学生重返“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北部边缘,长驻新疆库尔勒《中国石油报》西部记者站指导她们实习锻炼。

  一年时间里,我带着她们在塔里木油田、新疆油田、吐哈油田及新疆销售等10家西部石油企业的123个厂站井点学习,5人在疆累计行程达6.2万公里。

  基于我长期在一线采访的新闻工作经验,我一再要求她们一定要沉到基层一线去,用“脚力、眼力、脑力和笔力”去采写,不能当新闻稿件的“搬运工”、或 “二传手”“三传手”,不能嚼别人嚼过的“馍馍”,一定要通过自己去发现、去采写、去表现和传播。

  在这一年里,大学生们长途奔袭,经受了新疆大漠戈壁的荒野孤独、火焰山的高温酷暑、采访途中的车辆侧滑、罗布泊路上的车辆爆胎、去健人沟遭遇的突发山洪、穿越险象环生的阿尔金山红柳沟与天山干沟、包括油田高含硫等高危高风险生产现场的考验和洗礼,战胜了沙尘暴、想家、晕车、呕吐、过敏、生病和高原反应等挑战,了解了石油知识,感受到了石油人战天斗地、为油拼搏、舍小家为大家的大庆精神铁人精神,走进了石油门,有了石油人的样子,增长了才干,交了一批朋友,守好了纪律。

  其中,冯楚涵不怕风险困难,钻进检修原油罐中采访,主动请缨深入沙漠腹地采访,住简陋列车房,在玛扎塔格山上四次追问采访对象同一个问题,写出生动感人的《开路先锋》报道;王玥严于律己,吃苦耐劳,敢打敢拼,积极主动,虚心好学,勤学苦练,动手能力强,与技能专家一起穿越罗布泊,独立深入沙漠腹地采访,新闻业务能力提升很快,业绩突出,得到各单位一致好评,其撰写的“家乡的味道”等多篇笔触细腻的报道受到大家赞扬。

  一年中,西部记者站共组织参与16次采访活动;新入职大学生基本掌握新闻发现、选题、策划、采写、拍摄、制作、编辑、推送和后评价跟进等多项全媒体新闻采编技能,做到了一次采集、多样制作、多平台投送、全媒体传播;采写稿件210多篇、35万多字,同样逮到多条点击阅读量突破“超100万+”——甚至还有一条“1000万+” 的“大鱼”,累计浏览量突破“2300万+”,新闻报道效果实现最大化。

  一年里,几位新入职新闻人扎根基层一线实习锻炼,经历了艰苦环境洗礼,经受住了中国石油重大新闻行动的火线锤炼与考验,参与了中国石油国家示范工程建设和投产新闻报道的组织策划和实施,接受了青海两地地震突发事件新闻报道的历练,思想认识和精神境界有了较大提升,对石油产业链上的勘探、开发、炼化、销售、管输等方面有了初步认识,新闻业务技能取得可喜进步,以较好业绩为一年来的基层实习锻炼做出了回答,为今后的职业生涯迈好了第一步。

  这一年,在各方大力支持帮助下,在大家共同努力下,《中国石油报》西

  部记者站以一个敢打硬战、快战、遭遇战和常规战的全媒体团队姿态,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敢打必胜,很好完成了基层实习锻炼、集团公司对外宣传、对各单位的新闻宣传服务和通讯员队伍培训建设等工作,塔里木油田作为中国石油报社的“黄埔军校”、 西部记者站作为报社新入职大学生基层实习锻炼和青年人才培养的孵化器功能得以实现。

  (全文完。谢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