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被人绑架杀害,面对重大作案嫌疑人“零口供”,他如何用一个脚印翻了案?
丁友,男,1970年10月出生,汉族,中共党员,现任辽宁省铁岭市公安局刑事技术支队支队长,一级警督。1995年从警校毕业参加公安工作,痕迹检验正高级工程师,铁岭市刑事技术初级职称专家评委会评委,辽宁省刑事技术中级职称专家评委会评委,中国刑科协会员。荣立个人二等功1次、个人三等功10次,曾荣获铁岭市人民满意民警、铁岭市人民满意政法干警、铁岭市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2017年被评为“全国优秀人民警察”;2022年被评为“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
从警以来,丁友共出各类重特大现场3000多起,直接提供证据侦破案件近千起,出具各类鉴定书800多份,准确率100%,出庭胜诉率100%。2005年他入选公安部青年人才库,2009年被鞍山警院聘为兼职教官。丁友,已经成为铁岭刑事技术一张耀眼的名片。
让脚印“说话”
丁友对刑事技术工作的细致和严谨近乎苛刻,绝不允许在现场勘查、检验鉴定上有一点含糊和凑和。用他的话说,“痕迹检验是科学,一是一、二是二,来不得半点虚假。”这是刑事技术工作的基本原则,是对侦查破案负责、对法律负责,也是对犯罪嫌疑人负责。
2002年9月14日,铁岭市银州区七里屯村发生一起绑架杀人案,小女孩红红被人绑架杀害,抛尸到高速公路桥下。专案组锁定红红的伯父张某喜有重大作案嫌疑。面对警方的审讯,张某喜却拒不交代。眼看刑拘期限将至,案件却毫无进展。在这种情况下,丁友重新对案件现场进行勘查,意外发现一枚红红和张某喜两人的重叠足迹。只要能够判断出这枚重叠足迹是谁踩谁,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这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课题。初出茅庐的丁友却不信那个邪,决定试一试。他选择与被害小女孩和嫌疑人体重相差无几的两个人,穿着与两人一样的鞋在与现场同一土质、同一松软程度的地上做实验。经过反复实验,丁友发现张某喜的足迹踩在小女孩的足迹上,由于张某喜的体重大,就会将女孩的足迹踩没,鞋跟形状也会完好无缺地表现出来;反之,张某喜鞋跟形状就会有缺口,而且在张某喜的足迹里有浅浅的小孩足迹轮廓。而现场留下的重叠足迹正符合后一种,即小女孩的足迹踩在张某喜的足迹上所形成的。因此,警方断定张某喜有重大作案嫌疑,再加上现场发现的一封信也将嫌疑指向张某喜,11月21日,法院凭着这两种证据,将铁岭第一起“零口供”案件成功审判。
从那以后,凭着这种对刑事技术工作孜孜不倦、一丝不苟的精神,丁友相继攻克了昌图毛家店太平寺“2007.2.16”强奸杀人案、昌图“2007.9.25”张某军杀人疑难案、银州区“2011.4.20”杀人案等一大批疑难案件,很快成为铁岭乃至全省公安刑事技术的专家,得到了同行们的认可推崇。在一些震惊公安部的大要案件分析会上,丁友见解独到、观点鲜明,赢得了时任公安部相关领导高度肯定。
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人,对生命总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份敬畏之心。对丁友来说,这份敬畏体现在严肃谨慎地对待每一个案发现场,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2008年12月29日,西丰县一个偏僻的乡镇,一间烧毁的民房中一家祖孙三口遇难。由于现场简单明了、未发现疑点,似乎可以盖棺定论是一起意外。但由于人命关天,西丰县公安局出于谨慎请求“丁工”帮助把把关。在尸体即将火化前,丁友赶到了殡仪馆,他通过老人额头上有块指甲大小的血痂和脖子上的一个小洞,经过严密论证,断定这是一起杀人案。西丰县局立即组织警力开展工作,经过2天的不懈努力,最终将嫌疑人抓获。案件真相大白后,当地领导感慨地说:多亏丁专家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2012年11月3日,昌图县东嘎镇迷场村发生一起离奇的交通事故。村民金某驾驶四轮车轧死了同村的李某,金某坚称出于意外,而死者李某的家属始终认定金某是故意。到底是故意还是意外?这是截然不同的性质。而仅仅依靠对金某的审讯又难以定论。案件陷入困境,昌图警方请来了丁友。在综合分析死者衣着、尸体成伤、涉案车辆勘验结果、还原和重建现场后,丁友认为死者李某生前应与金某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之后被金驾驶的四轮车从右侧身前部位辗轧而死。由此,警方断定该起事故为金某故意所为,金某被绳之以法。
细致的刑事技术工作,不仅能让罪恶无处遁形,也能为清白之人洗去嫌疑。2008年10月,昌图县一女子因与同居男子李某发生口角,将自己反锁在屋内,割腕后跳楼自杀。昌图警方调查时,李某承认二人吵架,但自己绝没有杀人。死者家属却一口咬定是李某把女子从楼上推下去的。“推”还是“跳”,成为这起案件定性的关键。死者家属四处上访上告,闹得昌图县满城风雨。丁友再次临危受命。
经过细致的勘查、严谨的分析和反复实验后,丁友给出了结论:女子是自杀。
深夜里奇怪的争吵,一把带血的折叠刀,案发前又毫无征兆……这些因素让悲伤又愤怒的死者家属,对案件的性质充满了主观判断。丁友耐着性子向家属讲述,对案发现场的还原:当晚,李某见女友又一次喝得醉醺醺才回家,就和她吵了起来,女友一气之下想到了死,把自己反锁在卧室后,拿起折叠刀划向手腕处,并走向窗边,自己打开窗户后,等了一会儿,跳了下去。
“首先,窗台地面几处静态滴落的血迹,说明当时李某在门外劝阻时,死者有些犹豫,在窗台前有过一段的停留。”丁友接着又说,“其次,墙面‘感叹号’形状的血迹是她开窗时由于惯性作用而留下的。第三,窗台外有10个完好的指纹,说明她在跳楼前用双手扣住窗台,半个身体悬在窗外。第四,遗体肚子上的印痕,说明她有过等待和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为了让家属信服,丁友找来道具,现场演示不同状况下,血迹所产生的不同形态及成因,证明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家属终于信服,同意将女子的遗体火化。
年轻的“老丁头”
因为技术突出,虽然丁友年纪不大,却被同事称为“老丁头”。“老”不只是说他技术手法老练,更是因为在大案要案的现场勘查中,总能看见丁友的身影。他通过将现场勘查、现场分析与刑侦侦查有机结合,形成了一套自己独到的现场勘查理论。
2011年11月,银州区连续发生6起入室抢劫案,嫌疑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骗开房门对单身女性实施抢劫,一时间银州城人心惶惶。市里领导高度重视,相继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快速破案。在勘查第二起案件现场时,丁友发现受害女性面对是否被性侵害时回答的不干脆,凭着职业敏感,他认为嫌疑人应该有性侵害行为,于是耐心细致的做受害人工作,成功提取到嫌疑人的DNA信息。在接下来的几起案件的勘查中,丁友在现场边勘验、边推测、边实验。嫌疑人在所有现场留下的足迹花纹都非常不明显,只有一枚脚印的足弓部位依稀可见“PEAK”字母,正是凭借着这几个字母,专案组进一步缩小了侦查范围,按照丁友勘查提供的直接证据,经过20天不懈努力,终将此案侦破。
2012年12月21日,西丰县城发生一起杀人碎尸案,一名中年妇女惨遭杀害,尸体被残忍肢解后抛到荒郊野外。警方很快确定受害人的前男友有重大作案嫌疑,并将其抓获。但是嫌疑人却供诉说,当时因琐事与女友在4—5楼楼道争吵,气愤之下踹女友一脚,致使其摔倒死亡。由于非常害怕,便顺手在楼道一个塑料箱内找了电线缠在其脖子上,后又分尸移尸。
如果按照嫌疑人的交代,此案应属于意外伤害致死。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为查清案件真相,丁友冒着大雪赶到西丰。他对尸块检验时,死者脖子上的两根手机充电线及一根白色鞋带引起了他的怀疑:楼道天天有人打扫怎么会有电线和鞋带呢?带着这些疑问,丁友对案发现场楼道和死者家里进行了重新勘查:死者家中发现了两个充电器插头,正与死者脖子上两个充电线相匹配;死者家里的一双鞋缺少一根鞋带,与死者脖子上的鞋带完全相同;死者家卫生间纸筐上发现一滴血迹。种种迹象表明,死者应该是被嫌疑人在家中勒死,并肢解抛尸的。按照丁友的分析,西丰警方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再审,犯罪嫌疑人交代了杀害前女友的全部犯罪事实,案件得以真相大白!
脚踏实地、孜孜不倦,丁友先后侦破了一大批全市乃至全省都有重大影响的案件。现在,每当全市发生大案要案时,领导们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老丁头。
坚守,警察最朴素的忠诚
成绩背后是鲜为人知的艰辛和付出,面对“好人”不愿干、“孬人”干不了的刑事技术工作,丁友同志从来没有懈怠、退缩过,始终兢兢业业、默默无闻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2011年9月5日调兵山市小青镇一居民楼发生爆炸,一男一女被炸死。现场一片狼藉,墙体摇摇欲倒,楼板随时都有塌陷可能。爆炸究竟是案件还是事故?如果是案件,嫌疑人又会是谁?只有到最危险的中心现场,才能解开这个谜。丁友主动请缨:“领导,请您给我1个小时,我一定能查出个究竟!”不等领导点头,他就一头钻进了现场。
在勘查过程中,发生3次楼板塌陷和墙体倒塌,同事们焦急地劝丁友停止勘查,他却笑着喊:“我命大,没事的!”勘查结束后,结合现场痕迹物证工作情况,丁友给出结论:嫌疑人在杀死女友后,再浇上汽油,点燃自制爆炸装置后自杀。
像这样的危险,丁友不知遇见过多少次,每一次他都不畏艰险,冲锋在前。
2019年5月4日,昌图县古榆树镇发生一起爆炸案,该案的发生在昌图影响十分恶劣。爆炸现场破碎不堪,石膏棚板不时坠落,沙子、烟尘被风吹起,呛得人睁不开眼睛。3个小时的细致勘查后,丁友确定了两点:一是嫌疑人作案时来去路线;二是根据现场发现提取的残留物,准确还原出爆炸装置。以此为依托,警方成功侦破了此案。后经嫌疑人供述,其所用的爆炸物与丁友分析还原的完全一致。
二十多年来,丁友始终奋战在打击犯罪的第一线。每一起案件的告破,他上能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下能抹去被害人家属悲痛的眼泪。在成绩面前,他又是那样淳朴而坚定,似乎每一起案件的侦破都只是工作的起点。谈起对刑事技术工作的感受,他说:“我就想把本职工作做好。脏啊,累啊,危险啊,我啥都没想,咱警察就是干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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