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九江三中教务处主任马志峰:相逢谁人不是客,梦里依稀石榴红
我离开九江三中,已整整十二年了。这段岁月究竟是长是短呢?
每个人或许会因人自己心境的变化而作出不一样的回答。
我只能去想象:一群十二岁的孩子,正背着满满的憧憬,和母亲一起在新生分班的名单上找寻自己的名字。他的眸子在发现的惊喜中亮了起来,他的心里正在念叨着不曾谋面的那位班主任的名字……
孩子眼里的风景,对我而言,早已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了。当我正准备以一颗感恩的心,为三中六十华诞写下一点文字时,莫名的惶恐又让我不敢下笔。当年的小马被人叫做了老马。面对昔日尊敬的师长,我怎敢言老;面对今天三中的新人,我又岂能不老。
三十六年的情缘,似梦依稀,却又如此真切;如歌悠远,却又如此临近;是酒浓烈,却又如此甘甜。如果说每一段岁月都会苍老,我对自己的质疑一是失忆,二是失真。我害怕心里的记忆未必是岁月里最珍贵的东西,更害怕自己写下的回忆,部分或全然不是真实,于是,我只能求助于当年写下的诗文,在那些泛黄的纸页里,找寻记忆的坐标。
片断一
“绿萌之下曾相逢,便有牵情到天涯,纵使儿女身已老,犹以童音唱此花”
―――《献桂花》节选
一九七九的春天,二十四岁的我觅得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走进九江三中。李重阳老师将我引荐,胡春如老师为我安排了试讲,一堂高尔基的《海燕》让我与学生结下了第一份情缘。我对那时的年级组,没有什么印象,据说是分了好班差班。幸好我从没有教过初中,在师范实习,教的是比我年长的民办老师的《写作》课程,固以为初中学生本来就是这样。在我依稀的记忆里,胡春如,钟安南还上我们班的数学呢。
最亲切的,莫过于语文组。那年的秋夜,冷露无声,丹桂飘香,我有了一点点冲动,想为我身边的老教师写点什么,一是表达我的敬意,二是勉励自己要做那样的人。于是踏着如水的月光,沉吟着桂花的品质。当年我尊称的彭老,其实远没有到我今天的年纪,他的渊博成了组里的“百科全书”,他宽厚仁慈的性格也让每个和他相处的人觉得温暖而又舒坦。我至今还记得他站着批改作业的背景,还记得他引领我们走进的《诗经》、《离骚》,走进唐诗宋词,给予我们国学的滋养。站在彭老旁边的还有王模、肖章云、戴定汉、陶庆玲、徐淑梅、方美丽、杨庆安等多位老师。“两袖清风无所求,十里飘香送万家”。在我的心里,他们是一群师德高尚的长者。念叨着他们的名字,我满心都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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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断二
“虽说今天,我们才十四五岁,生活的道路还十分漫长。雏燕不练就翅膀,蓝天将不会拥有你的飞翔,你若在今天播种谎言,所有的苦涩你都将品尝”。
―――《朋友,你爱什么》节选
这是七九届初三(七)班高峰、董加红等同学的学校篝火晚会上领诵的一着长诗。
那年的中考,是否有统一的复习资料,我真的不记得;但我敢肯定各种名目的考试,绝对是没有的。更不用说周末的补课,和那种吓得人死的中考“倒计时”。换做现在人们会想,“六·一”儿童节,和初三学生的什么关系?再说晚上搞汇演,能不耽误学生看书、做卷子吗?可见当初,整个社会和家庭,给与学生的压力并不大,家长们甚至觉得读大学只是少数人的事,与自己的孩子隔得太远。仅仅只是做了一个学期的班主任,学生就毕业了。写下那着长诗,也算是一次苦口婆心的劝学吧。春天相识,夏天别离,学生像是批改作业的老师,看看开头,看看结尾,便给了我一个好分数。这是我与教育的初恋甜蜜而又短暂。尽管一别三十年,依然记得学生的名字,崔健、毛兰英、吴春、张嫦娥……,现在越来越不行了,遇到学生或家长,名字的脸总对不上,只是在情境的提示下,才想起某些事。故此每当外出讲学被人称之“名师”,我总会惶恐做出解释:自己只是一个记不住学生名字的老师。
片断三
“我的多少个学生,就有多少颗星星,他们都是小小的,亮亮的。我把他们捧在手上,放在心里,只觉得自己像太阳一般辉煌,月亮一般的晶莹。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运行,不分寒暑,不分阴晴,我就是他们的轴心。”
―――《写给小星星的歌》节选
初中一教就是三年,两次循环,六年时光。
“痛痛快快地学,痛痛快快的玩”我用自己鲜明的个性,为班级留下深沉的烙印。
在班级内实施分层教学。甲乙丙丁纵向排列;期中期末进行调整,甲组丁组学生结成对子,以强带弱,以优帮劣。班级凝聚力强,整出了一班铁哥们。
设立五人竞赛小组。凡是测验就有奖,小小测验也能起波澜,时时提醒大家,好生的弱项,差生的好时。一个不起眼的练习本,就因我写了几个字,并盖上红红的“奖”字,便成了学生心里无上的荣光。
在公开教学中练兵。最大规模的公开课在学校大礼堂,讲巴金的《海上日出》,学生在台上,听课的在台下,用彩色粉笔画了几幅简笔画,每个画面里摘录了文段中富的表现力的词语。学生情绪高涨,发言踊跃,让听课的误以为我浑身是招数。其实,我每次上课想的最多的就是两点,如何在兴趣点上切入,如何在能力点上落实。
用最漂亮的本子写日记。学生天天写,我也天天改,觉得好的在班上念念,用红笔在句子下画画,重点放在面批面改上。有一次和学生打赌,我竟然毫无差错地认出了每个学生的字。最近一次的同学聚会上,有人把当年的日记,拍了几张用微信发到群里,引起一阵惊呼,三十多年了,这样的记忆多么珍贵。
用班费购买过期的书刊。西门口有个买期刊的小店,隔段时间我会带上学生去逛逛,让他们去挑选喜欢看的刊物。比如《南风窗》、《知识阅览》、《博览》、《集邮》等等。在我看来,孩子们没有读过的书,就是新书;不读自然过期,读了就是正当时。每个座位上丢上三五本,讲台上还有一大摊,随意交换。阅读不也可以成为一道风景吗?难怪总让兄弟班的同学羡慕不已。看看现在的孩子,课桌上摆满的教辅资料和卷子,我为教育感到心疼。
春游如同法定的节日。那时的春游是我和学生约法三章的事,不是想玩就是玩,而是以玩奖学,以玩促学。我在《匡庐诗集》中,按游览路线挑选诗歌,印成讲义,人手一份,从烟水亭,观音桥,白鹿洞,五老峰,香炉峰,东林寺一路上,讲讲读读背背,大家兴趣盎然,晕车的也少了。规定每人一张底片,想多照的就必须找人合影,一时间呼朋引伴,不亦乐乎。换在今天,送我九个胆,也不敢提春游的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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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断四
“每一丝微笑都能化作春风,每一滴眼泪都能凝成彩虹,每一次感动都记录成长,每一次成长都意味着成功。”
―――题《班级日记》
有幸与吴卫国、胡文能两位班主任共事,受聘为任课老师。
第一堂课是记忆犹新的,话题是说“语文是什么”,我告诉学生,语文就是一只有灵性的狗,你怎么待它,它就怎么待你。你如果喜欢它亲近它宠着它,高考那天它就摇着尾巴与你亲热,引着你前行;你如果厌恶它疏远它嫌弃它,它会记在心里,在高考的那天恶狠狠地咬你一口,让你狼狈不堪。一群少年,听得有所感悟。
三年里坚持做了三件事,一是举办《白桦林》读书报告会,定期推荐书目,交流阅读心得,二是办了《心语》、《金蓓蕾》两份手抄报,每班一份,每月一期,积累下来共几十份。三中在体育馆举行“素质教育成果展览”时,这些手抄报贴了满满一面墙。三是举办“谷雨诗会”,提前策划并指导学生创作诗歌,在谷雨时节的语文课上朗读;我写的《青春为祖国燃烧》是集体朗诵的节目。后来以语文组为依托,将活动提升为全校级别的“首届谷雨诗会”。经过许多老师的不懈努力,使之成为三中的一个文化品牌,我也为之而骄傲。
追忆“首届谷雨诗会”,我要提及一些可能被遗漏的人:校长刘国胜,副校长罗会珊,语文组长张美玉,负责电教的冯丽霞,还的高老师。
结束语
“洁白的天鹅在我这里飞翔,火红的石榴在这里怒放;求知的热情在这里燃烧,科学的智慧在这里闪光……”
―――《三中校歌歌词》节选
今天的校园,那是无法看到歌中的景物了。手上拿着智能手机玩着微信的孩子,又怎么可以想象那个像砖头一样笨重的大哥大呢?
值此校庆之时,我依然唱着当年的歌,是因为我们那一代的师生,都是这么唱的。
我希望这些不甚完整的歌词,能让自己许多依稀的回忆变得清晰,让许多因离别而少有联系的长者和友人,在熟悉的旋律里变得亲切和温暖。
天渐渐的亮了,我的老友伍恩奇布置的作业,总算完成了。
一个又一个的片断,未必有什么条理同,只是留给与我有着相同记忆的人看。
当你被某个熟悉的词语触动的时候,心爱的朋友,那是因为有我在想你!
(作者现任职于九江职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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