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的故事》:新一季依旧赞,只求不要从科幻恐怖变家庭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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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女的故事》改编自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同名小说,剧集第一季99%还原原著,构建了一个恐怖的世界,艾美揽获五项大奖,第二季全部原创,镜头对准这绝望世界下挣扎的人,依旧不改神剧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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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艾美奖上,科幻剧集《使女的故事》大出风头,拿下最佳剧集、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导演、最佳编剧五项重量级奖项。今年的金球奖,它也抱得最佳剧情类剧集、剧集类剧集最佳女主角奖两项大奖。

  这是部有神剧气质的剧。

  画面美。

  色彩、构图都很高级。

  主演演技炸裂。伊丽莎白·莫斯饰演女主,绝望、恐惧、仇恨……各种感情都透过这一双眼睛强有力地传达。

  豆瓣剧照下,网友“Major Tom”预言:“今年艾美最佳女主非她莫属。”结果真猜对了。

  基因优良,设定抓人。

  《使女的故事》改编自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出版于1985年的同名小说,原著获得无数,包括加拿大总督奖、阿瑟·C·克拉克奖,曾受到星云奖提名。

  第一版封面。

  故事由一个《圣经》故事开始。

  “拉结见自己不给雅各生子,就嫉妒她姐姐,对雅各说,你给我孩子,不然我就去死。

  雅各对拉结生气,说,叫你不生育的是上帝,我岂能代替他做主呢?

  拉结说,有我的使女比拉在这里,你可以与她同房,使她生子在我膝下,我便靠她也得孩子。”

  “拉结”与膝下正在生产的“比拉”。

  未来世界环境污染严重,人类繁殖能力滑坡式下降,非正常婴儿与健康婴儿比四比一。

  为了种族存续,基列国的极权社会应运而生。

  依据分工,人被分成几类。

  其中一种,使女,模仿的就是《圣经》中的比拉。

  成为使女的条件是:曾经是不守妇道的“荡妇”,有生育能力。

  她们身穿代表生育的红色服装,头戴遮住脸庞的翼帽,不能梳妆打扮,不能有娱乐活动,因为她们不是妓女,而是生育机器,她们最重要的职责只有一个——

  每月排卵期,躺在无法生育的大主教夫人的两腿中间,接受大主教强奸式的播种,生了孩子,孩子交给夫人,使女前往下一家继续生育任务。

  躺在女主人腿间,意味着与女主人合二为一。

  《好莱坞报道》说它是2017年春季最好看、最重要的新剧,一点不错。

  现在,它和当时的对手《西部世界》一起强势归来,新一季反响极佳,播出两周就获得续订,有人猜,它今年又要横扫艾美奖了。

  两季烂番茄新鲜度:第一季95%,第二季97%。

  画面仍然很有美感。

  随手一暂停,截下来都是油画质感。

  伊丽莎白·莫斯发挥很稳定。

  世界还是那个黑暗压抑的世界。

  它有多好看,已经不用论述。值得说说的是,与第一季相比,第二季有了些明显变化。

  第一个变化:对于未来世界的黑暗想象和倒退设定,延续到位的同时有新的扩展。

  《使女的故事》第一季的成功,离不开它对未来社会倒退场景的恐怖幻想,当环境污染导致精子数量和质量急剧下降,人类行将灭绝,不育的女人沦为辐射区的苦工或权贵的奴仆,长着两个子宫的女人犯下重罪也有获轻判的“特权”。

  犯下“背叛性别罪(同性恋)”的艾米丽,情人因没有生育能力而被缢杀,艾米丽则逃过死刑,以割礼代之。

  同样是物种不育的未来畅想,科幻小说《迟暮鸟语》的展开方式是克隆计划,而《使女的故事》反而让未来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新科技,以宗教信仰和极权统治的方式解决。

  这种设定的好处是科幻与现实的界限变得模糊,让观者更有代入感,所以有人称它是“没有鬼的恐怖片”。

  但设定抓人这个buff是有时限的,最多罩它一季半。

  而编剧布鲁斯·米勒表示:我们要把《使女的故事》拍十季!

  继续在原有世界观上展开故事,该剧恐怕难逃沦为俗套伦理片的悲惨命运,但是好在米勒透露了他第二季的计划,新一季将揭开基列国以外地区的面貌,它们仍然同架空的基列一样,会在现实与历史的基础上,创造一些更黑暗更残酷的新世界。

  第二个变化:剧情将完全依赖编剧原创。

  《使女的故事》第一季,讲述了使女琼·奥斯本在弗雷德·沃特福德家担任使女,蒙受苦难与不断抗争的过程,以及她在成为使女前的故事。

  结尾,琼被军队抓走,而弗雷德的司机、深爱她的尼克,叮嘱她放心和他们走。故事就此留白,琼离开沃特福德家,谁也不知道她会怎样。

  最后一幕,琼被陌生人带走。

  这是一部十分忠实于原著的改编剧,除了极个别轻量级配角的增删、出于影视语言习惯考虑做出的叙事顺序调整,几乎是把原著从文字到画面直接转换过来。

  比如过去和现在的交叉叙述方式,比如琼经历的所有重大转折,还比如留白结尾——

  “我无从知道这究竟是我生命的结束还是生命新的开始:我把自己交到陌生人的手里任其发落,因为我别无选择。于是,我登上车子,踏进黑暗又或者光明之中。”

  最后一段台词都和原著最后一句一样。

  结尾完全相同。《使女的故事》第一季,把原著的故事从头到尾讲完了。

  因此,第二季的故事,将由编剧团队完全原创,我们完全可以把它看作一个影视形式的小说续作。

  第二季开头剧情紧接上季结尾,原来带走琼·奥斯本的人是管教使女的莉迪亚嬷嬷,因为她带头反抗了莉迪亚嬷嬷的命令,莉迪亚嬷嬷将对这些反抗的使女施加惩罚。

  莉迪亚嬷嬷惩罚她们淋雨、抬着胳膊不动。

  这里不得不吐槽一下,上一季结尾,尼克说什么放心跟他们走,说什么“相信我”,结果是送她去受酷刑啊。这里很明显,是为了衔接新一季的主线——琼在尼克和人权组织的帮助下,将奋力逃离基列国——而不得不加上的牵强剧情。

  看完第一集差点打0分,还好后续紧张的逃亡情节又使故事精彩了起来,而且一集比一集好看。

  脱离大神原著的剧集不少,能维持水准的不多,《使女的故事》第二季从前三集来看,将是难得一见的此中佼佼。

  (《权游》第七季:怕了怕了。)

  第三个变化:基调少了些隐忍,多了点昂扬。

  《使女的故事》第一季的基调是压抑到让人想呕吐的。

  女性被强奸,不仅被当作主动勾引的荡妇来看待,还要被一群人开大会集体辱骂。看似每天享清福的大主教夫人们,也不得不眼瞧着丈夫只能和使女有肌肤之亲,除了苛待使女,她们没有其他发泄途径。

  里面的女性最常出现的表情就是:皱眉,嘴角下垂,目光绝望。

  使女的表情都很阴沉。

  里面的人不分男女,都没有过歇斯底里,没有过大哭大笑,他们沉寂得像行尸走肉,可丧尸都比他们有温度。

  到第二季,故事从琼的使女生活转到逃亡历程,基调自然而然地少了些压抑,不再让人看着那么憋了。

  这其中有故事走向的原因,也有制作组的有意为之,看海报就能看出来——

  第一季海报,色调灰暗,人物或低头站在角落,边上是举枪的军人,或沉默祈祷。

  第二季海报色调明显鲜亮了,后两张的琼,一个烧了象征牢笼的翼帽,一个露出半个象征自由的常服装扮,而使女装那面阴暗斑驳,暗示着那成为了过去。

  在采访中,布鲁斯·米勒表示,我们在第一季看到的琼身上的生命力不会消失,她会更具反叛精神,而不再是一个举止得体、小心翼翼的使女。

  那种随着琼的隐忍而令观众煎熬的低气压感,在第二季应该会有所减淡。

  第四个变化:由《使女琼·奥斯本的故事》变成《女人的故事》。

  第二季出现一个明显变化,编剧给了第一季的配角艾米丽更多的出场镜头了。

  使女们日常需要帮主人家采购,艾米丽曾经是和琼一起出门采购的使女,之所以要一起,是让她们互相监视。

  但是,艾米丽主动靠近了琼,并邀请她一起加入反抗组织。

  艾米丽曾经是大学老师,还是同性恋,因为有两个子宫而被宽恕了这些“罪过”,成为使女。

  两人的合作没有持续多久,艾米丽就因为与人私通被发现,而被施以割礼,痛苦至极的艾米丽抢了军人的车大闹一场,第二季透露,那之后她被送去了服苦役,并展现了许多艾米丽的过往。

  这样的视角变换,在第一季是不曾有的。

  第一季中,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能看到琼所看到的,哪怕是这个恐怖片般的世界,也是透过琼的介绍让我们了解的,至于角色的过去,更是女主琼的特权。

  第二季,艾米丽俨然将成为不次于琼的重量级角色,故事从单线向多线发展,更多女人在这个荒诞世界的人生被展现出来。

  使女制度执行前夕,局势紧张,身为女同的艾米丽被禁止教课。

  米勒在《纽约时报》的采访中就透露过,一直以荡妇羞辱教育使女们、用暴力手段逼迫她们屈服的坏人莉迪亚嬷嬷,也将被揭露过去,那些没有生育能力而伺候权贵和使女的奴仆,也会有更多故事。

  第五个变化:主题从人性向母性细化聚焦。

  情节、人物的变化,带来的是主题的变更。

  第一季的《使女的故事》,我们看到的是使女们的服从与抗争,看到明明同是制度受害者的大主教夫人们反成施暴者,看到那些没有特权的男性,在这个压迫女人的世界也无处遁逃。

  原著作者和制作组都拒绝给这部剧贴上“女性主义”的标签,因为在这样魔幻的世界里,没有人不是受害者,被压抑的不是女性,是人性。

  大主教违背规定与使女私下见面,要求陪他拼词游戏,要求她亲吻他,位高权重的大主教也被压抑了欲望。

  但继续这样的主题,有一个尴尬的问题:基列国龌龊黑暗的面貌,或者说这个故事的世界观设定,我们已经一览无余了,而以琼为中心的使女们,沉默后斗争,被打压后又沉默,再斗争,再沉默,这个过程也看得很够了。再拍就腻了。

  因为第一季是一个已经讲完了的完整故事,新一季必须另谋出路。

  编剧很聪明,他注意到了原著中一个奇人——琼的母亲。

  她37岁生了琼,因为之前不想生,在那一刻忽然想生,就生了。

  她是个激进女性主义者,正常的年代,她为女性正当权益摇旗呐喊,使女制度执行后,她第一时间站出来发声。

  她对于女儿琼的安逸表示担忧,劝她上街去为女性游行抗议。

  她是一个符号,代表女性,代表母亲。

  琼是在和平年代出生的女性,她很幸运地直接享受了前人斗争来的果实,而无法理解她们使命的重要性、女性身份背后的血与泪,直到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季中表现过琼和母亲的矛盾,但没有深入挖掘,在新一季的逃亡中,她与无法再相见的母亲达成了和解,而此时她腹中怀着孩子,想必后面的情节中,这点将有更多发挥。

  可以肯定,聚焦角色的范围扩大,主题的变更,会给《使女的故事》第二季带来全新的面貌,目前来看,这些变化带来的观感都是正向的,但也难以不担忧,剧集的走向会因此变成家庭伦理剧。

  而如果米勒能够实现世界观扩充上最理想的效果,那么这种恐怖式科幻的传奇还有望再续,甚至在后面的九季中持续高水准,届时,会不会再次横扫艾美奖都是其次,光是把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续编并扩充世界观,还能继续高走这点,都足够让《使女的故事》成为电视剧史上留名的现象级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