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大“中国城”不在美国,而在东南亚,使用粤语犹如到广东
越南胡志明市,有个堤岸区,这里有华人50万之众,曾庞大到占胡志明市的一半面积,是海外最大的华人社区,号称全世界最大“中国城”。
虽然经过两次劫难之后,当年的兴盛与热闹气氛已淡了不少,但是深入其中,仍可寻到最传统的一些东西,甚至传统到有几分固执。
堤岸的越南名“Cho Lon”,意为:大街市,它的特点也就是大。“旧街市”、“新街市”和周围中西合璧的楼宇建筑,后来又融入了法式建筑的特点,使得整个区看起来很气派,旧街区和新街区都是百年前华侨们集资建起来的。
明朝灭亡后,大批不愿“薙发易服”的中国人移居越南,之后鸦片战争、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清朝灭亡……一系列的历史事件,引发一批又一批沿海地区的中国人背井离乡,告别“唐山(中国)”出洋而去,其中很多人选择到距离较近的越南居住下来,历经几代人的白手兴家,逐渐成为当地社会建设的主力。
若有兴趣到第5、6郡的古巷里面走走,那粤式古建筑的风姿还依稀可见,尤其是老广熟悉的“骑楼”走廊,简直不要太亲切。透过通风的铁窗,还可窥见屋内的摆设还是古色古香的中国味,保留着先辈们“原汁原味”的布置手法,墙上椭圆形相框里还挂着先人的黑白旧照。
第6郡还有个平西市场,和滨城市场并列胡志明市两大市场,已有将近90年历史,由华商郭琰出资建造,占地广大、货物进出频繁,据说市场中间还有他的铜像作纪念。
平西市场街角旁有个公园,公园内的喷水池内立了一条神龙的雕像,一眼望出中国风。
不远处的广东天后宫,也称“穗城会馆”,是越南现存最古老的一座庙宇,有270年历史了,后来又多次翻修,是在堤岸经商的广东商人出资共建的,作为活动聚集和联络之用。
“同庆大道”,老一辈的华人叫“水兵街”,和旁边的“梅兴街”一起曾经是堤岸最繁华的街道,有很多小街小巷贯通相连,是个很大的繁华商业社区,现在还能见到海南会馆、海南医院等一些传统中式建筑。
见到一位老华侨和太太在一间小店前买糕点,店员见是中国人模样,便用夹生的普通话招呼,他摇头,于是店员改用广东话,他才应。
过去的堤岸,居住最多的是华人,说的是广东话,这里有举目皆是的中国地名:广东医院、自由太平洋书院、精武会馆、越秀中学……
在堤岸有条百年古巷“豪仕坊”,是个极为典型的华人聚居楼宇,豪仕坊主的并非“富豪”,而曾是制造香皂、碾米工人的住处,因他们老板的名字是豪仕而命名。
现今仍有60几户人家居住,而当初几乎全部是华人,只有一户是越南人,实为越南版的“72家房客”。超大天井下面,不时还能听着老人家用粤语聊天。
而在新街市的“滨城市场”,及其周围的数条洋楼街区,都是百年前福建华侨黄姓家族的产业,逸仙街、潮州街、崇正里、新巷等和中国领事馆的旧址也都在此。
其实,“堤岸”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广东话,由于最早来越南谋生的华人是广东人,他们搭乘俗称“大眼鸡”的船只漂洋过海而来,当靠近越南海岸时,便远远欢呼:“见到堤岸啦!”于是就将登陆的地方定名了“堤岸”。
堤岸可不是西方那种“麻雀”型的一条分几段的唐人街而已,它是一个很大的社区范围,包括了6个郡,而整个西贡当年也才有11个郡,可以想见堤岸之大,人口之稠密。
但凡粤人聚居之地,必少不了茶楼,堤岸也不例外,那些巷子中,遍布大大小小茶楼。
在水兵街有一间生意火爆的“岭海”茶楼,据说是当地数一数二口味正宗的粤式茶楼,不但备有各式茶叶供客人选择,桌上有茶壶、洗涤茶具的小钵,还有港式茶楼遗风,伙计肩上都搭着一条白桌布,提着开水壶满堂跑,茶水一定要在客人面前现冲,手快而准。
此外,更多的是随处可见的大众茶楼,包着铁皮的油腻木桌、地面脏乱、喧闹嘈杂,环境虽差,但是食客多习以为常,“拜托、拜托,第日请饮茶补码。”“得闲Call我,一齐去饮茶。”叫茶及呼应之声此起彼落。
曾经的堤岸的街区,各条大街上华人店铺、占满行人路的“食街”、咖啡馆比比皆是,中文、越文的店号牌匾传统醒目,甚至还有11家华文报纸都集中在这个街区里,走在街上感觉就像走在香港九龙的老街区一样,因此还被叫做越南“小香港”。
一些街道也以中文命名,如孔子大道、孟子街、老子街、广东街等。日常生活、风俗习惯等皆让人感受到非常浓烈的中华文化气息,当时有些在这个街区经营布匹店的印度人都会说广东话。
曾经区区一个华人社区,有10几家报纸、6间医院、60多所学校,你说堤岸大不大?
也在旅途中遇到前来观光的游客面露失望的离开,毕竟这个世界最大的“中国城”,今日的衰败景象,确实不能与曼谷、美国的“唐人街”那种光鲜相比。
堤岸,一个有着华人群体诉说不尽的故事之地,随着时代的变迁,当年华人修建的庙宇有些已被认定为“国家级历史文化遗迹”,正在重修,但建筑可以重建,人心却不易。
四时皆夏,蕉风椰雨的越南,经历几代的华人,有的已经将其当作故乡,披荆斩棘去建设。或许曾经的堤岸太过繁华兴盛,也让华人在越南受到敌视和排挤,后来又经历两次大的排华事件,不少华人再次远走他乡,只留下唏嘘叹息:处处无家,处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