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跨越阶层的畸形恋爱,经不起考验的美国梦

  

  在我年轻而又玻璃心的时候,我父亲给了我一些建议,我自此左思右想。“每当你想对别人说三道四的时候,想想你这么好的条件,别人不一定有。”——《了不起的盖茨比》

  这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开篇名句。在阅读这部书之前,早已看过这句话,那时只觉得这很契合我的人生观点,每个人的出生环境不同,处世方法定然也不尽相同,因而要保持敬畏之心与悲悯情怀,不要随便评论他人。

  后来看了《了不起的盖茨比》电影,接着看了原著,才发现,这句话原是盖茨比的真实写照。他就是那个没有好的出身条件,却被别人说三道四的人,不由慨叹。

  这部书在我人生的某段日子里,曾给了我很大的力量。因而这是西方小说里,我最喜欢的一部,前两天又翻了一遍,忍不住想写点什么,也把这本书推荐给你 。

  为了更为精确的表达出我对这部书的理解,加之原著的故事比较零碎,作者用了很多插叙倒叙手法,这里有必要重新用时间顺序带你重构一下整个故事。

  从头开始,希望打开这篇文章的读者们可以体验这奇妙的文学与故事之美。

  本文共5763字,建议找15分钟的空余时间,或者收藏后阅读。

  1/重构故事

  19世纪末,美国北达科他州的一个贫农家里诞生了一个男婴,他的父母给他取名James Gate。日后,这个男孩因为出身而自卑,便取God's boy(上帝的男孩) 的谐音,改名为Jay Gatsby(盖茨比),坚信自己有将来必定会成功。

  

  盖茨比出生的地方

  几个春秋过去,男婴成了小男孩,开始能够看懂报纸、书籍。他看不起整日在田间劳作,浑身脏兮兮却只能勉强度日的父亲。

  于是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与城里的绅士们一样的优雅得体,决不能混得像自己的父亲一样。为此他做了很严格的计划,每天锻炼身材,学习绅士礼仪。

  (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相信有很多农村出身的读者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时间过得很快,小男孩长大了,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少年虽家境贫寒依旧风度翩翩,且有一个俊美的身材。这时候他觉得是时候出去外面闯荡一番了,于是背井离乡,坐上了驶向远方的火车逐梦。

  他辗转了很多地方,却只能做最低贱的工作:捕鱼、干杂活。因为长得潇洒英俊,那时候附近的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但他都没有认真,只是玩玩。

  有一天,盖茨比经过湖边,恰逢一只游艇触礁了,被他救了上来。

  

  船长名叫丹·科迪,已经年过半百,是个百万富翁。他见盖茨比是一个聪明且有野心的人,于是把他带在身边。

  盖茨比在船上先从最基层做起,由于自身实力不错,慢慢做到了船长。科迪挺喜欢他,他也崇拜科迪,于是这两人形同父子。就这样他们环绕美洲航行了三次。

  在航行的途中,科迪娶了一个叫艾拉·凯的女人后,没到一周便挂了。虽说科迪比较粗鲁,但还是给盖茨比留下了25000美元。这笔钱在当时不算少了。但是,那时候的盖茨比单纯,很快这两万五被艾拉·凯坑了去,并且被赶走。

  这对盖茨比是一场教育,开始意识到社会上还有这么多没见过的玩法,也是盖茨比从少年到一个男人有意识的转变。

  盖茨比几年的努力全部归零,回到岸上,又是得找工作干苦力活。

  一天,在街上转悠的他看到了一则征兵广告,于是又怀揣着梦想踏上了当兵的旅途。

  入伍的日子里,盖茨比认识了来自天南地北的青年才俊。有富二代,有达官显贵,当然,大部分是跟他一样的穷小子。由于长相不错,举止优雅,风度翩翩,做事得力,很快他被提拔为中尉。

  这天,队伍来到了南方驻扎,军队里的很多军官到当地的一个富人家里参加了一场party。

  在那里,盖茨比遇到了这家富人的女儿——黛西。黛西是这场宴会的焦点,美丽动人,盖茨比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一见钟情,喜欢她,也喜欢上她所代表的世家贵族。

  

  为了得到她,盖茨比编造自己的身世,声称自己来自一个富裕的东部世家。黛西相信了,很快他俩陷入爱河,缠缠绵绵。

  与很多男人一样,得到黛西之后,盖茨比想要脱身,却发现自己已经深陷爱河,无法自拔。

  当然,黛西也爱他。于是他俩私定终身,几乎到了“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地步。盖茨比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娶了眼前的女孩。

  

  但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不久后,战争爆发了。

  由于出身贫寒,盖茨比在军中虽当了个小官却无权无势,被派上了前线。战场上子弹不长眼,每天都在刀尖上舔血。盖茨比运气不错,奋勇杀敌,加上自身魅力,很快就被提拔为上校,当上连长。

  此时的黛西,还待在家里等着他,却迟迟没有等到意中人。

  

  战争结束后,盖茨比被送往牛津大学,在那里学习了5个月。(这也是为什么之后的名门望族质疑盖茨比学历的原因)

  这期间黛西一直给他写信,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去娶她。可是,他的身份是假的啊,虽在军中有个小官,但并非黛西眼中的那个东部世家公子,哪里敢回去娶她,又该如何面对?

  就这样拖着拖着,有一天,黛西来了一封信,告诉盖茨比,她要跟一个叫汤姆的纨绔子弟结婚了。

  汤姆是芝加哥很富有的贵族继承人,单是送给黛西作为结婚礼物的那串珍珠项链,就价值三十五万美元。真正的盖茨比,可是连那串项链上的一颗珍珠也买不起啊。

  

  收到信的盖茨比撕心裂肺,离开学校,跑回了黛西家。

  然而一切物是人非,面对这结果,却也无可奈何。他在黛西的家乡徘徊了几天,一个人走在以前与黛西一起走过的路上,回忆起了当年的欢乐。此情无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盖茨比觉得自己是个loser,于是买了张最便宜的车票离开了。

  跟往常一样,盖茨比又得到处找工作,过上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日子。

  一天在找工作的途中,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注意到气质与众不同的他,邀请他吃午饭。这个男人叫沃尔夫山姆,委托盖茨比帮他办一件事。盖茨比答应了,并且把事办得很漂亮。

  办完事后,沃尔夫山姆觉得盖茨比是个人才,决定培养他,邀请他一起去贩卖私酒。那时候的美国实施禁酒令,卖酒都是违法的,所以非常暴利。盖茨比起初内心有点挣扎,但他想起了黛西,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就爽快答应了。

  由于当过兵且上过真正的战场,贩卖私酒的黑道人物,在盖茨比眼中不过是过家家。

  盖茨比本身就仪表堂堂有绅士风度,跟警察们的关系也混得很好,不久后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开始涉足金融诈骗,疯狂敛金,积攒了不少的财富。在山姆的帮助下,盖茨比很快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几乎没什么事是摆不平的。

  敢想敢干,加上美国大好的经济形势,盖茨比的财富增长超乎想象。

  现在,他已经有实力可以去夺回黛西了!

  通过报纸等消息,他知道,黛西并不爱汤姆,而且汤姆是个十足的渣男,经常到外面乱搞,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该怎么夺回黛西呢?

  盖茨比自认为是绅士,肯定不能直接到汤姆家夺走黛西,而是要黛西自愿离开汤姆,并且必须正正当当体体面面的重新举办婚礼嫁给自己。

  打探一番后,盖茨比得知汤姆和黛西在纽约长岛一个叫东卵的地方定居,住在一个豪华别墅里。

  于是到东卵的对面——西卵,买了栋豪华别墅,隔着海湾,每天都观望着对面的绿灯,并且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对着绿灯,做出触摸的动作。(其实这动作,未必象征的是盖茨比对黛西的向往,更多的是改变身份的焦虑与跨越阶层的迫切)

  

  为了接触到黛西,盖茨比想了个办法,每周末都在自家别墅里举办party,酒水、食物、乐团,全都免费。

  附近政商界、娱乐界以及黑帮等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每周末都会开着私家车到别墅里跳舞、唱歌、赌博、喝酒,进行一次彻底的放纵。

  

  由于盖茨比有意隐藏身份,许多人都在猜测他的巨额财富是哪来的,并且从未见过真人。因此他成了这座城里最神秘的富豪。

  按理说,越是神秘,就越吸引人,纽约各界的名流都来了,但总不见黛西来。

  盖茨比正发愁,这时来了一位新邻居——尼克(本书就是以尼克为第一人称讲述的)。盖茨比让人对其进行调查,发现尼克是居然是黛西的表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给他发了周末party的请帖。

  

  尼克莫名其妙的接受了,还带来了黛西的闺蜜贝克。苦苦等待黛西的盖茨比,忍不住和他俩说出自己的秘密,并且让尼克把黛西带到家里坐坐,和他见一面。

  就这样,几天后的一个雨天,盖茨比见到了黛西。

  

  一开始见面紧张,尼克识趣的为他们两个创造独处的机会,等他回来的时候,黛西和盖茨比已经旧情复燃了。

  

  之后的几天,盖茨比一直带着黛西到自己的别墅里参观,到附近的海上玩,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盖茨比也与尼克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与盖茨比不同,黛西这时候想着私奔,而他却要体面。

  两人的观念在这里产生了冲突,这就导致了小说尾声的那一幕。

  盖茨比、黛西、尼克和汤姆一起出去玩,而汤姆早就看出了黛西和盖茨比两人的端倪,于是在房间里把话挑明了,并拆穿了盖茨比的财富来源。

  

  盖茨比则逼黛西与汤姆告别。

  得知被骗这么久的黛西崩溃了。虽然爱他,但她没有做出改变的勇气,而且盖茨比的财富来源不光彩。

  其实读到这里就可以看出,黛西不会跟盖茨比走。

  毕竟之前的爱情建立在谎言之上,并且以盖茨比为代表的暴发户,与汤姆这种old money 是有本质不同的。

  回去的路上,崩溃的黛西开车载着盖茨比,撞死了汤姆的一个情妇——威尔逊的太太,肇事逃逸。

  

  而汤姆则把这件事推到了与黛西同车的盖茨比身上,让盖茨比为黛西顶包。于是威尔逊带着枪跑到了盖茨比的别墅里,一枪打死了泳池里的盖茨比,随后自杀。

  

  盖茨比的葬礼上,只有尼克一个人操办,来的人只有盖茨比的父亲。而黛西早在盖茨比被杀的当天,和汤姆一起旅游去了,之前在这里狂欢的男女,没有一个前来。

  

  整个故事就在这里完结了。

  2/畸形的爱,破灭是常态

  有人说,盖茨比不过是内心向往柏拉图式的爱情,爱上的却是俗透了的黛西,两者之间的鸿沟导致悲剧罢了。压根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个屌丝男逆袭失败的故事。

  这种说法我持反对态度。

  盖茨比并没有爱上真正的黛西(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有,到后来性质就变了),他爱上的是内心里极度向往的,以黛西为代表的old money的那种优雅与超然。这点从书里的这段话里可以看出来。

  "那个下午一定有某些时刻,黛西并不如他梦想中的那般,但这不是黛西的错,而是因为他的幻想生命力过于旺盛。这种幻想已经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创造的激情投入到这场梦幻中,不断地给它增添色彩,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点缀着它。再炽热的火焰,再饱满的活力,都比不上一个男人孤独的内心积聚起的情思。"——《了不起的盖茨比》

  他爱上的是一个幻想出来的角色。

  黛西之于他,是一种美好向往在内心里的投射。如果盖茨比最后真的能和黛西在一起了,他会不会变?这一点没人敢肯定。

  毕竟,现实世界里多少人追求女神,不过是在追求的过程中产生执念,并无法丢下执念罢了。

  很多人读完这部小说,就说黛西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庸俗透了。但我认为,她也并非庸俗,反而是通透,冷峻,以及理性。

  为何这么说?我们从黛西的角度看看。

  黛西出生在富贵家庭,从小到大,看遍世间繁华,见多识广,冰雪聪明。

  她看得太通透,以至于走向虚无,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我们看到她表面的幼稚,其实也仅仅是表面。真正涉及到自身,黛西会趋向于安稳,这也是为什么她接受汤姆的原因之一。

  而盖茨比从一开始就骗了黛西,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

  后来盖茨比去当兵,迟迟不归,孤独寂寞冷的黛西苦苦等待意中人,却毫无音讯。这时候一个世家公子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你说她要不要答应呢?

  假如你是黛西,现在已经到了待嫁的年龄,盖茨比到底回不回来,你不知道,但眼前已经有一个豪门公子可供选择,你要怎么办?

  盖茨比代表的是浪漫,而汤姆代表的是安稳。绝大多数人都会难以决定,只有极少数人会选择那个飘摇不定的浪漫。

  最后黛西妥协了,答应汤姆的求婚。婚礼当天,她收到了盖茨比的信,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结婚的那天她哭得很惨,冷静下来后,选择接受命运的安排,撕掉了盖茨比的信。因而从这点上讲,黛西是冷峻且理性的。

  后来盖茨比回来找她,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年轻时爱慕自己后来发迹的男人,在这两者之间做选择,也绝非易事。旧情复燃,也只因在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里,盖茨比为她带来了新鲜感。

  突然,黛西哽咽了一声,一头埋进衬衫堆里,嚎啕大哭起来。“这些衬衫真美”,她抽泣着,声音闷在衬衫堆里,“我好伤心,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么美的衬衫。”

  

  在别墅里,盖茨比从楼上扔下华丽的衣服,黛西嚎啕大哭。为什么要哭?因为盖茨比未曾真正理解过她啊,而且他爱的是一个幻想出来的她,这一点黛西很清楚。

  黛西是成熟的,甚至可以说是苍老的(灵魂上的苍老)。盖茨比与她相比,反而多了点幼稚。与盖茨比在一起,黛西可以变回小孩,体验嬉戏的快乐,而也仅仅是体验。真正要付出代价的东西,黛西不敢去赌。

  所以从这点上,我们也没必要批判黛西,她不过是千千万万女人中普通的一个。世间又有多少女子敢于踏出追寻浪漫的那一步?生活中的爱情,大多不过是妥协罢了。

  3/盖茨比了不起在哪儿?

  如果要问盖茨比了不起在哪,绝不是因为他出身贫寒的逆袭过程,也不是因为他诗化了的爱情观,而是他那极致的理想主义式追梦的精神状态和赤子之心。

  很多人说,盖茨比代表的是美国梦,而他的失败,代表的是美国梦的破碎。

  所谓的美国梦,指的是一种相信只要经过努力不懈的奋斗便能在美国获得更好生活的信仰,亦即人们必须通过自己的工作勤奋、勇气、创意、和决心迈向富裕,而非依赖于特定的社会阶级和他人的援助。

  从这个角度看,那么盖茨比的美国梦便是黛西以及与以汤姆为代表的old money们平起平坐的地位。在这个过程中,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盖茨比的爱情是不健康的,有些幼稚,他自己也很清楚,但却怀着一股奋不顾身追求信仰的决心,因而这又是了不起的。

  更深入一步的说,盖茨比所追求的,正是广大无产阶级所追求的:机会平等,阶层流动。

  然而,无论盖茨比多么绅士,多有钱,永远也无法融入特权阶层。盖茨比的世界,与世家大族的世界,隔着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小说最后一句话,对此也富含惋惜与无奈之情:

  So we beat on, boats against the current, borne back ceaselessly into the past.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

  不过在我眼里,盖茨比虽败犹荣。

  对梦想近乎痴狂的执念,永不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流于金钱的庸俗,是非常值得钦佩的品质。无论周遭的环境有多么糟糕,这种永保希望的浪漫主义精神与赤子之心,是了不起的,终将不朽。

  最后,以书中我很喜欢的一句话作为结尾,送给各位逐梦人:、

  阳光照耀大地,绿叶涌出树枝,犹如电影镜头中万物飞快生长。那熟悉的信念又回到我的心中,夏日来临,新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