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川》：任是无声也动人

　　和看《八佰》一样,看《金刚川》,需要提前备好纸巾,以防被突如其来的泪点击中。

　　在走进电影院之前,结合片名和主题,笔者以为这是一部宏大叙事的片子,猜想着片子或许讲的是在金刚川发生的激烈战事,其中定少不了千军万马激烈对战的宏大场景,夹杂着昂扬的冲锋号、震天动地的呐喊。然而,整部片子看完,以上这些想象的场景或效果都没看到。

　　如果说《八佰》是围绕一个仓库的故事讲抗战,那么《金刚川》便是通过一座桥的故事讲抗美援朝。这座桥是保障志愿军大部队后续战斗的桥,同时也是美军反复轰炸的桥。影片中没有出现两军近身肉搏的场景,敌人在天上,驾驶战斗机的飞行员感叹这座桥怎么就是炸不断;志愿军在地上,在河边,桥被炸了就去修,修好了被炸,就再去修……

　　守护一座桥的故事,听起来似乎有些平淡,但笔者认为,《金刚川》之所以动人,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导演和编剧不贪心,一心就想讲好这座桥的故事。如果拿绘画选材作比,《金刚川》选了一个小场景,但用工笔细描、反复着色的方式,让画面充满层次感和细节感。

　　《金刚川》的叙事是克制的,很多无声的镜头传递出的力量感比千言万语来得更深刻。河边的志愿军炮兵主动燃起火堆吸引敌机的火力,火焰无声,却让人从火光中感受到志愿军战士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奉献精神;桥被反复轰炸,又被反复修好,最后为了保障大部队过桥,志愿军战士组成人桥填补缺口,咬紧牙关顶起肩上桥板的战士们无声,却让敌军都敬佩对手的坚韧精神。

　　影片中还有一组场景相同的画面对比,让笔者印象特别深刻:从炮位到藏炮弹的“秘密基地”之间有一块菜地,一开始,张译饰演的炮兵张飞可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这段路,“秘密基地”的战友还给他准备了烤玉米,然而,在讲述炮兵故事部分的尾声,炮兵战友们都牺牲了,张飞的左手左脚都被炸断,往返“秘密基地”的路,他只能缓缓地挪动。这个场景看得很多人落泪,前后的强烈反差,体现了志愿军战士钢铁般的意志,但也呈现出战争的残酷。

　　总的来说,《金刚川》是一部有血有肉的战争片,很多细节足够动人。但是,争议同样不少,其中,不少观众觉得片子的叙事方式造成了观看体验不佳。《金刚川》采用了特别的叙事方式,即从不同角色的视角把发生在同一时间段的故事讲了4遍,这就容易造成一个结果——损失叙事的连贯性。比如在呈现志愿军炮兵和美国飞行员视角时,观众的注意力很大程度上放在了去回忆“这一次轰炸对应大场景里的哪个时间段”上,这容易让观众时不时“跳戏”,无法完全沉浸于故事中。另外,影片的高潮是美国飞行员和志愿军炮兵的对决,在这一幕中,双方都抛却了本职——美国飞行员的本职是轰炸桥体,炮兵的本职是用有限的炮弹最大限度地保障工兵连修桥,而在这一幕中,双方都跟对方“拼了”,发出的炮火密集而猛烈,但多少带有为战友报仇的个人情感意味。

　　实际上,影片表现了志愿军的坚韧、不怕牺牲的精神,这一点是成功的。但是,抗美援朝战争的最终胜利,靠的不仅仅是跟对方“拼了”的劲儿,更重要的原因是志愿军站在正义一方,是帮助朝鲜民众赶走侵略者,邪不压正是驱动正义方走向胜利的关键因素,而这一点并没有在影片中得到呈现,不能不说是影片的一个缺憾。(隋明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