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叱嚓风云的海上王者,张保仔传奇

  大清乾隆去世,嘉庆继位,好不容易,扳倒巨贪和珅。谁知川楚白莲教又起义,酿成了清朝中期最大的一次内部战乱;期间,在紫禁城内,遭遇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刺杀,差点连命都丢了;后来,又有一股天理教徒,在太监的接应下冲入皇宫,“酿成汉唐、宋明未有之事”……

  

  图:资料参考

  不仅如此,来自帝国边疆——华南的海上力量,海盗的崛起,同样让他焦头烂额。嘉庆以来,广州以及东莞,香港,福建一带海域有六帮海盗:分别以红、黑、黄、蓝、白、青旗帜来区分。当清朝政府来围剿的时候,他们就会联盟起来一起对抗清军。其中以红旗帮势力最大,拥有的船只以及人数最多,位居六旗帮之首。其中尤以张保仔最出名。人类可以实现穿越吗?科学家发现时空隧道,但人进去后会被分解。

  说起张保仔很多人并不熟悉。在徐克电影《黄飞鸿之龙城奸霸》中,他在岛上掳掠了众多金银财宝,黄飞鸿大举支持清政府打击海盗,并直倒海盗巣穴,与传奇人物张保仔展开生死一战。影片说张保仔活了100多岁,其实历史上真正的张保仔只活了36岁。

  

  图:加勒比海盗这个角色,主要也是借鉴了广东传奇海盗张保仔。

  张保仔是明末清除广东著名的海盗。他领导的海盗舰队最鼎盛时期达一千多艘,海盗帮第子高达至七八万名。全盛时期,红旗帮规模甚至超过著名的北欧海盗,堪称世界第一。

  张保仔,广东省新会江门人,1783年出生于渔民家庭。15岁那年,随父出海捕鱼,被海盗红旗帮头子郑一掳去,从此上了贼船。郑一赏识他其手脚灵活,嘴巴乖巧,令跟随其左右,呼做保仔。不久,收为义子,升为海盗头目。

  一:张保仔的崛起

  有一次,郑一出海遭遇台风,翻船落海而亡。他的妻子石氏,石香菇人称郑一嫂,她也不是个普通女子,在帮中有极大的权威,因为为人干练顺势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郑一嫂自然成了张保仔的义子。

  其实郑一嫂以前是妓女,也是被郑一掳来的。郑一嫂三十出头风韵寡妇,张保仔二十多岁,仪表堂堂的年轻小伙。表面上义母义子相称,其实经常共处一室,便生出不伦之情。对帮内“明为主仆、暗则夫妻”。时间一长红旗帮实质上变成了张保仔为头领。

  

  图:2015年电视剧张保仔剧照

  郑一嫂和张保仔掌权期间,实行了严格的规范管理。比如劫掠来的财物要交给旗主统一分配,不得强奸女票,不得抢穷人老百姓,等等。曾被红旗帮俘获的英国人格拉斯普尔,后来在回忆录中说,违反规定的海盗将受到鞭挞、监禁甚至凌迟,结果,所有海盗条令均得到严格执行,这“几乎令人难以置信”。

  海盗们的“生财之道”自然有其手段

  第一,劫掠过往商船,绑架肉票,绑架后勒索赎金。肉票的亲属一旦对赎金表示犹豫,他们会立马寄出肉票的一根手指或一只耳朵,以示恐吓,手段毒辣而残忍。他们唯一遵循的江湖规矩是,收到赎金,立马放人,从来没有发生食言的案例。在海盗眼里,最值钱的是洋人,被红旗帮绑架的英国人格拉斯普尔,最终花了7654西班牙银元才被赎回。

  第二,控制海上的运盐航线。通过对运盐船队的劫掠,盐商们必须要向海盗交纳一笔保护费,以换取安全通行的权利。否则他们的船就会被他们击沉,或者杀害。

  第三,把势力伸向陆地,在华南沿海一些市镇、村庄收取保护费。那些抗命的市镇、村庄,难逃被夷为平地的厄运,上岸的海盗杀死男性村民,掳走妇女儿童。最嚣张的时候,海盗们公然袭击官军营地,抢夺武器弹药,无所畏惧。

  

  图:根据张保仔宝藏传说改篇

  为了扩张势力,海盗们利用抢来的钱,勾买大量火器船备。全盛时期有部属7万多人,大小船只1000多艘。大船装有大炮,备有不少短刀、长矛等,小船装有旋转炮,横行于南海海域

  二:清政府的围剿

  面对海盗们的日益疯狂与嚣张,嘉庆皇帝派那彦成前去围剿。他以镇压白莲教起义成名。但是海盗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他很快就领教到,这块硬骨头有多难啃。广东的水师官兵,惧怕海盗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经常以船只坏了为由,不出海缉盗。实在推诿不过,必须到海上巡查,也时常绕开海盗经常出没的海域。

  1805年九月,那彦成出动全部主力,发起了清剿广州湾海盗的战役。取得击毙海盗600名、俘虏200多名的战绩,但这点损失对于海盗联盟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而官军却耗尽了所有精力。此后,广东水师再也打不动了,那彦成只得走回传统的老路子——改剿为抚。

  那彦成把主要精力放在招抚海盗的计划上,他命人在沿海城乡贴告示。只要有一个海盗投降,官府不但免其罪,还赏银10两,海盗头目带队投诚还可额外得到官衔。这样就有很多投机取巧的人前来报道,称自己就是海盗,不仅得了钱还当了官。其实真正有实力的海盗们依然活跃在海岛上。

  

  图:香港张保仔号旅游船

  孙玉庭在奏折中向嘉庆说,他说可恶的海盗,不仅没有问罪,还加以重赏、授予官位。任职不到一年的那彦成,遭到解职。后来被判充军,流放伊犁。

  1808年初,浙江提督李长庚,追剿福建海盗巨魁蔡牵,进行了一整夜的战斗。不幸被海盗船发炮击中,次日毙命。这起悲剧对广东的官员震动很大,时任两广总督吴熊光向嘉庆请求组建一支新舰队。不过,吴熊光永远也等不到皇帝的批复了。

  在他上奏之后,张保仔率领的海盗联盟就侵入珠江口,把战火烧到广州城外。70多岁的虎门总兵林国良在战斗中丧命。海盗们在后来的战斗中,几乎扫清了进入珠江的一切障碍,出入珠三角如入无人之境。不久吴熊光被撤职。

  三:张百龄上任

  虎门协副将林国良战殁于开洲,参将林发败于阿娘鞋,总兵许廷桂丧命于桅夹门,水师提督孙传谋失利于澳口。4年中两广总督死了3任。

  嘉庆十四年(1809年),张百龄出任两广总督,张百龄是4年内的第四任两广总督。他一反过去的武力镇压,而采用断绝粮食,杜绝接济,禁船出海,令其自毙的办法。海盗们在海洋上抢不到东西,出现困境。于是纷纷上岸抢劫粮食。百龄知道,要击败强大的海盗联盟,仅仅靠官兵是不行的,他还发动团练,组织乡勇,希望通过人民的力量来保家卫国。

  这是一场惨烈的对决。一些市镇的村民组织起来,打赢了入侵的海盗,但另一些市镇,则遭到海盗们的疯狂报复,最终被洗劫一空,放火烧光。顺德一个村子,在海盗洗劫过后,带走了全村的妇女儿童。

  整个广州城陷于恐慌之中,嚣张的张保仔张贴告示,要求百龄交纳赎金,换取广州安全。驻广州的英国领事馆报告称,大小河道出没无常的海盗船队,已经使清朝最繁盛的通商城市的进出口贸易十分糟糕。

  

  图:资料参考

  澳门——葡萄牙人占据的贸易据点也一度被海盗联盟围困。在这种形势下,广东官员开始联合英国、葡萄牙的舰队对海盗联盟进行追剿。1809年11月20日起,广东水师提督孙全谋率领百余艘兵船,会同葡萄牙舰队,突袭红旗帮的基地大屿山。这场旨在一举消灭郑一嫂、张保仔海盗集团的海战,在历史上被称为“大屿山(赤沥角)之战”。

  这场战斗最后以红旗帮张保仔胜利告终。据说,张保仔在得意之际,曾命人给在澳门的葡萄牙长官写信,让对方提供4艘军舰,等他张保仔打下整个帝国之后,愿意以两到三个省作为回报。

  这次清剿海盗的联合军事行动失利后,忧心忡忡的两广总督张百龄,认为自己也逃不掉前面几任总督的相同命运。

  四:郭婆带投降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在华南海盗联盟实力如日中天之时,崩溃的危机悄然到来。一场内部分裂,毫无征兆地出现。黑旗帮首领郭婆带,投降清朝政府。

  郭婆带的命运跟张保仔很像,都是出身渔民家庭,少年时代被郑一掳获后,得到宠幸而加入海盗帮,晋升为海盗头目。跟所有海盗都不一样的是,郭婆带非常喜欢读书,船舱内藏着很多书,史书说他“手不释卷”。可见这个海盗头目的见识非同一般。

  

  图:郭婆带形象参考

  论资历和文化水平,郭婆带都在张保仔之上。但郑一死后,张保仔凭借与郑一嫂的特殊关系,扶摇直上,这引起了郭婆带等一批老资格的不满,只是碍于郑一嫂的情面而未发作。有的文献记载说,郭婆带其实也倾慕郑一嫂,所以郭、张二人还是情敌关系。

  在大屿山之战的尾声,张保仔的船队冲出中葡联合舰队的包围圈后,曾派人给郭婆带送信,请求黑旗帮支援。郭婆带拒绝了。张保仔恼羞成怒,发誓要报郭婆带的不义之仇。两人的矛盾,自此公开化。

  仅仅10天之后,黑旗帮与红旗帮就发起了一场摊牌内战。在张保仔与官军的一场对战中,郭婆带的船队突然出现,并围住了张保仔的退路,张保仔立即对其发起攻击。战斗的结果,郭婆带取得胜利,俘获了红旗帮300多人和16艘战船。有了这次战绩作为筹码,郭婆带派人向朝廷释放了投首的诚意。这无疑是张百龄的绝佳转机。

  1810年1月,他亲自接待了黑旗帮首领郭婆带,和黄旗帮一名重要头目冯超群。两名海盗首领带来5500多名海盗、110多艘帆船和500门火炮,向朝廷投诚。郭婆带还交出了不久前俘获的红旗帮300多名海盗。

  

  图:电视剧中郭婆带投降图

  作为回报,百龄赏予郭婆带把总的官衔。郭婆带的投诚,起到了极大的示范作用。很快,投诚的海盗达到了9000多人。当初六大帮派的海盗联盟,无形中被瓦解了。

  五:张保仔终于投城

  张保仔的红旗帮,依然实力雄厚,但他已经开始怀疑与朝廷对抗下去的意义。在上一年,1809年,福建海盗巨魁蔡牵在得到张保仔和乌石二的援助后,仍然被官军击败,死了。华南六大帮派之一,白旗帮帮主梁宝,也在这一年死了。现在,与他反目的黑旗帮帮主郭婆带,投降了朝廷。张保仔可能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和孤立的滋味。他也动了投诚的念头。他派人与官府接触,试探投诚的可能性与条列就在郭婆带投诚一个多月后,张保仔与百龄第一次会面,谈条件。张保仔坚持朝廷要给他保留80艘船和5000人,而他将以这支队伍加入清剿华南其他海盗的行动。百龄则认为,如果是真心来投,就应将船只器械全部上缴,将来随同官兵出海剿匪,戴罪立功,还怕没船、没人?

  

  图:资料参考

  在双方谈判过程中,突然有10艘英国船开炮驶过。张保仔十分警觉,怀疑官府与洋人背后有阴谋,立马率队离开珠江口,驶出外洋。谈判因此中断了。此后,张保仔投诚之事一直陷于僵局状态,没有突破性进展。直到两个月后,郑一嫂出马,才打破了僵局。

  1810年4月,郑一嫂不顾众人反对,仅带了一队妇女和儿童,没带任何武器,前往广州面见百龄。她始终要求百龄承诺给张保仔保留一支船队,最后,百龄念于她的勇敢,答应了她的要求。

  谈判成功,数日后,张保仔、郑一嫂的红旗帮有17318名海盗、226艘帆船和1315门火炮,向广东当局投诚。张百龄授予张保仔千总的职衔,允许他保留一支有二三十艘帆船的船队。同时,郑一嫂被准许嫁与张保仔。改名张宝

  

  图:郑一嫂画像

  六:张保仔结局

  张保仔出降时,内部分歧,反对投降的队伍相当庞大,骂他中途变节,是叛逆。张宝仔出降后,留在香港尚有五六万人,大小船只千余艘,不肯归降。而张保仔又引官兵到处进剿五色帮,他们走投无路,纷纷扬帆奔向菲律宾、北婆罗洲、马来西亚等地。这是近代,流向海外最多的一批华人。

  张保仔、郭婆带双双受命于朝廷,开始率水师亲征,围剿广东西南洋面上的海盗余部。同年夏,黄旗帮帮主吴智青(东海霸)降清,蓝旗帮帮主麦有金(乌石二)被斩获。广东海盗余部遂告土崩瓦解。至此中国大规模海盗活动的高潮,落下了帷幕。

  张保仔虽然当了大官,但因招安后剿杀昔日同伴,被指背节叛逆,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也结下许多怨仇,自己内心也倍受煎熬。

  道光二年(1822年),张保仔病死于任上,时年36岁。郑一嫂再次成了寡妇两年后,郑一嫂携子回南海县定居。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林则徐还曾请郑一嫂担任水师参军,借助她当年的影响力组织抵抗英军。

  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五月,郑一嫂的诰命衔被朝廷追夺回去而成平民。郑一嫂带着一双儿女来到澳门定居,重新组织旧部,并在澳门设立赌场,开创了澳门赌博业的基础,后患肺痨病亡澳门。终年69岁。

  七:张保仔宝藏

  相传香港有许多与张保仔的遗迹,在长洲、塔门、南丫岛和舂坎角都有张保仔藏金的传说,最为人所知的是长洲张保仔洞。不过有人认为张保仔洞非常狭窄,无法埋藏宝物,所以张保仔洞其实只是躲避清兵追捕或放火药的地方。

  

  有关张保仔藏宝之说多为传说,而非真实。此外,据许地山教授考查,指出现今香港岛的西营盘,是当年张保仔营寨的旧名。然而此说却为香港作家叶灵凤所否定,他指出西营盘之名,只是初期驻扎在港岛西区,一带的英军军营。

  在港岛歌赋山山腰,有张保仔旧时据守海岛、以青砖和蛮石镶砌而成的堑壕遗迹,而且相传今日荷李活道的文武庙也是张保仔修建的。除此之外,一条在香港岛太平山山腰的古道,也被命名为张保仔古道,这古道是否张保仔所开无从稽考。

  

  图:旅游人在香港张保仔路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