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欲望不停做加法岁月坚持做减法
黄信尧
不论《大佛普拉斯》的Plus(加)还是他的新片《同学麦娜丝》的Minus(减),黄信尧电影的主人公都在生存线浮沉,欲望不停做加法,岁月坚持做减法,不断被生活碰瓷,难免也就碰掉了漆。用黄信尧的话说,《同学麦娜丝》就是“一出在讲人生有点掉漆的故事”。
兄弟,有困难吗?
《大佛普拉斯》当中有一幕,肚财拾荒到了一处废弃的破房子里,面对一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男人,自身难保的肚财问出了一句,“兄弟,有困难吗?”肚财成为最后一个和那个男人说过话的人,而不久后肚财也死于非命。
“兄弟,有困难吗?”这句话似乎在《同学麦娜丝》这里也非常合用。
“兄弟,有困难吗?”谁不是频频掉漆,补了又补,无可弥补?黄信尧的悲观主义影响着他的创作基调,但他已经让“一丧到底”成为生活和他影像的艺术。
青春的一大优势就是生活里充满问号,长长的未来,神秘而充满活力,值得期待。随着时光流逝,人到中年,年少时的问号,谜底一一揭晓,有时问号被省略号替代,而更不幸的是有人的生活已经画上了句号。中年的难过可能有一个原因就是已经预见到了结局的不如意,但还有长长的路要走下去。
黄信尧的现实与超现实
《同学麦娜丝》以第一人称的叙事讲“我”的四位高中同学的故事,而这个“我”则隐含了双重视角,第一重是影片导演的,第二重是四个主人公之外,第五位同学的。
作为导演的“我”,在记录几个同学的故事,用一种模拟纪录片的手法展开虚构叙事。而作为同学的“我”则以画外音的方式直接与片中人物对话,比如和电风在他的袖珍车位前的对话,听他讲这个只能把车推进推出的车位的高性价比,还有在电风婚礼间隙的对话,听他讲大喜的日子感受到的却是生活的压力。
这双重视角的叠加,也是影片的高潮,就在闭结的葬礼上,电风和罐头无法忍受添仔借机拉票,对添仔大打出手,而“我”也忍不住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既是作为同学的气不过,也用画外音表达了一个导演入戏太深的愤怒,形成大家熟悉的黄信尧式的幽默。
《唬烂三小》诞生于黄信尧的30岁阶段,《同学麦娜丝》诞生于黄信尧的40岁阶段,30岁时的苦恼,在40岁时看来只不过初识愁滋味。影片的结尾,大起大落之后再起高楼,不过这一次仍然是海市蜃楼,如梦如幻的成功人士巅峰画面下,黄信尧的旁白道出多少中年人的苦水:年轻时曾以为人生只要努力,就有很多美妙的可能,“但过了40岁,慢慢可以理解,原来我们其实只是一只鸡”。
不过,纵然深植底层生活,黄信尧的电影从来不负责输出价值观或探讨生命意义的宏大命题。即使认识到人生的答案就是一片混沌,能够从中感受到些许共鸣,寻得几分慰藉,已是黄信尧通过影像传递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