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心间那片“挪威森林”
舒平为女儿在曲阜市九仙山建设的“挪威森林”公益林(3月29日摄)。新华社记者 郭绪雷 摄
新华社济南3月31日电(记者王海鹰 王阳)曲阜北部的九仙山,有一片以楷树为主要树种的万亩山林,这片山林有个诗意的名字:挪威森林。
不过,它跟村上春树没有关系。
它与梦想有关。它是62岁的舒平的梦想,梦想有一天,它们能长成郁郁葱葱、绵延不绝的遮天大树,像挪威的森林那样宁静、唯美。
它与追思有关。它是32岁早逝的复旦大学教师于娟未竟的事业,她曾经设想,在自己的家乡建一个能源林基地,推动能源林在全国的发展。
舒平是于娟的妈妈。
清明节前,记者来到群山环抱的曲阜“挪威森林”基地。盎然春意正在山坳林间流淌,这儿三两枝桃花,那儿一树树梨花,粉红洁白,分外亮眼。漫山遍野的楷树苗还未吐芽。舒平和她的团队这段时间正在山上植树。
“栽植楷树得趁发芽前,再晚成活率就不高了。”舒平体态瘦弱,退休前是中专学校教师。但是6年的磨砺,她已然成了种树的行家里手。
6年前,风华正茂的于娟以她真实、惨烈的经历写就的“抗癌日记”,让无数人震惊、感动、警醒。日记里她写道:“如果我去了,……把我的骨灰带回山东,在那片我曾经试图搞能源林的曲阜山坡地里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至少那里有虫鸣鸟叫、清溪绿树……”
经历了巨大伤痛的舒平,在于娟去世后不久,在这片山野向阳地栽下了第一株楷树,从此开始了漫长而笃定的种树生涯。
种树源于和女儿的一个约定。2007年,于娟在挪威留学时,舒平去看她。母女俩在奥斯陆湖边散步时,为湖边幽静的森林而心醉。女儿问:“挪威的森林怎样?”母亲说:“美。”“那我们把挪威的森林搬回家吧!”
除了这个唯美的梦,于娟还有一个更为实际的计划。她在挪威从事的是生物质能源政策研究,希望能发展一片能源林。这种树木的种子可以制造生物柴油,既可帮助山区脱贫,也能绿化荒山,改善自然环境。她的想法得到了复旦和挪威导师的支持。
什么样的树种可以让二者得兼?舒平选择了楷树。楷树是曲阜孔林著名的树种,相传子贡在孔子去世后结庐守墓六年,在墓前栽植楷树,表达对老师的敬意。楷树高大挺拔,树形优美,木质坚硬,枝叶繁茂,“其叶可为蔬,又可为茶,其子榨油可为膏烛”,既可作景观树,又有很高的经济价值。
然而,种树第一年,舒平就遇到了巨大困难。由于缺乏经验,从陕西宝鸡运来的40万株楷树苗,成活仅三成。舒平自责到痛哭:“这些苗子太无辜,本来活得好好的,我把它们移过来,又没栽活,太对不住它们。”
第二年,舒平把树苗分到周边7个村,让村民一起种,谁种活算谁的。遗憾的是,成活率依然不高。
后来,舒平琢磨出办法,秋末冬初把楷树种子和土撒在石缝间,来年春风一吹,这些种子就破土发芽,在山石上坚韧生长。这种方式成活率在70%到80%。
舒平把这些树看成自己的孩子,常常在心里和它们交流。哪棵树缠上了藤蔓,她看见就会扯下来;土里有塑料袋,她就捡出来;种树时,树苗不小心被蹭去块树皮,她心疼不已;她甚至不舍得给树剪枝:“树没有丑的。千姿百态,就很美。”
山里静下来的时候,风在吹拂,鸟在鸣唱,虫在呢哝,树在生长,“云彩是什么样的,你就是什么样的,蓝天是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的。每到这个时候,就能听到心头有音乐流淌。那种感觉,无以言表。”舒平说。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挪威森林”这个公益项目,除了九仙山的万亩山林,云南、福建、贵州、河北等地都有了“挪威森林”项目,或大或小,30多个。
“挪威森林”志愿者团队团长何文峰说:“这不单单是一片树林,也是很多人的情感花园。我们想通过‘挪威森林’,倡导一种生活方式,慢下来,享受生命,享受自然。”
济宁一中退休教师马涛是这个公益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他说:“于娟的死,给了无数人以慧命,让羁绊于名利权情的人开始省悟,放慢脚步,看看云彩,听听鸟叫,回复生命的本真状态。”
舒平最大的心愿,就是更多的人加入种树的队伍,让“挪威森林”遍布大江南北,走进每个人心底。而她自己,要“种到种不动为止”。
时不时地,舒平要绕道去看看她的第一棵楷树,这是当年她和于娟的两个中外导师共同手植的,已碗口粗细。枝条伸向天空,随风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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