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具有非常浓厚的民间艺术色彩,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一千零一夜》是由口头说唱文学发展起来的民间故事集,故具有非常浓厚的民间艺术色彩,它从表现手法,人物描写,结构方式,语言运用等诸方面,集中体现了民间文艺创作的一些重要特质。

  高尔基在《一千零一夜》“俄译本序”中把《一千零一夜》誉为民间口头创作中“最壮丽的一座纪念碑”。《一千零一夜》艺术上的最大特点,就是浪漫的神话色彩和幻想的表现手法。这与阿拉伯的地理环境、历史传统有密切的关系。阿拉伯自中古以来,其经济便以贸易为主。在当时条件下,他们为了克服现实局限,达到目的,而产生的一些美丽的幻想。丰富的文学想象,大胆到近乎荒诞的夸张,使艺术虚构发挥了最大限度的作用,创造了一个能够产生一切奇迹的神话世界:阿拉丁的有求必应的神灯和戒指。

  补鞋匠马尔鲁夫刻着符咒的戒指,只消一擦戒指,便会出现一个神王,它统辖着72个种族,每个种族有72000个成员,每个种族成员统辖着1000个巨人,每个巨人统辖着1000个奴仆,每个奴仆统辖着1000个精灵,每个精灵统辖着1000个土地神,可满足戒指主人的任何要求。萨迈德的要什么精美食品就提供什么精美食品的宝鞍袋。还有,涂在眼上就可以看到地下各种宝物的眼药,闻一闻就可以治百病的苹果,可隐身的头巾,可驱使神魔的手杖。

  

  这里通过对现实中存在的事物加以夸张,造成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一个比山岳还高大的魔鬼竟能出入于小小的胆形铜瓶之中。一夜之间平地上就建起了一座巍峨的宫殿。一念咒语巨大沉重的石门便訇然自动开关。可以自由飞行的乌木马、飞毯、飞床。想看多远就可以看多远的象牙管。这里通过对现实中的事物进行联想,表现了一种神奇的境界。这种对人情世态描绘的真实性同表现奇思异想的幻想性奇妙地融合起来,相互辉映,同放异彩,不仅能使读者了解当时阿拉伯人的生活,而且也能进一步体察到他们的理想和愿望。

  虚构与夸张,想象与幻想,紧密地揉合在一起,化为故事,化为人物,化为美妙奇丽的艺术境界,所有这些浪漫神话色彩体现了阿拉伯人的巨大艺术创造力,体现了民间创作的最突出的艺术特征。《一千零一夜》这部故事集采用大故事套小故事,小故事中又套更小的故事的方法,清楚地显示了民间文学的传统。

  第一,这种结构方式既有助于保存旧的故事,也有助于补充新的故事,结构安排上具有伸缩性。那么,还原回来又怎样呢?叶圣陶是这样说的:“虽然全集是一个大故事,但是我们若截头去尾,单单取中间包蕴着的最小的一个故事来看,也觉得完整妙美,足以满意;这譬如一池澄净的水,酌取一勺,一样会尝到美甘的滋味。”

  

  第二,这种结构方式便于说书艺人和听众的记忆。因为装在框形结构里的故事大部分都线索单一,情节发展沿着单一的线索向前推进。譬如,《脚夫和巴格达三个女人的故事》,首先安排脚夫、三个巴格达的女人、三个僧人、哈里发拉施德、宰相张尔蕃、掌刑官马师伦等人登场,埋下了下面5个故事的伏笔。

  然后一个故事接另一个故事地分别讲下面的5个相对独立的故事,只是在前一个故事的结尾包容和引出后一个故事的开头而已,例如:《第一个僧人的故事》、《第二个僧人的故事》、《第三个僧人的故事》、《第一个巴格达女人的故事》、《第二个巴格达女人的故事》。虽然,在第二个故事与第三个故事之间,插入了一个《嫉妒者和被嫉妒者的故事》。

  第三,这种结构方式使得故事情节发展自由灵活,变幻莫测。譬如《驼背的故事》,当裁缝夫妇把驼背尸体转移到犹太医生家里,企图嫁祸于人。以后,犹太医生、伊斯兰教总管又先后转移了尸体,最后栽脏到基督教商人身上。后来皇帝出面干预这个案子,又引出了4个枝节横生的小故事,再由第4个小故事引出6个更小的故事。故事环环相扣,层出叠现,情节离奇多变,变幻莫测,显得多而不厌其长,杂而不见其乱。本来驼背的“死”,就已经够意外的了。以后,伊斯兰教总管、犹太医生、中国裁缝又在绞架面前争着承担罪责,抢着赴死,这又是意想不到的情节发展。最后故事的结果是死人绝处逢生,驼背竟然复活,更加出人意料之外,很使读者惊讶。

  

  又如,《戛梅禄太子和白都伦公主的故事》,本来戛梅禄太子和白都伦公主的爱情波折就已经极尽奇幻曲折之能事,中途又因发生了两位王后的丑闻,掀起了父子分别、兄弟失散的波澜,两条平行发展的线索变成了四条线索,使故事发展出人意料地由太子和公主的爱情故事转而为艾谟章笃和艾思武德悲欢离合的故事,真是枝节横生,离奇多变。还有,一般故事与故事交叉处,往往便是故事最精彩的地方,也是传说中山鲁佐德把故事打住的地方,这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手法,是民间说书艺术用以吸引听众的技巧。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中人物往往形成鲜明的对比。譬如,人物的美与丑截然不同,善仙,容貌美丽;恶魔,外形丑陋。这里是美丑的对比,通过相貌对比使人物的本质显露得更清楚。又如,人物的真与假也泾渭分明,忠厚的阿里巴巴真诚待人;狡猾的强盗化装行恶。这里是真假的对比。再如,人物的善与恶也非常分明,勤劳善良的渔翁与恩将仇报的魔鬼,忠贞不渝的哈桑与凶恶残暴的胡达,这里是善恶的对比。他们在互相对比中,真善美的越发可爱可亲,假恶丑的更加可憎可鄙。

  还有,在一个故事中,在各种人物间设置了重重的对比关系,使人物全部都处于相互对照之中。另外,还有些特殊的对比,脚夫辛伯达与航海家辛伯达的贫富对比,体现百处意愿的死神与残暴贪婪的国王的对比。真假哈里发的对比,哈里发与渔夫哈利法的对比,睡着的人和醒着的人的对比等,则更使人觉得光怪陆离,兴趣盎然。

  由于这种对比手法本身蕴含着民间说书艺人对故事中人物的褒与贬、爱与憎的鲜明态度,故而对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加强故事的艺术感染力起了很大作用,同时也体现了平民百姓扬善惩恶的美学观。此外,场景的对比在《一千零一夜》中同样非常突出,譬如,中国都城的庄严肃穆与阿拉伯海港的热闹繁忙,繁华的巴格达城和奇异的神秘岛国的对比等等。总之,故事集中大量地采用对比这适合于讲述故事的手法,无疑体现了民间文学的固有特点。

  

  《一千零一夜》艺术上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运用民众的口头语言,并在故事中穿插了大量的诗歌、谚语。诗歌在故事叙述中占据了一定的比例,诗文夹杂,相得益彰。因为故事集采用的是经过加工提炼的民众口头语言,故此词汇丰富,语言通俗,比喻生动,生活气息浓郁,很富有感染力。譬如,在《脚夫和巴格达三个女人的故事》中,作品通过脚夫的不同的感觉通道,用普通的日常用语描绘了妙龄女郎虎。

  实卡舍的穿着打扮、言行活动:“······脚夫跟她去到香水店;她买了玫瑰、睡莲、垂柳等十种香花制成的香水,并买了用麝香、乳香、沉香、龙涎香精制的装在喷瓶中的香水精,以及亚历山大的蜡烛等物,放在篮子里”以上这段文字,通过对虎实卡舍领着脚夫一道采购货物的描绘,大量地罗列了丰富多彩的物品的名称,这些普通而文丰富优美的语汇的层出叠现,不仅渲染了这位妙龄女郎的美丽多姿,同时也反映出当时阿拉伯商业市场的繁荣景象。

  总之,传奇色彩、曲折情节以及悬念手法,便是《一千零一夜》引人入胜的原因之一。因为民间口头文学,是靠口耳相传来传播的,没有上述诸因素是很难流传开的。上述的结构方式、曲折情节,充分体现了民间文学的特征,产生了诱人的艺术魅力。《一千零一夜》艺术上另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故事套故事的框形结构方式。《一千零一夜》艺术上的再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大量采用了鲜明的对比手法,使得情节线索鲜明,人物性格突出。

  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