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湖畔大学的讲堂 马云就好像做回了“风清扬”

湖畔像是一所完全为创业者们量身创办的大学~

在湖畔大学的最后一轮面试中,罗振宇说他的紧张程度已经超过了他三天后将面临的跨年演讲的压力,因为不确定感格外强烈。

巨匠文化的创始人胡海泉则是第二次来面试湖畔大学,他将第一次落选定义为自己人生中并不多见的一次失败,支持他再一次尝试的理由是“湖畔往来无白丁”。

85后的硅谷创业者李懿创办了一家新能源公司,至今还未融资,抱着和马云能够合影留恋的心态参加了湖畔的面试,没想到却顺利入选。

这所由阿里巴巴的创始人马云所牵头成立的大学对于当下的创业者而言,有着不小的吸引力,大部分的创业者坚信这里能够提供关于创业的真经,区别于能够在其他任何商学院轻而易举就可获得的东西。

它看起来像是一所完完全全为创业者们量身创办的大学,课程的内容大多来自于优秀企业一线高管的亲自教学,学历、文凭和社会地位显然不是影响招录的决定性因素,创业者本身对于创业和生活的认知直接决定了与湖畔大学的匹配程度;赚钱不是这座学校想要教学生们解决的问题,价值观与商业文明才是。

马云认为当下中国社会正处于向新经济形态的转型过程中,企业充当着改革先锋的角色,愈来愈多的商业创新来自于企业内部而非研究院,湖畔想要做的就是搭建一个交流平台,帮助去总结这个阵痛过程中的企业知识体系,梳理企业家的价值感,并进行传承。

马云说,湖畔大学也有新四为——为市场立心、为商人立命、为改革开放继绝学,为新经济开太平。

一、

湖畔大学坐落在西子湖畔的一个小山庄里,庭院的有着浓厚的传统江南园林特色,一条小河将整个院落一分为二,中间的小桥将沿河的鹅卵石路连接成一个几字形,河两岸陆陆续续分布着四五栋传统木质结构的小楼,郁郁葱葱的树木更为庭院增添了几分静谧。

第三期的开学典礼就是在最中间的一幢小楼中举行的,3月27日早上9点半,学员开始陆续入场,他们身着统一校服,就像是普通的新生等待着开学一样,寒暄和合影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这其中既有市值超百亿美金的上市公司管理者,也有初出茅庐的90后新贵;既有互联网和前沿科技的研究者,也有从事传统农业种植的企业家。

面对这样一群资质和背景各异的学生,如何设置课程内容就会变成一个并不容易的问题。传统的中国商学院大多被外界定义为只属于成功者的上层会所,以及CEO与富人的俱乐部,交际和高尔夫是这里会高频出现的场景。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商学院生活其实是这些商界精英成功样态的一种放大和延续,学习更多关于成功的方法论,以及结交到能够帮助自己更为成功的人脉,这样的形式进一步放大了企业家的光环而忽略了他们在创业时的孤独与痛苦。

那之于创业者而言真正追求应该是什么,财富的增长还是价值观的塑造?

湖畔大学的思考是后者会比前者需要被教导。在湖畔大学的招生标准中有一项硬性标准:创业3年以上,管理员工不少于30个人,营收超过3000万,要有3年完整的税单。湖畔大学的教务长曾鸣称这项规定的意义就在于告诉求学者:湖畔大学不是来教你挣钱的,也不是教创业者如何活下去,而是与企业一起研究如何活得长,活得久,活得健康。

而失败则是一个能够比成功更能击中创业者内心的话题,它更具备普遍性,恐惧和忧虑是长期困扰创业群体几种固有情绪,创业者在管理企业过程中所面临的诸如战略、组织、协调等问题在动态的发展过程中都有着复杂的不确定性,毕竟谁都不想成为“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这种悲剧的铸成者。

研究并接受失败是湖畔大学最主要的课程内容之一,“湖畔大学更多要研究失败案例,找出聪明人犯的错误,这是它跟MBA巨大的差异”,马云曾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谈起湖畔大学的办学初衷。在湖畔大学第三期的开学第一课中,马云就向学员讲授了自己在管理阿里巴巴过程中犯过的错误:在融资后大规模扩张导致企业节奏被打乱,过早国际化导致收效甚微,最后不得不被迫关停。

但对企业管理者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去接受和反思失败。马云主动谈及了支付宝和微信的竞争,尽管这并不是当下支付宝管理层最愿意谈及的话题,但它之于阿里其实类似于任何一个创业公司都会面临的同品竞争问题,是企业发展中难以回避的问题。

他说在微信起来的时侯,每天都挠头发,自己同样也有过不知所措的恐慌感。“知道会有对手杀进来,但没想到会从哪里杀进来,”马云说。在重新思考阿里的使命(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后,他还是选择了电商这条路,放弃了其他可能的诱惑,并要一路坚持下去。“社交很好,但不是最适合阿里的,做社交阿里不一定能赢。”这是马云对微信竞争事件给出的最新思考。

马云的这堂课讲了快4个小时,从阿里巴巴的使命感和战略观讲到了几次至关重要的失败,他脱去了上午开学典礼时身着的西装外套和皮鞋,换上了红色毛衣和黑布鞋,在晌午时分江南三月半露空的小阁楼里,他看起来就像是潜心布道的风清扬,与前两日会见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时的马云仿佛出若两人。

庞大如阿里巴巴,仍旧能把自己犯过的每一个错误进行拆解、反思并进行预警,之于创业公司而言有着深刻的“言传身教”意义,湖畔大学三期的学员李懿称这种实战案例的鲜活感是湖畔大学之于其他商业院的最大不同。

李懿是一位清洁能源领域的创业者,学生时期第一次创业的时候欠下了50万美金的账款,失败的挫折感导致她一度痛苦不堪,“还完这笔钱,我就老老实实回到实验室”。在努力打工还钱的过程中她又发现了新的机会,并持之以恒的将其转变成为成型的商业模式,她感受到失败比成功反而蕴含着更多的可能性,因此对湖畔大学的失败教育充满了兴趣。

“当企业增长到50人规模时,我发现自己只能管10个人,我需要来系统学习管理和战略知识了,”李懿说这是她想要来到湖畔大学的初衷,并且她认为自己并不丰富的创业经历中还可能会面临更多的失败,湖畔能让她学习接受和放下失败。

易到用车的创始人周航可能是湖畔大学“失败教育”反馈较为良好的学员之一。在其参加湖畔大学期间,易到经历了类似过山车一般的发展轨迹,从网约车领域的龙头企业到市场份额逐渐被竞争对手蚕食,再到被迫出售了一手所创办企业的控股权,外界很能揣测在这巨变之下,周航真实内心的起伏。湖畔不是周航深入接触的第一所商学院,但他感觉在湖畔的教育带给他最大的帮助是打开了格局观,重新平衡了野心和欲望之间关系。

在第三期的开学典礼上,周航被选作前两期的学员代表上台致辞,他表示两年湖畔带给他最大的变化就是对失败的理解:

“创业从某种意义上,很像一个跳高比赛,如果你只是以挑战为目的,那这样的创业,可能它的终极宿命,就像跳高比赛一样,可能就是失败。也就是说可能失败就是创业的一种宿命,是一种不可避免的东西,既然不可避免,如果我们认为失败是不可避免的话,那我们学习失败的目的不是为了避免失败,我们的目的首先是面对失败、接受失败、解决失败、放下失败,学习的目的是为了人生更好的前行。”

在谈及失败时,周航的声音依然有一些轻微的颤抖,他在自己的公众号中开始表露自己许多新领域的关注,例如实业、消费和人工智能,或许没有人能够猜测未来会在这个连续创业者身上发生的新变化。

二、

湖畔大学创办至今,已经进入了第三个年头,从第一年入学互联网新贵居多的比例来看,今年加入了很多实体经济的代表,农业、制造业、零售业、新材料新能源、教育医疗行业等等,44名学员,来自近30个行业领域,只有不到1/3从事纯线上行业。

与前两届最大的不同是,今年从事实体经济的企业家明显增多,其折射的是当下中国企业家的现实困境:转型升级、求存求变,以及湖畔大学适时对研究外延的扩宽。

2016年12月,马云在参加完湖畔大学招生面试后,曾公开感叹,中国不是实体经济不行了,而是有些实体经济由于缺乏开拓和创新精神而不行了。“我在湖畔大学看着那些年轻的企业家,他们的创新,让我无比感叹。他们没有抱怨,他们追求着增长。未来的三十年,我们看到会有更多新型的实体经济诞生出来,”马云判断未来二十年在能源和医疗领域将会出现大的变革,此次入学的信达生物制药的董事长俞德超和美年大健康董事长俞熔都来自于健康领域。

“生菜大王”马铁民来自于山东青岛,它所创办的企业承担了肯德基、必胜客两大国际西式快餐巨头在中国60%的结球生菜市场份额,他所从事的并非是此前湖畔大学所关注的主流互联网领域。

另一个出现在湖畔三期学员名单上的新变化是“企二代”变多了,比如老板电器的任富佳、天士力集团的闫凯境、新凤祥集团的刘志光、华仁再生能源的洪碧波、正大制药的谢其润、立白集团的陈丹霞等,早在2017年初出席浙商总会活动时,马云就曾提醒家族企业:要早关注家族的二代接班,早接班、早做准备总比后面做好,尤其经济形势不好的时候,人才体系的培养更是当务之急。

这反映的是湖畔大学商业研究领域不断细分化的趋势,在第三期的面试当天,马云曾表示,不少民营企业都到了传承时刻,湖畔将帮助研究“企业二代”如何接班,湖畔在未来除了CEO班,还将逐步考虑开CTO班、CPO班、CFO班。

在学校的人员配置上,此前的商学院都是从学校直接聘用老师,而湖畔会开启企业家到学校任职的潮流,并且将开设两门由曾鸣主讲《新商业模式的创新》和《平台经济学》的新课程。

在正式开课之前,湖畔大学将所有的成员拉到千岛湖组织了一次为期两天的赛艇活动,学员用一两半的时间来训练,半天的时间来比赛,8个人睡一间集体宿舍。在之前,这些创业者们都是自己企业中独挡一面的管理者,而在赛艇这项讲究配合集体运动中,每个学员必须通过磨合来找到自己在集体中的合适的定位,湖畔方面介绍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户外情景式教育。

一位从硅谷慕名而来的学员告诉36氪,湖畔之于自己来说最大的吸引力在于一群价值观相符的同学。在美国商学院的创业圈子中,讨论最多的话题是企业有没有被卖掉以及套现了多少钱,而湖畔的教育和同学思考是如何做一家长久的能够创造社会价值的企业,她更认同这样的价值观。

在湖畔大学开学典礼上,一位学员说,“他对湖畔有一种期待,我希望在这里能够诞生中国商业的主流价值观。它应该告诉我们未来我们创新发展的新范式和新观点,就像硅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