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一枪不发,带你们回家
相比起贺岁档电影,“团圆”并不是国庆档电影惯用的命题。
但依然不排除,一部描绘“团圆”的主旋律类型片,在国庆档中获得高票房。
《万里归途》就是一部讲述“团圆”的电影。
影片中的异国他乡,有枪战、有炮火、有烧毁的房屋,也有吐着火舌的坦克和武装直升机。但有一些人,手无寸铁却义无反顾。
在《战狼2》《红海行动》后,观众再一次看到了独特的中国式撤侨。
中国式撤侨,从来就是一诺千金,再远、再难、再险,也一定会带着同胞走出一条回家路。
“陌生”的撤侨
对于大部分国内电影观众而言,“撤侨”是一个比较陌生的概念。但对电影创作者来说,在观众不熟悉的领域创作,相对要容易一些。
虽然观众并不熟悉真正的撤侨是怎样的,但《战狼2》和《红海行动》的票房实在太高,枪林弹雨中孤胆英雄的形象光芒四射,可真实的情况并不都是那样。
《万里归途》首次聚焦中国外交官撤侨幕后,讲述了另一段不为人知的撤侨故事。
影片改编自真实事件,由饶晓志导演,郭帆、王红卫监制,张译、王俊凯、殷桃、张子贤等出演。
故事发生在努米亚共和国,该国突发战乱,面对生死未卜的百名同胞,本应回家陪妻子待产的外交官宗大伟(张译饰),与冲劲十足的新人外交官成朗(王俊凯饰)毅然选择“逆行”,赤手空拳,穿越战火和沙漠,在当地反叛军的枪口下,带领同胞走出一条无比艰辛的回家之路。
导演饶晓志公开表示,“最打动我的,是真实撤侨的外交官们,他们在生活中是普通人,是父亲、是丈夫、是儿子,但职责要求他们冲在一线。”
“一位外交官,他并没有那么大的武力值,他是通过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能够把这么多的同胞,从一个战火纷飞的国度,平安带回到我们自己的祖国,过程肯定充满了各种危险。”饶晓志说。
张译和王俊凯分别扮演一大一小两位外交官,因为年龄导致的经历不同,一位老练,一位青涩,二者搭档的人物设定可以说是“量体裁衣”,人物设定最大程度地释放和包容了两位演员的能力和不足。
张译饰宗大伟(左),王俊凯饰成朗(右)。图/《万里归途》官方微博
一位貌似存在中年危机的老油条,带着一位混不吝的耿直后生,二人之间观念的差别带来了剧情上的矛盾冲突,这条线索也伴随着撤侨给出了交代,“没有什么比带同胞回家更重要的事了。”
剧中唯二的女性角色,白婳(殷桃饰)和陈悦(万茜饰)身份背景均为外交官妻子。前者在得知丈夫章宁去世的消息后,仍坚定组织同胞撤离;后者待产在家却在新闻中发现丈夫逆行身影。“克制、隐忍、包容”被两位女演员呈现得淋漓尽致,直到影片的最后,观众才看到了二位女演员的泪水。
值得一提的是饰演章宁的演员张子贤,章宁的身份是中国驻努米亚共和国大使馆一等秘书,他承担了影片开端部分最重要的情绪点,不足30分钟的出场中,张子贤将一个旅居战乱国家的外交官形象丰富立体地呈现在了观众面前。
张子贤饰章宁。图/《万里归途》官方微博
“艰难、苦闷、危险”被章宁化作了风趣幽默,但得知有同胞被困需要撤离时,他是第一个接受撤侨任务的。
演员张子贤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自己当时看到剧本的时候几次被感动落泪,“章宁是个很饱满的人,他的友情、爱情、亲情,在影片中都有所展现,也成为了他工作中的信念感,使这个人平凡之中而有力量,他是想把所有人照顾好的,那份温暖,对抗着剧本中真实和残酷的环境,令人动容。”
“守职而不废,处义而不回,是我对章宁这个角色的第一印象。”张子贤说。
主旋律类型片向前的又一小步
从1987年国家电影局在全国故事片创作会议上首次提出“突出主旋律,坚持多样化”的口号开始,“主旋律”一词进入了电影领域,同时标志着中国电影创作出现了新风向和新转型,30多年来,主旋律电影正在慢慢跨出既定的藩篱,走上商业化和市场化突围的道路。
主旋律电影如何找到连接大众情感的共鸣点,格外重要。
拘泥于传统的政策性、宣传性表达的影片,往往在市场反馈和观众口碑方面不尽如人意。
如果说《战狼2》是用一种意外的方式点燃了主旋律类型片的市场潜力的话,那么《万里归途》则是让主旋律类型片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如果说知名导演、知名演员、高投资、大制作奠定了主旋律类型片成为“中国式大片”的基础的话,良好的节奏、优质的剧情、出色的剪辑、尊重电影规律的创作模式,则成为了主旋律类型片成功的又一准则。
《万里归途》完成了主旋律类型片由宏大叙事到个体小我的转化,在《万里归途》中的外交官是“灰头土脸”的,他也会胆怯、会恐惧、会想要放弃,甚至还有点中年危机,全片几乎没有工具人出现。
《万里归途》剧照。图/《万里归途》官方微博
影片的节奏较之传统的主旋律影片更快,矛盾冲突更密集,且分布均匀。主线清晰,镜头没有丝毫卖弄,剧情没有诡异莫测的脑洞,一切都在类型片的既定逻辑上走着。
音乐铺陈,也完全采用标准的类型片模式,无论是开头长时间的音乐还是影片中使用郑智化的《星星点灯》、李叔同的《送别》,都恰到好处地烘托了气氛。
和许多影片试图满足所有不同风格观众的口味不一样,《万里归途》并没有期奢望在一部影片中满足观众的多种诉求,而是紧紧围绕撤侨展开,并将此单一诉求讲透说清,没有过多的旁枝末节,但依然动人。
在《万里归途》中,部分观众可以看到《逃离德黑兰》和《摩加迪沙》的影子,相似的撤侨题材下,却有着独属于中国特有的方式、风格与人物关系。
相比起《战狼2》而言,《万里归途》中的英雄主义更加中国化,更委婉、更含蓄但也更加坚定和执拗,给了观众截然不同的体验。
枪和门,商业与艺术的平衡点
对于类型片而言,往往会因为过分追求商业而失去创作者原本拥有的表达。但过分追求表达则会让作品变得晦涩、做作甚至不可理喻。
在《万里归途》中,导演饶晓志处理得十分巧妙。
其中,枪和门的使用,可谓精妙。
枪,是一个战乱地区最不缺的东西,从政府军使用的多种枪械,到反政府武装使用的AK步枪,再到反政府武装头目所拥有的金色左轮手枪,枪被导演多次给出了特写。
枪中射出的子弹,夺走了章宁的生命,夺走了司机瓦迪尔的生命,更夺走了无数无辜百姓的生命,似乎人人手里都有枪,唯独我们的外交官手中没有。
外交官手中有的只是一个扩音喇叭,如果说每一次枪响代表的是绝望,那么喇叭发出来的声音,就是希望。
《万里归途》官方海报。图/《万里归途》官方微博
宗大伟全片唯二两次拿起枪,都发生在和叛军领袖的“俄罗斯轮盘赌”中,第一次他没能救下司机瓦迪尔,第二次他完成了三次叩击。枪没有响是因为里面一发子弹也没有,宗大伟和叛军领袖都站着,但是在观众心中,叛军领袖已经跪下了。
最后,成朗再次使用了扩音喇叭,并手持摄像机向其喊话,绝境中的希望最终还是来了。
影片结尾处的这一次“以命相赌”,虽然加强了戏剧冲突,也让看似无法结束的矛盾有了终结和转折点,但是由于过于离奇和戏剧性,让全片最终的收尾显得有些荒诞和草率。
相比于枪,门的出现则更加隐晦,也更加意味深长。
影片最初,宗大伟和成朗抵达努米亚时,被沿路设卡的政府军拦下索要贿赂,就在几人要踏出房门的一刹那,门炸了,几个人被弹飞在灰烬中。
再接下来,撤侨前夜,宗大伟、章宁和成朗在共进了一顿不那么美好的火锅之后,宗大伟推开门走到街上,准备与章宁、成朗告别,意外的交火突然而至,章宁遇难。
再后来,宗大伟和成朗找到了被困战区的125名同胞,那是一个废弃的市场,由一名当地孩子带路,二人钻进市场,市场的门已经部分垮塌,支离破碎。
在努米亚的每一扇门,门外都是危险和不安,推开一扇门,对于当地的人们来说或许就是生离死别。
影片的最后,宗大伟带领125名同胞成功返回中国,春节的鞭炮声代替了战地的枪炮声,邻里之间的争执拌嘴,代替了战火纷飞中的哭喊和嘶嚎。
宗大伟的家没有关门,他径直走了进去,里面有他的父母、妻子,和刚出世的孩子,在其乐融融的新年场景中,宗大伟关上了家门,家门外贴着的春联和福字,令人安全感大增。
或许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如中国人这样在意回家和团圆,正是因为我们传承下来的特有文化,使得中国外交官的“撤侨”有了更深层次的含义,“撤侨”不仅仅是彰显国家实力,呈现外交能力,更是一种责任。
“撤侨”是全片的主线,但是对于战争的反思,才是影片真正留给观众的思考。
“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只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作者:胡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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