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村东树林里的女人哭声(灵异事件)

  这是我小时候听来的一个真实、凄美的爱情悲剧,也是一个灵异事件。

  我上高中,是在离我故乡十八里地以外一个中学。

  刚开学的时候,是九月份。那时候,天气不错,因此大多数同学每天都跑校。早晨,用饭盒带饭,中午在学校食堂热一下。晚上放学后,骑着自行车回家。

  到十月份时,气候突变,天气骤然冷了下来。另外,天短了,大家都住在了学校,你如果一个人单独跑校,一是不赶趟,早晨经常迟到;二是晚上放学时天已经黑了,路上黑黢黢的骑自行车也不安全。我只好联系学校后勤,给我安排寝室。

  有些同学早就在学校安排好了寝室,同寝室的都是同班同学,天一冷,他们马上就住了下来。

  我因为事先考虑不周,这时候所有的同班同学的寝室都已经住满了人。因此,我被后勤老师安插在比我高两届的学长们的寝室里。

  这些学长们都是离家很远的地方来的,家里条件非常贫困。尽管不认识,但他们性格都非常好,对我这个小学弟很热情,也很照料。这些大哥哥常常告诉我,这个事应该这样做,那件事应该那么办。

  白天,大家都在各自的教室里上课,中午在教室里复习上午学过的课程,晚饭后躺在床上,才会聚在一起,山南海北地聊天,互相讲一些各自的家庭情况,以及各自家乡的故事打发时间。

  润靠是十年级学生,第二年五月就高中毕业了。他个头很高,胆子却很小。每到天一黑,就不敢出门了。出去撒尿,都得有人陪着他。人们自然会问其原因。润靠起初怎么也不说,后来有一天,他给人们讲起一个故事,人们才明白他现在胆子为什么这么小的原因。

  他家距离学校大约有五六十里地。那个村子叫石人湾。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个村西口通往外界广大的平坦地区。村口两边站立着两排像真人大小的石人,因而得名石人湾。

  润靠小时候胆儿挺大的,什么都不怕。但是,正当他在村小学即将转入初中的时候,村里发生了一件事,吓得他天一黑就再也不敢出门了。

  那是七十年代初期发生的一件事。

  桂桂和柱子都是村里的年轻人,当时都已二十岁出头,到了男婚女嫁的时候。

  再偏僻的地方,也有贫富差距。柱子家在村里算是贫困户。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弟弟。因为村里的土地不多,粮食打的本来就少,加上他家男人多,队里每年分到的粮食常常不够吃,到第二年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他家就只能靠国家的救济粮和返销粮维持生计了。

  可偏偏村里最好看的闺女桂桂看上了柱子。

  桂桂明知道父母不可能同意她和柱子来往,柱子自己当然更清楚这一点。因此,两个相爱的年轻人,只能偷偷摸摸在村子东面一片树林子里幽会。

  这片树林子方圆有一二百亩,属于自然生长的山地森林。村里人烧火做饭,都是从这片树林里找柴火。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比较拘谨,只是拉拉手,互道关心。相处一段时间后,少男少女萌动的情愫如种子撒进了湿润的土地里,“男女授受不亲”的那一道心理防线,慢慢被打开。终于有一天,就像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他们偷吃了“禁果”。

  两个人都上过高中,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因此,开始的时候,他们总是小心翼翼,也做了很多防护措施。后来,随着感情越来越好,激情越来越浓烈,或许觉得也没有那么容易出事,便慢慢松懈下来。

  两年以后的一天,桂桂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异样变化和反应。女人每月该来的例假没有按期光顾她。她是女人,自然对自己的身体特别敏感,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村里没有医生,她借故去走亲戚,在山下的姑姑家住了几天。

  姑姑家坐落在一个小山城旁边的村里。小山城是当时的一个中央级军事保密单位——核机械厂。

  桂桂借逛小山城的机会,在一个药铺里,咨询了一个坐堂中医。中医告诉她:“闺女,恭喜你怀孕了!”

  桂桂尽管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消息从这个老中医嘴里得到确认,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回村以后,桂桂在晚上约会的树林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柱子。柱子一听,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他和桂桂相爱的花朵终于结出了果实。担心的是,桂桂的父母肯定不会同意。但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胆气和豪情,还是在这时候被桂桂肚子里的小生命给激发了出来。

  柱子当即表示,不管桂桂父母对他是什么态度,他明天都会去见她的父母,表示自己非桂桂不娶的决心。柱子说,如果你父母不同意,咱就私奔,俺就不信,凭着咱们两年轻力壮,有手有脚,到哪儿还活不成?

  桂桂当然最知道父母的心思,明知结果不会好,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同意柱子明天到她家求亲。

  果然,第二天,柱子壮着胆子到了桂桂家说明情况并开口求亲时,遭到了桂桂父亲的断然拒绝。桂桂父亲甚至表示,别说这些虚头巴脑没用的,你只要拿出二百块钱的彩礼,俺啥话不说,你今天就把她领回家跟你过日子都行。

  二百块钱!要知道,那时候二百块,可是一个职业工人大半年不吃不喝的全部收入。别说柱子拿不出来,就是村子里最好的人家,也没有这么多钱。桂桂父亲显然是在故意难为他。

  这时候,桂桂哭着说,俺干脆跟你们说了吧!俺已经怀了柱子的孩子。这辈子,俺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桂桂的话,把她娘吓了一跳,半天合不拢嘴。桂桂爹起初也是一愣,不过他马上就觉得,这是柱子和桂桂要挟他的话。他被气笑了,说:“你们想说啥,都行。反正俺是不会答应的。你们如果不怕村里人笑话,今晚住在一起都行。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从明天开始,俺就没有你这个闺女了。你以后也不用喊俺爹。”

  后来,柱子堵着气走了。

  第二天晚上,桂桂和柱子约好,仍然在村东树林里见面。桂桂身上装了一包耗子药,柱子特意到供销社买了一瓶酒和几盒当时最便宜、九分钱一盒的“经济”牌香烟。

  两人在树林里待了一夜,临天亮的时候,双双吊死在了一棵树上。

  第二天,当人们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的中午。太阳的光线像一个顽皮的娃娃,柔和地在树林里穿梭着,轻轻抚摸着两个横躺在地上的年轻人的尸身。就在他们殉情的那棵树下,有一个空酒瓶、一个空纸包和三百多个烟头。

  悲痛过后,柱子爹和桂桂爹商议,既然两个娃娃生前那么好,死后就让他们葬在一起吧。桂桂爹不准,说,你别看她已经不认俺这个爹了,但是她毕竟还是俺闺女。她就是死了,俺也不会让她嫁到你家。

  因此,两个年轻人被两家抬回去,各办各的后事。

  这时候正是夏末,丧事办完不久以后,就到了秋天。村子里面到村东树林里砍柴、耧树叶的人经常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后来,吓的人们再也不敢进树林了。

  村里的大队长是个老共产党员,抗战时期担任过八路军的担架队队长,当然不信这个邪。大队长家里没儿子,家里烧火做饭所用的干柴都是自己去树林里砍。

  这天白天,他也清清楚楚听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哭声。从那哭声里,大队长分明听出那就是死去不久的桂桂。

  回村以后,大队长从外地请来了一个顶大仙的。大仙听完他的述说,一边掐着手指头,一边说:“这个可怜的闺女当时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女人身体里有孩子,死了容易闹事。你们只需打开棺材,在她肚子上钉一个铁钉子,盖上棺材后,把棺材用钢丝绳捆绑住,就没事了。”

  大队长去和桂桂父亲商量。桂桂父亲表示,俺没有这个闺女,你们想咋办,就咋办吧。

  大队长找了村里几个火力旺、胆子大的年轻人,按照大仙吩咐,打开了桂桂的棺材,在桂桂身上钉了钉子,棺材上也捆了钢丝绳,然后重新埋上了。

  然而,这么做了以后,凡是到村东树林里去的人,还是会听到女人的哭声。

  这时候,村里来了一支炮兵部队,在村东树林边上驻扎了下来。一看有部队驻扎,村里人的心才踏实了下来。当时,中苏珍宝岛战争刚刚结束,中苏边界仍然很紧张。

  部队驻扎下来以后,村里人经常听到村东树林里响起枪声,有时是一两声,有时是一梭子子弹的连续凄厉的破空声。

  后来,部队一位首长到村里拜访大队长。说起夜里树林里经常有女人的哭声,首长问大队长是怎么回事。村里人这才知道,夜里站岗的哨兵经常被桂桂的哭声骚扰,他们只好对空开枪,为自己壮胆------

  润靠讲到这时,哽咽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小孩子似的,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人们细问之下才知道,桂桂是润靠的堂姐。

  润靠说,堂姐活着的时候,在这些弟弟妹妹里,最亲他。村里人到树林里去的时候,只能听到堂姐的哭声,可是,润靠到树林里的时候,听到的,不仅有堂姐的哭声,还经常听到堂姐喊他的名字呢。有时,即使在村里,还偶尔会听到堂姐喊他。因此,从堂姐死后,他就再也不敢在夜里出门了。

  听完润靠的故事,一个学长怜悯地看着润靠问:“那个柱子不是说,要带着你姐私奔吗?怎么,两个人最后选择了一起死呢?”

  “是啊,俺也觉得,俺堂姐不应该死。她应该听那个柱子的话,两人离家出走。到哪儿还吃不上有口饭?”润靠抹了一下眼睛,“俺猜测,她是不舍得家。你们不知道,俺堂姐,她生前对父母特别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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