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只有考上重点大学人生才有意义

每一个很酷的人 都置顶了 我走路带风

我想和你一起 做一个走路带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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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终于结束了。

很早就想说点什么,但因为担心我说的话会影响到准备高考的读者,所以就一直憋在嘴里。

前几天我在微博上看了颜如晶那段「你告诉了我什么是上进心,却没有告诉我上进心的尽头在哪里」的辩论。她说,别人只会告诉我加油,这个加油说得特别容易。可是怎么做才是加油?

那天我在家,早上七点半起床给客户赶稿子,看到这段视频之后,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特别能理解,特别特别能理解。

很多读者都知道,我高三几乎一整年都没去学校,别人问我我都说,就是突然不想去了。我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不去了,但是我不想跟任何人说,包括我的父母。

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宿舍熄灯后我头蒙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背文言文、记英语单词、做数学题。我从年级倒数考到前三十五名的重点班,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奇迹。

我自己也很开心,因为我尝到了努力和收获的甜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比喝酒蹦迪打麻将都有意义。

原本我觉得,像我这种初中几乎没怎么呆在学校里的人,努努力能考到一个一本大学就很好很好了。可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这么觉得。

高二下学期,身边所有人都在对我说,你要考一个重点大学。你从全校倒数考到了重点班,如果没有上重点大学,老师和爸妈都会很失望,别人也会笑话你,你高中这两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问我着急吗,我着急啊,我急死了,我恨不得回到初中时候把还在麻将室里喊“胡了”的自己拽出来狠狠抽一顿。

我每天都在想办法,每天都在算哪一科还能提分。英语我已经到了140分极限,语文和数学都稳定在120左右,提高可能最大的是理综。但我的化学和物理很差。

差到什么程度啊。

我刚被分到重点班的时候,班主任教我们化学,我在我们班里是倒数。有天他叫我起来回答问题,那道题很简单,我会做,答案是NaOH。

但是我站起来五分钟都没说话。他很诧异地问我,这道题你都不会做?我没说话,他很失望地让我坐下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因为我觉得说出来所有人都会笑话我。

我当时只知道答案是NaOH,但我不知道它叫氢氧化钠。我只会念N-a-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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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我安慰自己说,没关系,不会念就努力学,不懂就努力学。但是我学不会。

别人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掏出一个面包一根火腿肠,边吃边背公式。可是我学不会。

晚上十一点回到家,我不吃宵夜不玩手机,拿出试卷来不停地刷题刷题刷题。可是我学不会。

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重点我一字不差的记着,笔记做的比全班第一还全。可是我学不会。

下课后我总拉着同学问问题,对她来说很简单,但我还是不好意思占用她的时间。可是我学不会。

可能你会说,学不会慢慢学,别着急,可能是学习方法没找对。我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有没有人相信,现在所有人都在对别人说,没有不会做的题,只有不想学习的心,没有学不会的知识,只有不努力的学生,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只有被困难打倒的人。

可是真的,我睡得很少,每天拿咖啡和茶水灌自己,我吃饭不吃耗费时间多的食物,匆匆扒拉上两口填饱肚子就去看书。我不和朋友出去玩,我不玩手机,我连去厕所都是自己一个人跑去跑回。我从三十分学到了四十分,从四十分学到了六十分,又从六十分学到了七十分。

可是我学不到八十分,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但我考不到八十分。

但我不敢说。我不敢告诉我爸妈,我觉得我考不上重点大学,因为我学不会物理和化学。我也不敢告诉老师,我可能没办法延续你们所说的奇迹,因为我学不会。我不敢告诉同学,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上一样的大学,因为我学不会。

我那时候根本没时间想,为什么我一定要上一个重点大学才行。就算我当时这样问自己,答案也不过是,因为你应该上一个重点大学,因为你只有考到重点大学别人才会真正看得起你,因为你只有拿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奇迹。

我很累。不是那种因为不想努力不想学习想逃课的累。是那种我真的拼尽全力去考更高的分数但是死活都不再提高的那种累。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有段时间我每天回到家就开始做题,做着做着就会突然掉眼泪。所有人都在催我往前走,我自己也是真的想往前走,但是在高考这条路上,我可能只能走到这儿。我可能只能上一个好一点的普通一本,我可能没办法去重点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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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我经常盯着教室窗户外的小鸟看,觉得如果能像它们一样多好,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后来我撑不下去了,整个人就像被拉扯到弹性限度的橡皮筋一样,马上就要断了。

我不想被别人看得起了。也不想当所谓的什么奇迹了。所以我选择逃避,我装成叛逆后遗症一样,对我妈说,我要回家,我不想考大学了,我觉得考大学没意思。

但其实我很想考大学,我觉得能考普通一本我就很知足,可所有人都不这么觉得。他们说以你的实力可以考重点,没考上就是你不够努力。

颜如晶说得没错,说加油真的太容易了。

我从三十分考到七十分,老师对我说努努力能到九十,加油。我从年级倒数考到前三十五,爸妈对我说努努力冲进前二十,加油。这油我没法加,我加不进去。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我就是考不了那么高。

很多人问我,现在后悔吗?其实我后悔,我后悔的不是最后高考成绩只考了598分,也不是没能考进重点大学。

我最后悔的是,当时我没能真正明白「人生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左右之分」这个道理。当时我以为我的人生只有考上重点大学才有意义。当时我觉得活着就是要满足所有人的期待。

很多事要过很久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现在的我每天依旧压力很大,被很多人很多事催着长大,被自己的上进心和责任心推着前进。但我知道,今天的我和高中时的我相比,多了一份淡定和从容,多了一份面对未来任何困难的勇气,多了一份坚定,多了一份信心。

今天有读者私信我说,发挥失常考得很差,爸妈生气了不回家,说她没良心不懂事,她在家哭了一下午。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很努力了。

我告诉她,你不用知道怎么办,你只要记住,每个人在这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都有独一无二的意义。考不上好大学没关系,在普通学院里一样可以锻炼能力。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这不代表你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寻找你自己的兴趣,并为之努力。

世界对努力的人其实很公平。即使你很努力,得到的很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也不会太差。

我走路带风 /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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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dwig Favre /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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