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犯罪小说《白夜行》,看清日本20世纪70

  东野圭吾是位推理小说家,在日本有着天王级的地位。

  我最先读到的是《解忧杂货店》,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放学后》《恶意》《嫌疑人X的现身》等陆续进入书架。

  刚刚读过的是《白夜行》,这本书代表了东野圭吾的巅峰创作水准,被称为万千东野迷心中的无冕之作。

  本书有一个独特之处,就是在故事主线中大胆添加了真实的日本社会背景,这让小说变得厚重感十足。

  01 小说时间线是1973年到1992年,长达近20年

  先说一下故事,1973年10月,日本大阪,连续发生了3起离奇的死亡事件。

  第一个是一家当铺的老板桐原洋介,他被刺死于一栋废弃大楼内。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他衣衫完整,身上有5处伤口,致命伤在左胸下方,凶器穿过肋骨间隙,直击心脏。

  发现尸体的是一个三年级小学生,当天他和其他5个同学在大楼通风管道内玩迷宫游戏,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

  第二个是一个杂货供应商寺崎忠夫,他死于一起意外交通事故中。

  当时他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由于转弯角度不够,撞到护栏。有一个重大物证是,在他的货车上,发现了一个原属于桐原洋介的登喜路打火机,只是没有了任何指纹。

  第三个是在乌龙面店工作的西本文代,她在家中疑似煤气中毒而死。

  经检测她喝了不少清酒,还吃了大量的感冒药。当天她的女儿雪慧去求助房屋中介人员,说自己放学回家敲门无人响应且自己没带钥匙,他们一块开门发现了西本文代的尸体。

  这个案件中的三个人的确有着一定的关联:西本文代是桐原当铺的顾客之一,而寺崎忠夫是乌龙面店的供货商之一。

  可是负责此案件的刑警笹垣润三,始终没能查出凶手,这一拖就是19年。

  到了1992年,已经退休多年的的笹垣润三,通过不懈调查,终于揭开了真相。

  西本文代因家境贫穷,靠出卖女儿雪慧的身体挣钱维持生计。

  桐原洋介是一个有娈童癖的变态,而寺崎忠夫也是一个嫖客,他们都出钱和西本文代做着肮脏的交易。

  桐原洋介的儿子叫亮司,他和雪慧经常在一块读书学习,是亲密的好友。那天他在废弃大楼里玩耍,竟然发现自己父亲正在侵害雪慧,震惊而愤怒的亮司用刀刺死了父亲。

  只是书中没有明确交待,寺崎忠夫和西本文代到底是意外身亡还是他杀?但有了上面的基础,可以试图推断,亮司和雪慧肯定做了手脚。

  在此后二十年里,亮司和雪慧为了掩盖真相,又不惜制造了更多的犯罪事件。两人互利共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犹如枪虾和虾虎鱼。

  有一株芽应该在那时就摘掉,因为没摘,芽一天天成长茁壮,长大了还开了花,而且是作恶的花。

  最后老刑警如此感叹。

  可是我们往往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何这一对小学生,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

  02 不健康的环境中,潜伏着无数的社会犯罪诱因

  一切悲剧的根源,可以追溯到社会现实对人们根深蒂固的影响。

  而耐人寻味的是,这个背景线正好居于日本二战后最“繁荣”的20年。

  日本在二战战败后,借助美国的帮扶,用了二十几年就从一片废墟中完成重建,到19世纪60时代末,经济实力一跃成为远东第一。

  极速的膨胀式发展,让金钱至上的社会价值观,弥漫在社会各个角落。

  西本文代为了赚钱,丝毫无视最珍贵的母女亲情,将女儿作为她赚钱的工具。

  桐原洋介为了满足私欲,纵容自己的变态心理,不惜砸百万干尽龌龊的丑事。

  长大后的亮司,不仅帮人偷拍漂亮女生赚取佣金,还招揽一些男同学为中年富婆提供每小时3300日元的皮肉服务。

  亮司的朋友园村友彦习惯在服饰精品店顺手牵羊,在试衣间假装试穿牛仔裤,把夹克藏在自己的纸袋子里拿走。

  经济的大跃进,缺乏监管保护,引发了一系列金融电信的经济类犯罪。

  头脑精明的亮司和精通电脑的园村,成立了一家无限企划公司,专做非法买卖。

  日本那时知识产权保护很不到位,他们仿制市场上30多种热门游戏程序,写进游戏卡带,并印刷上自己的标签,进入黑市低价售卖,短时间就获利千万。

  日本银行那时刚刚引入自动取款机,他们制作了和银行卡一样形状和大小的空白卡片,贴上磁条,利用早期系统的低级漏洞,破解密码,多次盗取客户存款。

  日本那时职业规则也很不完善,银行工作人员西口奈美江伪造主管印章,监守自盗百万公款。医院药剂师栗原典子利用职务便利,偷取致人死亡的氰化物。

  在这种不正常、不健康的环境中,人们的不安全感愈发浓烈。

  物质欲望的提升,严重影响了人们对婚姻的忠诚度,亮司的母亲弥生子与当铺员工松浦勇有私情,雪慧的丈夫高宫诚出轨公司派遣员工千都留。

  私家侦探事务所也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大街小巷,调查年轻的社长跟哪个女职员有染,或者起底未婚妻的过去一切信息,偷拍、窃听、监视无处不在。

  还有污染问题,当时日本有着四大公害,熊本水俣病、新潟水俣病、四日市哮喘病、痛痛病,这使得民众无不对公害戒慎恐惧。

  加上那时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伴着经济下滑的唱衰,引发人们极大的恐慌,出现大量排队囤积汽油、卫生纸、肥皂、清洁剂的现象。

  直到19世纪90年代,日本经济加速衰退,支撑了20年的虚幻泡沫终于破裂。小说里所有隐藏的情节瞬间爆发,故事也到此戛然而止。

  03 虚假繁荣的背后,扭曲了那一带日本人的社会价值观

  就是因为家里有钱,才绅士得起来,外表也才会显得有气质。同一个人要是生在穷人家,肯定没品位没气质!

  千都留的同事极其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那时没有人觉得不对。

  捡别人丢的东西不还,跟偷别人随意放置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差别。有错的难道不是把装了钱的包随便放的人吗?这个社会上,让别人有机可乘的人注定要吃亏。

  再听到亮司的这番话,就会让人感到一阵全身毛发直竖的恐惧。

  亲情的淡漠,家庭的冷酷,社会的激荡,滋生了这种无所不在的扭曲价值观,这正是诱导小说里各个主人公陷入悲剧的根源。

  与其说是这本“犯罪小说”反映了日本的社会真相,倒不如说是日本的虚假繁荣为东野圭吾的“犯罪小说”提供了最真实的素材。

  不顾一切的高速奔跑一定会引发诸多问题,不只是日本,几乎所有国家都难逃这种繁荣的阵痛。

  比如二战后的美国,正因为科研技术水平的发达,像软件的侵权盗版问题,反而更加泛滥猖獗。美国也是直到1980年才修正著作权法,对此明文规定:“程序为书写者个人学术思想的创造性表现,为著作物。”

  再比如16世纪的英国,其积累的丰厚原始资本,就是凭借黑暗而血腥的手段完成的。英国贸易公司勾结政府官员和海盗,贩卖黑人,还对美洲殖民地进行掠夺。圈地运动也导致国内大批自耕农破产,成为流浪汉。

  正如李宏杰在《饥饿的盛世:乾隆时代的得与失》中写道的那样:“表面的繁荣昌盛背后,隐藏着的是,巨大的危机。”

  读书要读深层面的东西,我想这也是作者希望读者能够看到的地方。

  一如《白夜行》的名字,日光之下必有阴影。无论于已,于家,于国,我们都应日行夜思,不要只漂浮在表面,更不要忘记带着灵魂和初心,稳稳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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