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校,叫做防空兵学院!

我的母校,叫做防空兵学院!

我的母校籍籍无名。但离开她的十年间,在东海的海浪里,在紫金山的山巅上,在八达岭长城的城墙边,我总会想起她。

睁着眼时想,闭着眼时梦。

十年了,我想她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十年了,我爬上了地铁,我爬上了火车,我爬上了公交车,我在她的马路对面跳下了车。我和她的距离,从十年变成了十米。

红灯变了。这一侧的人群向那一侧涌去。我急急地望了她一眼。跟十四年前第一次看到她一样忐忑。

心咚咚地跳起来。我收回了刚要迈出去的腿。我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个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我决定穿过马路这侧的家属院,先到棉纺路上喝一碗胡辣汤跟豆腐脑兑在一起的“两掺儿”。

到郑州火车站时是八点四十。在车上我没吃早餐。我并不觉得饿。

当我横穿了当年我们夜里站流动哨的家属院,去喝了一碗“两掺儿”,然后又横穿回来,再次站到她的马路对面时,我已无路可退。

我生了悔意。自己还没准备好,就仓仓促促地跑来了。我只想着要来看看她,却忘了她也会检阅我。

我硬着头皮站到了她的面前。脚底下有点儿软。

她的大门跟十年前送我离开时一样。一模一样。她也在看着我。她端详着我。她认出我来了。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多情的人。十年前离开她时哭得生离死别,最后一次会餐留下的照片上,我抱着新疆的哥们儿哭,抱着队长哭,抱着国旗杆,也哭。

却不承想,十年后再次迈进她的大门,走过了一些路,经过了一些事,受过了一些磨难的我,依然会流泪。

我觉得对不起她。

我左顾右盼,躲闪着她的眼神。

十年前,她送我离开。她一句话不说。我听到了千叮万嘱。她盼着我好好的,她等着我扬她的名,等着我还报生擒吐谷浑……

十年后,我回来了。我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我把她教我站军姿的自律和坚持丢了一半,我把她教我五公里越野冲刺的血性和杀气丢在了路边,我把她教我掷剑上天不论及与不及的倔强和豁亮丢进了海里……我把她教我的很多东西丢掉了。

十年间,我没能扬她的名。我只乞求没有丢她的人。

她里面的变化真大。她留着大门没动,原是怕她的游子们归来时寻不着她。

我们住了四年的双层小木楼拆掉了,冬天取暖的煤球炉和烟囱退役了。我们踢了四年正步的阅兵场消失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标语牌收工了。我们操弄了四年高炮的炮场变小了,炮场的杂草却依然像当年一样疯长……

我一步一步丈量着从大门进来之后的距离,试图找到小木楼的旧址所在。我唐突地询问年轻的图书管理员那位名叫“梁青”的老师如今安在,希冀着能重温从她手中借书的故事。我落寞地坐在体育馆的台阶之上,神往着当年初来报到时一身稚嫩一身希望的自己……

风过无声。一队春小麦般的学员走过。我看到了队列中的自己。我怔怔地望着他。我扭过了头。今天的我,不敢接受昨天之我的检阅。

郑州有不少故人。老同学三两个,老战友七八余,再加上较为熟悉的老师……大致数数,总得有十来个。

但这次,我没有惊动他们。我想一个人转转,看看。郑州,母校,我有整十年没回来过了。

我终究不后悔回来。在我需要再一次出发的时候,母校像十年前一样,给了我一个温柔如水的推手,一个力敌千钧的眼神。

我的母校,叫做防空兵学院。

不管我在哪,不管她在哪,我永远以她为荣。

The End

关注一号哨位,读懂中国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