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如烟火般,被偷来的“三世同堂”……

  或许,只有那一夜烟火声的浪漫,让他们暂时忘却了生活的不易;或许,只有同一屋檐下的相守陪伴,让他们暂时感受了家的温暖。

  只可惜,一切如此短暂!不过还好,温暖起码存在过!

  伟大的导演是枝裕和用一部电影塑造了一个“塑料家庭”,家庭里有恐惧孤独的“奶奶”,混口饭吃的“爸爸”,不能生育的“妈妈”,贩卖青春的“小姨”,喜欢读书的“哥哥”,偶尔尿床的“妹妹”。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既非血缘,又非契约。他们不过是一群被爱人、家人、社会或命运抛弃后,抱团取暖的可怜人。他们用带着利益关系的爱将彼此捆绑在一起,却又在相互的陪伴中找回了利益之外的亲密与真心。

  他们六个人像极了落魄小屋外那肆意生长的杂草,无人打理却因彼此的依附变得愈发茂盛。

  但是,“塑料家庭”终归逃不过风雨的夹击;物质的匮乏,良心的拷问终究给了这个温暖却脆弱的家庭致命的一击。

  其实,真实生活中的那些拥有先天血缘,或后天契约的家庭也越来越“塑料”化。空巢无助的老人,拼命忙碌的父母,缺失陪伴的孩子,都在预示着“塑料家庭”的普遍化和无奈性。

  比起信封里的金钱,她更渴望老有所依

  当警察告诉“小姨”亚纪,她是“奶奶”初枝偷偷从前夫家抱走的孩子时,她有几分惊讶,却并无怒与恨。所以,她才会再次打开那间荒凉而破旧的小屋,她怎么能忘记初枝总能轻松通过她手脚的温度,立刻得知她当天过的是否开心?初枝从不要求她该如何,只要她能开心活着。

  只有真心的爱,才只会在意你是否过的开心。

  偷回亚纪陪伴自己,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治和信代的初枝只不过希望在生命的尽头还能有个依靠。这正是老人渴望的“人气”——一间拥挤的屋子,一顿果腹的晚餐,一阵热闹的欢笑。所以,她才会在海边,心满意足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无声而动情地道出一句——“谢谢你们”。

  一场轰轰烈烈的葬礼,数不清的鲜花和眼泪,都抵不过那最后一刻的相守与陪伴。

  比起苦命挣扎活着,更该多些爱与激情

  某个午后,“小姨”亚纪好奇地问“爸爸”治,在这么个拥挤的生活环境里,他们两夫妻如何解决生理需求?

  治的回答略显玩笑,似乎却是在掩饰本身的无奈。为了生活,在工地打着零工的治,在洗衣房成天忙碌的信代,每日的累早已取代了他们对爱的渴求,和爱人的能力。他们早已忘记,当初是什么让他们宁愿犯罪也要走到一起?又是什么让他们即使没有契约的捆绑也能坚持相守?

  当我们口口声声说着为“爱”忙碌时,又是否发现爱早已在忙碌中被越磨越淡。

  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个雨天的激情,信代是否还有勇气去抗下所有的罪名?只为护爱人的周全。

  我们得承认在爱之前得先努力活着,但也得清楚爱的表达、爱的能力、爱的存在从来都不会影响我们努力活着。

  比起漂亮的小裙子,她更渴望一个拥抱

  当“奶奶”初枝和“妈妈”信代带着“妹妹”玲玲去逛商场,给她买漂亮裙子时,玲玲的表情和行为充满反抗。似乎一旦选择了那条漂亮的裙子,她就会失去大家对她的爱与陪伴。因为,在玲玲的原生家庭中,那个并不爱她的亲生母亲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玲玲买新的裙子。

  在玲玲亲生母亲看来,一块糖一条裙子,这些看得见的形式“爱”,远比什么拥抱和陪伴来的真切。于是,她才会告诉玲玲,来自亲爸亲妈的暴力也只是因为“爱”。然而,这种畸形的爱终究在孩子“消失”后现出了原形——他们并不在乎她是否存在。

  血缘可以给予生命,却不一定给得起爱。

  所以,在不愁吃穿的原生家庭和拥挤落魄的小偷家族之间,玲玲坚决地选择了陌生却温暖的小偷家族。因为她相信那个跟自己有着同样伤疤,肯紧紧拥抱住她的信代所说的话——“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伤害你的”。

  故事的最后,他们各自回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位置,而那间拥挤的小屋,那些相伴相爱过的人却被烙印在心底。就像“哥哥”祥太终究还是用“爸爸”治的方式只用口型叫了一声“爸爸”,而“妹妹”玲玲仍旧在重复着她从拥挤小屋中学会的“游戏”。

  当烟花再次升起,只要闭上眼睛,他们仍旧能听到那一晚烟火的声音;

  当海浪再次涌起,只要奋力一跳,他们仍旧能忆起那一天海边的兴奋;

  虽然,一切那么短暂;不过万幸,温暖已刻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